皇上氣的肝顫,“孽子,她構害你通敵,好端端的,她構害你做什麼!難道這些僞作顧臻通敵的信函,也是她爲了構害你而蓄意放入赤南侯府等着朕去搜查?”
“難道那些被送往遼東戰場的軍用物資,也是她私下偷換,爲了構害你,她連親生父親的安危至於不顧?”
“難道這些……”指着被蕭禕抓在手中的三封信,皇上氣的上不來氣,呼呼大穿幾口,才道:“難道這些通敵密信,也是她令人作假偷放到你的書房?”
“就算這些,都是她做的,那王道生的妻女呢?如何解釋?永寧侯府的董雪若呢,如何解釋!”
“啊?!你倒是給朕一個一個解釋,讓朕相信,朕的親生兒子不是這麼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是這麼陰詭卑劣齷齪不堪!你說啊!”
怒氣噴涌,皇上的面上猶如盤踞了數條吐着信子的毒蛇,那些毒蛇,目光瞄準蕭禕,隨時準備飛竄進攻。
蕭禕被皇上如刀鋒劍影一般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腳下不妨,一腳踩入身後火盆,驚慌之下,跳腳將火盆一腳踢飛,而他自己,也踉蹌跌倒,連滾帶爬,到皇上跟前,道:“父皇,兒臣當真是冤枉,兒臣冤枉……”
此時此刻,他除了撕心裂肺的喊冤,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一旦辯解,便是要先認下,是他構害顧臻在前,這,他怎麼能認。
原先,他還想着,顧臻一事敗露,他就將一切責任推給公孫牧,可眼下,他的府邸被搜出通敵作惡的證據,可謂鐵證如山,之前的那些安排,就徹底的失去意義。
反而,他還要依仗公孫牧救他一命。
一面磕頭喊冤,腦中一面強行逼着自己冷靜,思緒紛飛,只要他能活下來,就還有機會,畢竟,英國公府還在,公孫牧還在,他們不是傻子,若是讓蕭煜登基,他們的境遇將會萬分艱難,所以,他們只能輔佐他。
這點心思打定,蕭禕就愈發賣力的喊冤。
顧玉青卻是在蕭禕喊冤之際,朝公孫牧冷眼瞧過,轉頭對向皇上,如霜的冷冽聲音響起,道:“陛下,臣女記得,公孫將軍稱,他收到一封從遼東戰場發回的密信。”
“此信乃軍中一位副參將發出,信中所言,臣女父親屢屢謊報軍情,多次戰場失利,引發軍中多次暴亂。”
“可據這位從遼東送運軍用物資回來的李德順所言,遼東將士,在接到蘆花添做的棉衣,也僅僅只是小型鬨鬧一次,並未發生任何暴動,所有將士,甚至在冰天雪地,身着單衣,浴血奮戰,拼死一搏,這些,似乎與公孫將軍所言,完全不合。”
蕭禕的事情,已成定局。
他不僅僅是通敵,更是與敵合謀算計我朝浴血奮戰的將士,妄圖將萬里河山拱手讓人,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更何況,那封密函中直指他欲求營救皇后。
皇后,可是因爲與苗疆亂匪勾結,才被皇上處以冷宮幽禁。
同爲結盟者,一個勾結苗疆,一個通敵遼東……
就算皇上心頭有疑惑,一時半刻,怒氣之下,他也會將蕭禕關入大牢,等候發落。
這個結果,毋庸置疑。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斬斷所有能夠營救蕭禕的左膀右臂,驃騎大將軍公孫牧以及皇后的孃家英國公府。
不急,一個一個來。
冷眸撲閃,顧玉青捏着絲帕的手指因爲用力太重,手指傳出絲絲痛感,這絲痛,讓她看向公孫牧的眼中越發充斥的怒恨。
“不知公孫將軍所言的那位副參將,姓何名何?”
公孫牧正怔怔在眼前事情的突變,分明是他與蕭禕合謀,要將顧臻和蕭煜陷於通敵的大坑之內,怎麼一個瞬間,這局面就反轉的如此徹底。
原本通敵的人,不過是上下眼皮一眨的功夫,就變成蕭禕。
怎麼會這樣……
正心中震駭之下,百思不得其解,忽聞顧玉青冷冽之言,公孫牧轉頭看向顧玉青,“你這是在質問我?”一聲冷笑,掩下心虛,“你算什麼東西,沒有資格質問我還!”
皇上正要出言,顧玉青趕前一步,道:“我是身份不及大將軍,可我卻有資格質問你,因爲我是顧臻的女兒,你直指他軍中作亂,欺君大罪,這滿御書房中,除卻陛下,只怕,也就我有資格質問你。怎麼,公孫將軍難道是因爲說不出所以然,所以纔要擺出如此態度唬我嗎?”
冷笑又起,顧玉青繼續道,“你唬我可以,你能唬陛下嗎?倘若陛下要你給出一個解釋,你給的出來嗎?”
公孫牧忽的心頭一縮,再看顧玉青的目光,就沒了先前的那份漫不經心的輕視……顧玉青這是在給陛下引話,逼得他給陛下做出解釋,他若不做解釋,便是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瞳仁微縮,公孫牧眼中殺光畢現。
顧玉青毫不客氣道:“怎麼,被我問到關鍵處,公孫將軍眼中露出殺意是什麼意思?”
公孫牧頓時……
該說的,已經說完,顧玉青轉頭對向皇上,滿目祈求,“還求陛下給前方身着單衣浴血奮戰的將士一個解釋。”
皇上心跳一滯,被顧玉青那“身着單衣浴血奮戰”八個字激的只覺一股惡氣猶如蟒蛇,遊躥體內。
幾欲噴火的雙目看向公孫牧,一字一頓,道:“究竟是哪位副參將給的你信函?”
公孫牧……那信函是他府中幕僚代筆而寫,他若當真指出謀位副參將的名字,陛下找人覈對筆跡,他的謊言,被揭穿,也只需一瞬間。
一貫器宇軒昂身姿挺拔的將軍,忽的意識到自己進入一個無路可退的死局,嘴角張合,面色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的灰白下去,腦中空白一瞬過後,忽的磕頭道:“陛下饒命,老臣也是不得已爲之,是三殿下拿老臣小女做威脅,逼迫老臣與他同流合污。”
“三殿下說,老臣若是不依他所言,幫着他一起構害顧臻,他便讓老臣小女坐轎進府裹席離開。老臣一把年紀,一條命不足惜,可老臣小女才十幾歲的大好年紀,老臣……陛下,都是三殿下逼的老臣!”
這一哭訴,算是認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