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暗忖,看樣子一定是魏忠賢花了關係,說不定就是讓魏廣微像是力保我一樣力保了這個吳孔嘉了!
這麼看來,魏忠賢真的打算大力栽培吳孔嘉,這個吳孔嘉真的很得魏忠賢的信任啊。
因爲吳孔嘉是寒門士子,沒錢賄賂魏忠賢的,魏忠賢提拔吳孔嘉,肯定因爲喜歡這人唄。
原來有個這樣的人在背後幫王家人對付熊家人,這事情的確難辦了。
不過,韋總裁還是很堅決的道:“不管是誰!咱們既然已經攤上這事,就不能半途而廢!若是魏忠賢要弄死王家兄妹和老母,我不敢硬碰,至少也得爲他們說句話!”
範大腦袋、林文彪、吳三輔紛紛點頭,都暗暗讚歎韋寶視權貴如糞土!好樣的。
韋寶與魏忠賢已經暗中有來往,並且建立了秘密聯絡渠道的事情,韋寶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身邊這些最親近的人。
韋寶見李成楝面露難色,對李成楝道:“兄長,你早點回去歇息吧,這段日子多與樂水和樂土親近親近,這事情,你就別管了。”
“這是說什麼話?既然是兄弟,哥哥我就決不能讓弟弟獨自蹚渾水。”李成楝堅決道:“我必須去。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咱倆的關係,我去與不去,又有什麼分別、”
李成楝的話令韋寶大爲感動,韋寶萬萬沒有想到李成楝也是有幾分血性的,點頭笑道:“成,那就一起去看看。咱們又不是去打架,就是爲熊家人說句公道話,實在不行,我還和那熊兆珪有交情,還可以勸他兄妹一句,好漢不吃眼前虧,實在不行就暫時先離開京師吧!”
李成楝點頭道:“若是這樣甚好,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與人爲惡,京城官場錯綜複雜啊。”
“熊家妹妹定是很漂亮的吧?”吳雪霞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問吳三輔。
吳三輔想都沒想,點頭道:“挺漂亮的!”
吳雪霞不由輕輕地哼了一聲,對韋寶道:“我也要同去。”
“你別去了吧?天都黑了。女孩子晚上出門不好。”韋寶笑道。
對於熊兆珪一家又被王家人弄這件事情,韋寶是並不着急的,唯一忌諱的是得罪魏忠賢而已。
但這個干預的尺度尚且把握在韋寶自己手中,他可以拿捏尺度,所以完全不焦慮,心態還是比較放鬆的。
“我就要去。”吳雪霞嘟了嘟紅潤潤的小嘴。
韋寶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勸阻。
衆人遂往熊家住處而去。
吳孔嘉今年剛剛四十出頭,也不完全算寒門子弟,這年頭沒有幾家寒門子弟能供養出一個舉人!
吳孔嘉和鄭忠飛有很多相似之處,可以算是鄭忠飛的加強版,至少在交際方面很厲害,否則也不會搭上高高在上,權傾大明的九千歲。
此時吳孔嘉的地位已經至少是魏忠賢四十孫的地位,在閹黨集團算是很出位的新人。
他靜靜的看着一夥人在熊家院門和院牆上不停的刷辱罵語言。
他們這幫人做的很聰明,並沒有明目張膽的跑到熊家院牆內打人,只是用侮辱的語言和文字給熊家施壓。
他們的目的是讓熊家無法在京城立足。
吳孔嘉也知道是韋寶在背後幫助了熊家。
對於外界來說,韋寶還是很神秘的,大家只知道他與東李的弟弟李成楝是義兄義弟的關係,是孫承宗的弟子,韋寶具體依附於哪一方勢力,有沒有與閹黨和東林黨起瓜葛,就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在京城勢力看來,不管是孫承宗,還是李成楝,都不算什麼。
孫承宗雖然名望極高,名氣極大,地位也很崇高,又是薊遼督師,又是帝師,但並沒有多少權勢,因爲沒有形成一派人馬。
李成楝就更不算什麼了,因爲大家都知道東李娘娘的性格溫和,從不拉幫結派,在宮中就是一個閒人,毫無影響力,與天啓皇帝的關係也很平常。
所以,即便知道韋寶有點來頭,但是具體有多大來頭,吳孔嘉不清楚。
於是,吳孔嘉決定再出招,對韋寶做進一步的試探。
“有吳公子爲我們王家做主,我就放心了。”王化貞的兒子王安邦討好的對吳孔嘉道。
吳孔嘉淡然一笑,他實際上是收了王安邦3000兩紋銀,才管這事情的,一方面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有人找他辦事,他自然喜出望外。另一方面吳孔嘉很清楚魏公公慾將熊廷弼殺之而後快。第三方面,吳孔嘉本來是算準了不管是東林大臣,還是中立大臣,都是沒有人會管這個閒事的。
誰知道會冒出一個韋寶來。
“你放心,這不是什麼大事!我看那韋寶是不敢過來了!”吳孔嘉道。他讓人在這裡弄了快一個時辰了,知道韋寶一定已經得到了風聲,他就是要看一看韋寶敢不敢來。
若是韋寶虛有其名,沒有過硬的靠山,吳孔嘉甚至想乘勢將天地會都給端了!
天地會在京城的生意可不小。
而吳孔嘉之所以受到魏忠賢的賞識,就是從舉報他老家的大財主吳養春開始的,他幫魏忠賢弄到了大批銀子,所以魏忠賢開始賞識他。
這一回,吳孔嘉打算如法炮製,弄走熊家人之後,再弄垮天地會。
“他若是知道吳公子在此,絕不敢來!”王安邦點頭附和道。
兩個人正說着話,韋寶卻已經帶了人過來了。
王安邦和吳孔嘉都沒有見過韋寶,不過,這大晚上,忽然有一大羣人往這條衚衕而來,他們兩個人都猜想是韋寶來了,不由的暗暗有些心驚。
王安邦手下有認得韋寶的人,輕聲彙報道:“公子,是韋寶親自帶了人來了。”
王安邦急忙對吳孔嘉道:“吳公子,是韋寶來了!”
吳孔嘉本來知道韋寶管了熊家的事情,只是試探一下韋寶的虛實,所以纔再找熊家的麻煩。本以爲韋寶應該不會再管熊家的事情了,畢竟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魏公公的人,是九千歲的人,你韋寶後臺再硬,敢管九千歲的事情?
意外歸意外,吳孔嘉和王安邦自然不會怕韋寶的到來。
他們並沒有帶錦衣衛或者是順天府的人來,而是帶了十幾名王安邦家的健僕。
韋寶帶着衆人到了熊兆珪家門口。
熊兆珪現在這個家是韋寶給他的院子,一處普通的京城四合院,三面房屋,一共二百多個平方。
“你們是什麼人?”王家的管事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滋擾民宅?”答話的是範大腦袋。
天地商號的外務都由範大腦袋負責,一般這種場合,林文彪是不說話的,林文彪主要負責韋總裁身邊的保密工作,警衛工作,以及整個天地會統計署的運作。
其實韋總裁身邊除了總裁衛隊和統計署總署的人,還有幾個藏於暗中的檢察署的人,不過,他們一般是不露頭的,只負責檢察署與總裁秘書處這邊的聯絡,不參與警衛和保衛工作。
檢察署的主要職責是監視統計署和整個天地會的官員機構。
“呵呵,夠橫的,敢管我們的閒事!”王家的管事很囂張,厲聲道:“要麼趕緊滾,要麼死在這裡。”
吳孔嘉聞言,皺了皺眉頭,因爲他都感覺王家的人有點囂張了。
吳孔嘉給王家撐腰,但並沒有掌握王家人。
這家奴管事也是仗着有魏忠賢身邊的人,所以有點忘乎所以了。
王安邦倒是覺得家奴管事做的不錯,他恨不得將熊家的人都弄死,自然同意憎恨幫熊家撐腰的人。
王安邦之前也打聽過韋寶,大概知道韋寶是天地商號的總老闆,僅此而已。
王安邦還以爲韋寶與熊家可能是老交情,早就認識的,並不知道韋寶與熊兆珪認識還只是在科考之前兩天而已。
現在科考才考完一天,會試總共九日,也就是說,韋寶與熊家人認識,才只11天。
“誰死還不一定。”範大腦袋冷冷的回嗆。韋總裁沒有吭聲,他就要一直與對方對答。
王安邦忍不住了,擡手打斷還要說話的管事,直接對韋寶道:“你是領頭的吧?你是什麼人?我是王安邦!王化貞是我爹,這是我們與熊家的私事!你們非要蹚渾水嗎?”
“我管不了你們的私事,但熊兆珪是我朋友,我只是希望自己的朋友不要被人欺負。”韋寶冷冷應對。
“我就欺負了,你想怎麼滴?”王安邦怒道:“你一個開商號的,有什麼了不起的?知道京城有多少達官貴人與我家是朋友嗎?跟我玩,我怕你玩不起。”
隨着王安邦的發怒,王家帶來的十多人立刻圍上來。
韋寶身邊只有幾個人。
雖然暗中有五十多名總裁衛隊的護衛,有五十多名的天地會統計署總署的高級特工,有上百人的警戒力量,但是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這些人都是暗中戒備,沒有命令不會出來的。
韋總裁身邊,明面上只帶幾個隨扈,其他就是跟着來的李成楝、吳三輔、宋應星、吳雪霞和範大腦袋了。
“怎麼?想動手?”韋寶瞪眼道。
韋寶不想驟然與吳孔嘉起衝突,但是對方若是二話不說就要動手,他也只能接招。
韋寶絕不是怕了吳孔嘉,他是不想惹出大事,等下剛剛與魏忠賢建立的關係就這樣破滅了。
韋寶還是很看重與魏忠賢暗中建立的一套關係的。
若是得罪了魏忠賢,他很清楚,自己在大明官場的道路就完蛋了,至少這兩三年裡面,魏忠賢的位置將無可替代。
因爲魏忠賢有客巴巴這層關係,與天啓皇帝的盟友關係牢不可破。
皇帝不死,魏忠賢能有什麼事情、
而且韋總裁從內心上來說,也不排斥魏忠賢,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逆歷史的進程,設法除掉魏忠賢啥的。
魏忠賢被殺前的明朝,基本上是不缺錢的,或者說沒有像崇禎這麼窮。
嘉靖在位期間嚴嵩當政20多年,北有蒙古韃靼、南有倭寇;萬曆期間數十年不上朝,但發動了萬曆三大徵;天啓皇帝天天搞木匠活,而明朝在這三個皇帝時期都能平穩運行,絲毫看不出明朝軍力羸弱的跡象,這是爲什麼呢?除了張居正給明朝續命以外,明朝重用太監去各地收稅,礦稅、鹽稅、商稅等大幅度充實了皇帝內帑。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萬曆之所以橫掃天下,就是靠他手中有錢。
天啓皇帝信任魏忠賢,是因爲明末三大案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全部針對他的父親朱常洛,相比於東林黨,他更喜歡陪自己長大的太監。魏忠賢最強的能力不是打壓東林黨,而是收稅。魏忠賢針對工商業、對外貿易發達的江南地區,重新設立了萬曆末年被東林黨廢除的工商稅、海稅,所以天啓年間,關外戰亂不斷,明軍卻從來沒有斷過軍餉,關內更是沒有農民起義。閹黨被滅時,魏忠賢在皇帝內帑留下了2000萬兩白銀,沒有這些錢,崇禎撐不了17年。
崇禎繼位之初,閹黨的黨羽遍佈天下,於是起用東林黨對抗閹黨。滿嘴仁義道德的東林黨,當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除太監收稅制度,他們認爲商稅、礦稅、海稅是搜刮民脂民膏,於是把魏忠賢建立的稅收系統連根拔起,大幅度降低了江南富庶地區的稅負壓力,當時江南省一省的賦稅就佔全國的三分之一。那麼問題就來了,遼東前線將士發不出軍餉怎麼辦,那就加稅。這樣此消彼長,富戶的稅收減少,而窮苦的農民稅收卻增加了。
魏忠賢是給富人加稅,而東林黨卻給窮人加稅,窮人交的稅不說,西北的貧苦農民天災人禍活不下去起義了。當魏忠賢留下的錢花光光,原本充裕的內庫老鼠都因爲缺糧而搬家了,前線將士的軍餉發不出來,後金的實力卻在不斷增強。最後關內農民起義不斷,官軍一年多發不出軍餉,瘋狂投降,李自成帶領6萬雜牌軍,到達北京城下時帶領着數十萬投降的明軍。
李自成進入北京前多次要求“拿錢走人”,甚至自稱“賊寇”,只求軍餉100萬兩,回家做個西北王,主要是沒錢的話,投降的明軍還不把他宰了。但崇禎只募集到20萬兩,自知杯水車薪無力迴天,哀嘆“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身邊一個小太監哭訴“若是魏公公在,形勢不至於此”。
崇禎幡然醒悟,想起了天啓皇帝的話,“魏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但是悔之已晚。
魏忠賢倒臺之後,東林黨滿天下追殺閹黨,到收稅的太監家裡搜贓款總是必須的。東林黨污衊閹黨是看家本領,可史書上沒有記載閹黨貪污了多少銀子,可以說忽略不計,令東林黨汗顏,就算閹黨收的稅多,那也是進了皇帝的口袋。然而李自成進北京之後對東林黨清算,僅京城一城之內,就搜出髒銀7000萬兩。
崇禎上吊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小太監,而文臣們已經等待新的皇帝登基了,東林黨領袖錢謙益成功解鎖成就“水太涼”!崇禎上吊之前,恨恨的說了一句“文官皆可殺”,一切都太遲了。除稅收外,魏忠賢拋開私人恩怨,違心起用了孫承宗、趙南星、袁可立等人,魏忠賢並非一無是處。
至少在韋總裁看來,魏忠賢絕對是有一些用處的。
甚至與東林黨相比,韋總裁覺得魏忠賢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大忠臣!
就在韋總裁準備叫人來打一場的時候,吳孔嘉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