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6 18:48:08 本章字數:8389
荼靡的氣息隨着溫泉暖暖熱氣四下流動擴散,他的呼吸抵着她的氣息,如水的溫柔含着幾分熱烈、幾分急切、幾分不安。愛睍蓴璩
薄脣輕叩,帶着霸道的溫柔,柔情的甜蜜,感受屬於她的獨特美妙。
透着水汽的吻,溼潤而有力度,而他的熱烈彷彿可以蒸乾這朦朧水霧,不斷加深輾轉裡似在迫切地訴求着什麼。
少女尚處在初落水的驚惶中,就被他逼人而來的華豔氣息包圍,她怔了一下,隨即欣然接受他的肆意,潺潺流水帶動這池子上空嫋嫋霧氣,也帶動兩人胸臆間深藏的繾綣情意。
“小語……”男子一聲低低呼喚,卻洋滿深情。
少女用力呼吸了幾下,容顏嬌羞如霞,她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翹,勾出淺淺弧度。
她的迴應對男子而言,就是默許,更是無聲的鼓勵與邀請。
他修長堅實的臂自她窄窄的腰線無意識上移,指尖像有自主意識般,輕輕自邊襟處挑開,這種潤物無聲的舉止,在這樣寂靜而水氣氤氳的場景裡,卻有一種令人血脈緊張的味道……。
水氣裡瀰漫着淡淡藥香的味道,溫暖微甜,帶着莫名誘惑。隱在樹梢後的霞光遠遠投過來,落在水霧迷曼的池子裡,也是一片淡淡朦朧的絢麗,霞光靜靜打在熱烈放縱情意的兩人身上,無聲映出一層纏綿的絢麗,就如難分彼此的雲彩一樣。
東方語趁着自由呼吸的機會,睜開了含幾分脈脈誘人嫵媚的眼眸,靜靜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他是東晟最出色的人之一;因爲從小身體孱弱,所以性格冷漠難以親近;然卻甚少有人知道,他冷漠的外表下,有顆火一般熱烈的心。
他面容蒼白,五官精緻妖魅,然這種病態的蒼白,並不讓人覺得女氣,他身姿俊美頎長,但卻結實而不瘦弱,而他皓白的肌骨與細膩的皮膚,並沒有讓人覺得嬌浮,反而讓人不期然想起經過歲月沉澱打磨的玉雕,溫潤精緻,即使棱角分明,冷峻有度,卻並不會冰冷蜇人,那種發自骨子天生的冷漠,是爲他妖魅容顏脫俗高貴氣質最恰當的詮釋。
少女安靜讚歎的目光如此不避不讓凝定他身上,讓那原本就心潮涌動的男子更覺此刻身體似被人點了一把熊熊大火。
墨白光潔的額輕輕抵着少女秀髮散垂的眉梢,目光浸染着層層可以融化頑石的熱度,薄涼的脣觸碰少女高挺的鼻尖,交纏着她芳香繚亂的呼吸,一陣微風吹過,垂落她耳際的髮絲隨風揚起,絆在他脣上。
他便隨意輕輕咬着髮絲,目光如水溫柔,原本蒼白的臉龐,此際也呈出桃花般的紅潤玉石般晶瑩的光澤,少女絕世容顏,在他柔情流漾的目光裡,一寸寸由雪膚的白呈現層層誘人的紅。
池裡香氣迤邐,藥香中混雜着兩人清豔的氣息,泉水散發着嫋嫋霧氣,將兩人相擁的身影緊緊裹在溫暖流淌的水汽裡。
調皮的風攜着料峭寒意硬擠進兩人之間,少女露在空氣裡雪白的肩微微抖了抖,男子感受她的寒冷,體貼地抱起她,將她的高度略略降到了水面之下,讓泉水的溫暖爲她驅去冬日透骨的寒。
心跳在水裡也難掩它呯呯如擂的聲響。
熱力奔放,激情難耐,此時此刻,泉水浮游着無限香豔旖旎在嫋嫋霧氣裡四下擴散。
他指尖停滯,扶着她香肩深深凝視,然而兩人浮游的髮絲卻不甘寂寞,隨着流轉的泉水而自發纏綿交織。
他想讓這種劇烈美妙的感覺稍稍沉澱,讓心跳放緩速度,然而,就在這時,在墨白努力穩定心跳的時候,體內驟然竄流過一陣鑽心的劇痛。
這原本是電流一樣的疼痛,他以爲只是一瞬,只要忍一下就會過去,但是,他顯然估錯了。
疼痛忽然密集而來,似有無數把尖利的刀一下一下無情刺入他的皮肉一樣,劇痛無法遏止,他想要提起內息強自將這渾身鑽痛壓止下去。
然而,這個時候,他連心念也無法集中,內力更無從提起。
這一波波的疼痛鑽心入骨,一下便將剛纔美妙的歡愉驅趕得無影無蹤。
他不由自主鬆開了手,而自發捧着頭,瑩白的臉一下變成蒼白透明。
東方語驟失他的撫觸,迷濛睜開眼眸,乍然看到他難受痛苦的模樣,一瞬驚得被水嗆到咳嗽不止。
“墨白,你怎麼了?”焦急驚恐的叫聲,她差點慌亂得忘記自己會醫術的事。
墨白沒有應她,因爲此刻他渾身除了痛,腦子便是一片混沌,彷彿有隻惡魔的手在狠狠撕扯他的身體一樣,而他的意識也被這隻手拼命擠壓着,漸漸變得迷糊起來。
東方語大驚之後,不顧被嗆,居然在水下就深深呼吸了一口,這一呼吸,嗆得更加厲害,肺部難受得讓她直掉淚。
但她已顧不上許多,迅速攏好墨白的衣衫,又胡亂拉起自己半褪的衣裳。爲墨白把過脈後,立即朝假山後高聲大喊:“成剛你快過來,墨白出事了。”
成剛幾乎立即應聲現身,一下將墨白背在身上往他居住的房間奔去,東方語提着裙襬,跟在後頭狂奔,水珠隨着她奔跑的動作四下濺散,而她眼睛裡也不時濺出水光,連她自己這一刻都不知道,順着她臉頰而下的究竟是泉水還是淚水。
內疚,似陰霾的烏雲一樣重重壓在頭頂,蠶食着她的冷靜。
她怎麼忘了,以墨白目前的身體狀況,他一定要保持情緒平和,她怎麼因爲一時忘情,而與他……。
在成剛之後,夏雪也現身了,她看見東方語狂奔之餘,沿途盡是水花;不禁心裡一怔,隨即立時飛快去找了套乾淨的衣裳。
但東方語完全顧不上自己浸過水的衣裳,待成剛爲墨白換好衣裳,她立時便緊張把脈、配藥、喂藥。
在她忙完這一切,在夏雪再三催促下,她才茫然換下一身溼透的衣裳。
然後,她呆呆坐在牀沿,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安靜沉睡的男子,看他一雙黑晶石般矅亮的眸子被長睫嚴實掩蓋着,心裡一直滋味雜陳,亂糟糟的,似是有無數念頭閃過;卻又似什麼也想不起。
就這樣,她維持同一個姿勢,坐在旁邊守了他一夜,看了他一夜;在天色微微透亮的時候,她再次爲他把脈,發覺他的脈象已趁於平緩。
她高懸被磨糙得生疼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
就在他眼睫輕扇,將醒未醒之際,東方語悄然站起來,拖着發麻的雙腿,低聲吩咐成剛,道:“你好好照顧他,我先走了。”
夏雪看着她疲憊的神色,眼中心疼之色一閃而過,忍不住輕輕響道:“語姑娘……?”
“夏雪,我們回去吧。”東方語沒有看任何人,僵着古怪的姿勢,彷彿逃走似的,往外步去。
夏雪看着她斂了笑意的臉龐,呈着微微的青白,眼圈浮腫,而眼神夾雜着冷峭灰沉與低落。
眸光變幻中,更多的交織着自責與內疚。
夏雪張了張嘴,終忍住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
她覺得這一刻,也許東方語最需要的是安靜與理解。
一個時辰後,墨白幽幽轉醒,然而,空氣中卻沒有了她的味道,失落的滋味比毒藥還要令人難受;在他細細回味事情的前因後果時,他蒼白而妖魅的臉龐,忽然現出了交織着自責與其他莫名的奇異神色。
冷府,幽蘭苑。
棱兒拿着湯藥走進那門窗緊閉的房間,那是冷蘭若的閨房,房間佈置得十分奢華,不過,裡面原本該有的薰香,也因爲她持續喝藥的關係,而四處飄滿了藥汁的味道。
“郡主,該起來吃藥了。”棱兒輕輕走了進來,擱下藥碗,又輕手輕腳走到羅帳垂地的牀榻前,即使是叫喚牀上枯瘦的人兒,她也不敢大聲。生怕自己稍微大聲點就會嚇到冷蘭若。
牀上的人沒有反應,仍舊一動不動背對着她側臥着。
棱兒無奈,只得靠近了些,再次俯身輕聲喚道:“郡主?郡主?你該起來吃藥了。”
冷蘭若並非聽不見棱兒的叫喚,她只是不願意起來,更不願意喝藥;她每天聞着那股濃烈的藥味,覺得自己就快完全變成一個藥人了。
棱兒見狀,只得耐着性子,又繼續死心不息地叫喚,道:“郡主?郡主?奴婢知道你醒着,你快起來喝藥吧?這藥若涼了會影響藥效的。”
冷蘭若干脆拉過被子將自己的腦袋嚴嚴實實捂了起來。
反正這些藥,她每天都喝個兩三碗,可她的病還是一樣,沒有絲毫起色,她現在的感覺糟透了。
沒有精神,沒有力氣,甚至不願下牀,每天就這樣懶洋洋躺在牀上,看着自己日漸枯瘦,就像燈枯油盡的枯槁老人一樣,她甚至懶得動一動,因爲她一個翻身,都覺得耗盡了她的心力。
棱兒透過羅帳,可以清晰看到她的舉動;這時,她除了耐着性子,無聲嘆口氣之外,又得繼續叫喚哄着冷蘭若,直到這位驕傲的郡主肯起來喝藥爲止。
像眼下這種情形,每天都要上演幾遍,她已經習慣了冷蘭若的反應;若是哪天她一叫喚,冷蘭若立刻就起牀喝藥,那纔會將她嚇壞呢。
棱兒將羅帳用勾子掛起,又打開了一扇窗,讓外面寒冷的氣息隨風吹進來,這樣不但可以讓人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還可以將房內混沌的空氣吹出來,換些清新舒適的氣味進來。
但是,她剛剛將窗戶打開,躺在牀上矇頭捂臉的冷蘭若,像是忽然受到什麼刺激一般,突然有了力氣,嗖一下掀開被子,怒氣衝衝下了牀,邁着搖搖晃晃的步子就往窗戶方向走去。
“郡主?”棱兒驚訝地看着冷蘭若,心裡實在納悶得很。
她每天都會將窗戶打開一段時間,以更換些清新的空氣進來;之前她從來沒見過冷蘭若有眼下這般強烈的反應。
棱兒怔了怔,隨後便快步衝過去欲要攙扶冷蘭若;卻不料,她剛伸出雙手,卻立時被冷蘭若嫌惡而粗暴地甩開了。
“滾開!”
儘管冷蘭若氣惱之極,但她吼出來的聲音卻比蚊叫大不了多少;這樣軟弱低啞的聲音,即使蘊含再大的怒氣,也沒什麼懾人的氣勢。
所以棱兒只是一愕,卻並不懼怕她。
“郡主,你先坐下來吧,你若是不喜歡打開窗戶,奴婢這就過去關了它。”
冷蘭若還想再吼兩句,但她隨即發覺自己渾身軟得厲害,那充滿怒氣的吼聲根本未衝出她喉嚨便已渺渺飄散在空氣中,根本無跡可尋。
棱兒快步跑過去關上窗戶,她原本還想扶冷蘭若坐下的;但她想了一下,卻縮回了手,而轉身將有些涼的湯藥端過來。
又小心柔聲哄勸道:“郡主,來,乖乖把藥喝了。”
湯藥那濃苦令人作嘔的味道隨着微微寒風捎帶過來,不經意衝進冷蘭若鼻端,令她立時覺得胃部泛酸。
她白着臉,倏地轉身,眼神透着陰毒凌厲狠狠盯着棱兒;棱兒被她這麼一盯,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然而,冷蘭若目光瞟過,突然伸出手,往棱兒手裡的藥碗兇狠揮去。
“哐當”瓷碗跌地,一瞬盡化碎片,濃黑的藥汁也在瞬息灑流了一地。
“以後不要再拿什麼藥來礙我的眼,反正我現在這副鬼樣子,喝不喝藥根本就沒有任何分別。”冷蘭若似乎花了很大力氣,才終於將這句話吼了出來。
她就是一個等死的人而已;既然遲早都過不了這一關,又何必費心費力,讓她連這點時光都難受。
棱兒聽聞那聲脆響,嚇得立時渾身發抖跪了下去。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我沒有生氣。”冷蘭若轉動着木然失了光彩的眼睛,聲音嘶啞中暗含陰詭,道:“你起來,將這些碎片打掃乾淨;記住對爹爹他們就說,我已經喝過藥了。”
棱兒戰戰兢兢站起來,剛想叩謝;但乍聽聞後半句,立時又嚇得雙腿一軟,差點又忍不住跪了下去。
“郡主,這怎麼行?你若不服藥,這病怎麼好得了!”
“好?”冷蘭若幽幽冷笑起來,她半掀眼皮,陰惻惻地盯着棱兒,冷笑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吃再多的藥又有什麼樣?不過日日在作賤我的胃而已。”
“你若聽我吩咐便罷,若是不聽,你現在就可以將這事告訴老爺他們,不過後果會怎麼樣,你可得想清楚了。”冷蘭若冷冷擲下這句話,便不再看棱兒一眼,徑自緩緩轉身,搖搖晃晃回到牀榻上,躺了下來。
棱兒愣在原地沉思了半晌,纔拿來工具將室內的狼籍打掃乾淨。
最終,她聽從了冷蘭若的吩咐,並沒有將這事告訴冷萬順。
而後來每一次她端藥進來,冷蘭若不是直接命令她將藥倒掉,就是自己發怒將碗給摔了。
自那天之後,冷蘭若便一直不肯再碰一口那些沒有效用,卻還苦得入心入肺的湯藥。
棱兒每天戰戰兢兢侍候着,生怕這件事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發覺。
然而,就在冷蘭若拒絕喝藥的七天後,棱兒忽然驚喜地發現,冷蘭若原本蒼白頹敗泛現死氣的臉色,竟然沒有原先那麼蒼白嚇人了,就連冷蘭若的精神狀況,也漸漸好了起來。
而且,在冷蘭若拒絕服藥之後,連胃口也好了些,在她小勸之下竟然也肯認真的喝些清淡的流質食物。
如此又過了十餘天,冷蘭若原本瘦得削尖的雙頰居然微見紅潤,精神也比之前大好。
直到這時,棱兒纔敢將實情告訴冷萬順。
冷萬順知悉此事之後,心裡自是高興萬分;但他在高興之餘,心裡又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他忽然便對之前冷蘭若所服用的湯藥起了疑心。
於是,冷萬順悄悄拿着冷蘭若以前服用的方子去打聽;然而,打聽來的結果,那些藥材卻真的是用來治療風寒的。
他疑心歸疑心;在他連續向幾個大夫打聽之後,心裡那份懷疑便淡了下去。
總之,冷蘭若因撒脾氣不服藥,糾纏她數月的風寒反而不治而愈;這事可真讓人喜出望外,又讓人嘖嘖稱奇。
就這樣,誤打誤撞之下,冷蘭若的病漸漸竟完全好了。
這一天,風昱再度愁眉苦臉踏入綠意苑。
“語丫頭,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吧,她們今天又開始逼我跟那個女人成親了。”風昱俊臉那邪肆張揚的笑容被垂頭喪氣所取代,一進門便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然而,他卻不知道,靜坐在裡間低頭看醫書的少女,此刻心頭亦百般滋味煩擾。
自從那天她再次悄然撇下墨白回府之後,她便一直躲着墨白。
而這些天,她沒日沒夜翻閱醫書;本來心情也焦燥之極。
乍聞風昱張嘴便提冷蘭若那個讓人煩心的女人,她不禁皺起眉頭,眉宇間盡是冷清之色。
“你自己也有腦袋,自己不會想辦法嗎?”
冰冷帶刺的話,嗆人又刺已。
風昱聞言,驚愕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
他俯下身來,桃花眼泛露着莫名其妙一瞬不瞬凝定她略得清瘦憔悴的面容,道:“語丫頭,我這段時間沒得罪過你吧?你幹嗎說話夾槍帶棒的?”
少女怔了怔。忽地想起這些日子這廝都在宮裡忙於政事,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墨白的事。
因爲墨白自小身體孱弱,皇帝特許他不用每日參加例行早朝,只需在固定的日子向皇帝彙報一些事情就行。
所以,即使墨白十天半月不出現在皇宮,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東方語合上醫書,閉了閉眼睛,略略擡首,兩眼難掩疲憊,瞟了風昱一眼,她原本確實還想了個下策應付冷蘭若。
但這會,她看着風昱這張礙眼的俊臉,她忽然覺得應該給他出個下下策的主意纔好。
“你今天來,是想知道下策是什麼對吧?”
東方語捏了捏眉心,最近看書看得多,總感覺眼睛特別乾澀。眉頭也隱隱的疼。
冷淡的語氣,快速的語調,她風姿卓絕的面容甚至連一絲敷衍的笑意也沒有。
風昱仍舊俯身,俊臉幾乎距她鼻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他瞪大兩眼定定盯着她,眸光閃動裡,幾乎想要透過她明澈的眸子看進她內心去。
“語丫頭,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現在的情緒很低落,你眉宇間甚至失去了往昔的冷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是急於擺脫冷蘭若,但這會,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他只在乎她,只關心她的憂愁,她快樂,他才能快樂。
東方語迎上他關切擔憂的眼神,旋即垂眸,輕輕搖了搖頭,收斂了無形散發的怒意,緩緩道:“我沒事,就是有些煩心而已,你不用擔心。”
“嗯,你不是想知道下策是什麼嗎?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這計策越到後面越下乘,你確定真的要聽嗎?”
少女明眸如星,眼底涼意彌浸,脣畔笑容隱約,然她隱約的笑意裡卻透着風昱看不懂的心思。
風昱仍舊不太放心,斜眼看定她,道:“你真的沒事?”
東方語乾脆不答他,而直接抱着手臂,將身子往後面一靠,眉宇上淨是懶洋洋的神情,半眯眼睛瞟了他一眼,紅脣微啓,又是漫不經心的語調,道:“幽蘭郡主既然已經病過了;接下來,該論到你病了。”
“我?”風昱不明所以,眨着勾魂桃花眼指着自己鼻子,皺眉道:“你讓我裝病?”
“可就算病,也不過只能暫時拖延一段時日而已,你總不能讓我病一輩子吧?”
少女昂着頭,斜眼瞥向他困惑的臉龐,閒閒將兩手一攤,道:“我沒說讓你病一輩子,不過這病也不是裝的,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下去?”
風昱立時露出討好的笑容,連聲道:“聽,當然要聽,怎麼能不聽。”
“請說!”
少女眯起眼眸,朝他勾了勾手指,風昱立時迫不及待湊了過去。
午後的陽光十分明媚,將冬日料峭的寒也驅散幾分。
但是風昱看着少女明光流漾的笑容,聽着她悠然慢條斯理給他出的主意,他卻覺得渾身有如冷風灌體,心底直覺得拔涼拔涼。
帝都城郊北面,有座風景奇麗的金剛山,這座金剛山的奇特之處在於,在冬日,四下景緻蕭索的時節裡,它卻因爲垂直分層的植被,而別有一番絢麗風姿,就像一位穿着五顏六色民族服飾的美人一樣,蹣跚走來,卻婀娜生姿,令人豔羨。
這天,辰時過後,風昱閒來無事,便帶着幾名護衛,興致勃勃前往金剛山採風去了。
像這種事,他以往常做,所以沒有人將這當一回事。
衆人都知他喜愛書法與作畫;而作畫,若想時常有高水平的作品,自然得不時尋找靈感,讓腦袋開竅。這採風就顯得十分必要了。
風昱騎的是日行千里的良駒,到金剛山不過半天的腳程。
護衛們的坐騎自然比不上他的,所以,他坐在馬背上將鞭子一甩,很快就將護衛們甩在身後。
山上道路崎嶇,並不適合騎馬爬行,風昱到了金剛山下,就將駿馬留下,獨自爬行上去。
山高風寒,吹得他神清氣爽,卻也吹得他忘乎所以。
就在護衛們趕到他身邊之際,他一個大意,腳下一個要命的趄趔,自詡風流倜儻的六殿下,就在護衛們眼前呈優美的拋物線狀往下面墜落。
當然,金剛山並不十分陡峭,加之滿山都是植物,他這大意墜落,除了嚇得護衛們驚出一身汗外,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多嚴重的傷。
護衛們急急忙忙將他送回帝都,立即就找了御醫爲他治療。
年貴妃聞風而來,看見他被蹭花的俊臉,當即心疼得直掉淚。
“柳御醫,昱兒他怎麼樣?”
“回貴妃娘娘,六殿下他表面並無大礙,只要注意一些,表面的皮肉傷很快就會好;不過——這內裡的傷可就……”柳御醫看了看風昱,卻搖着頭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柳御醫,昱兒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問題?”
年貴妃見狀,特意待柳御醫走出外面,才追出來詢問究竟。
柳御醫扭頭望了眼裡面,壓着聲音,表情有些訕訕,道:“娘娘多慮了,六殿下他……會好的。”
年貴妃狐疑地看着他,她怎麼覺得柳御醫言不由衷呢。
不過,這裡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這件事——一定對風昱的身體影響極大,否則柳御醫臉上不會出現這樣爲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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