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匆忙移步,閃身來到即墨身後,將他抱在懷中,脣角的鮮血不自主滴落,打溼即墨額頭,再緩慢流入他的傷口中。
“師姐,你……受傷了……”即墨擡手,還很虛弱,想要擦掉嫣然脣角的那抹殷紅,但手擡於半空,卻再也不敢前進。
這張完美的玉顏,他真的敢觸碰麼?即墨自問,自慚形穢,手一直擡在空中,不敢前進,也忘記收回。
“都傷成這樣,你也太不小心了。”嫣然嗔怪,雖略帶責問,卻是暖在即墨心底,他終於用手捧住那張絕美的冰顏。
那一瞬,不是溫暖,是冰涼,那張玉頰,冰冷刺骨,沒有任何溫度。
即墨緩緩移動手指,擦掉嫣然脣角的血絲,但隨即,又有鮮血流出,根本止不住。
“師姐,你受傷了……”即墨執着再道。
“弟弟不見蹤影,二叔不知所蹤,你不能再有危險了……”嫣然嬌軀輕顫,粉拳緊握,露出不符合她性格的怯弱。
即墨身軀微顫,僵硬住,傻笑道,“死不了,也捨不得死。”
復而苦澀道,“但師姐你受傷了,我心疼。”
嫣然不語,緩緩摟緊即墨,任憑脣角的血絲滴落。
那懷抱並不溫暖,就像是冬天抱着冰塊,這是玄陰聖體的特徵。每當黎明到來,全身寒冷,無法抵抗。
不知多少個日夜,每天黎明到來,對別人而言是曙光降臨,但對嫣然,卻是折磨與痛苦,但這份痛苦,除了她獨自默默承受,又有誰能分擔?
肉眼可見的寒氣如繚繞的雲霧,從嫣然頭頂升起,冰層咔咔作響,逐漸遮住她的面容,鎖住嘴角的那縷殷紅,三千銀絲尖端,冰霜垂掛,似晶瑩的雪花。
即墨不語,不斷壓榨乾竭的丹田,將靈氣轉化爲熱能,從手上傳遞出去,將自身化作火爐。
然而,那層層冰霜卻並未見融化,反而慢慢佈滿嫣然的嬌軀,還有寒氣順着即墨的手臂延伸過來,很快,冰層便將兩人凍住,化爲一體,再難分開。
玄陰聖體,乃萬千體質中的王者,且,隨着境界提升,那寒霜之氣也在變強,嫣然此際身受重傷,終再難壓制寒氣蔓延。
冰霜寒冷,能凍結血液,連骨骼都能凍住,堪稱極致冰冷。若說岩漿是熱的源頭,那這寒霜之氣,便是冷的起點。
五千多個日日夜夜,真的很難想象,嫣然是如何煎熬過來!
冰層鎖住二人,而後不久,兩人便化作冰雕,緊緊相連。寒霜之氣冰冷刺骨,連靈氣都凍結,兩人的體溫都降到零點。
唯剩下一點溫熱,順着即墨的經脈,透過兩人肌膚的接觸點,進入嫣然的身體。
……
藍海平靜,毫無波瀾,難見起始與終點,這似是開天闢地以來的一片混沌,與外界完全隔絕。
這裡很單調,時間放佛都忘記流逝,若非寒霜之氣每日定時爆發,都很難確定,時間,真的在流逝。
這些時日,即墨恐怖駭人的傷口終於長出新肉,粉碎的骨骼也煥發新生,斷裂的骨骼,也長出新骨,骨骼表面晶瑩反光,光華流淌。
嫣然的傷勢大都是內傷,卻也並不比即墨輕鬆,但她除了最初露出幾分迷茫害怕,而後一直面不改色,除了偶爾會與即墨交談幾句,便一直沉默少語。
不知過去多久,即墨終於可以挪動身體了,這是巨大的進步,在能動的第一刻,他便取出百年地母液與道石,遞給嫣然。
經過嫣然解釋,即墨終於知道了這神奇的小石頭名叫道石,並且洞悉它的神奇妙用,大呼奇異,暗暗慶幸當初從黑珠口中奪下這塊小小的道石。有道石的靈氣滋養,他傷口恢復的速度更快了。
閒來交談,即墨也知曉當初可在風火冢莫名穿梭,是因一件神奇的寶物,其名喚傳送陣,天狼山風火冢內,具有天然傳送陣。
不久後,百年地母液被二人分食,有此等至寶,二人傷勢的恢復速度大大提升。
藍海沒有盡頭,沒有時間的流逝,沒有靈氣的供輸,只有翻滾的道蘊長龍。
一個月後,即墨領先嫣然恢復傷勢,這裡的時間,是根據那寒霜之氣爆發的時間計算,共三十個日日夜夜。
這已不符合常規,超過小秘境的開啓時間,但二人還未被強行傳送出去,這很反常,嫣然推測,可能是藍海的時間流速快於外界。
這三十天中,徹底恢復的即墨吞食大量寶藥,借住百年地母液,以及米粒大的道石,竟連連突破,衝到啓玄七重天。
這速度可謂極快,仔細計算,哪怕加上藍海的時間加倍,他修煉也不足三月,竟從啓玄二重天一路高歌猛進,修煉到啓玄七重天,連跨五個小境界。
但嫣然卻隱有擔憂,絕道聖胎幾乎沒有可能突破道合境,想要打破人王的印記,何其困難,或者乾脆的說,根本就沒可能。
即墨心中沉重,表面灑脫,他不想讓嫣然太過擔憂。
除此之外,即墨還得到莫大好處,他被戮蒼生毀掉半邊肋骨,經歷血肉新生後,他完全脫胎換骨。
以他如今的肉身,再加上啓玄七重天巔峰的實力,有自信戰勝啓玄九重天,甚至可直面烏羽,哪怕不敵,也絕不會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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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一些時日,嫣然的傷勢終於徹底恢復,順帶打破天乞一重天的壁壘,踏足天乞三重天,水到渠成,厚積爆發,是一件值得喜悅的事,但即墨卻在高興背後,略有惆悵。
嫣然越強,他離她的距離就越遠。
此次,是他與嫣然獨處最久的一段時間,或許今後,將不會再有機會,也或許……
這一日,嫣然起身,目光平靜,掃過藍海,低聲道,“是該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