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公子收回目光,從高空緩步走下,頭懸半件道兵,力壓羣雄。
有白髮鶴妖緊隨其後,忠心護主。
“蕭道一,我等休戰如何。”他啓開紅脣,聲音動聽。
“你還有什麼陰謀詭計。”蕭道一併不相信,神眸半合。
永夜城上空,也有半件道兵顫簌,懸掛在崔無咎頭頂,散出光圈波瀾,與鳳公子頭頂的半件道兵暗暗抗衡。
大勢壓制天地,衆多強者體若篩糠,不由顫抖,更有修士直接跪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只因兩件道兵同時發威,威壓太強。
這兩件道兵雖殘缺不全,但皆出自道合境強者之手,已有了道痕,刻上印記,十分強大,僅釋放的氣息,便壓制衆多修士。
道兵蓄勢待發,但不會真的祭出,僅是示威。
未到生死關口,鳳公子與崔無咎都不敢真的祭出道兵,完全激發這兩件道兵,絕對會將他們抽成乾屍。
祭出半件道兵,更多的是起威懾作用,還有便是藉助道兵的威壓,來壓制其他強者。
“我等目的都是易玄宮,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自相殘殺呢。”鳳公子淡笑如常,談笑風生,指點天下。
“此事當要問你,是誰先挑起戰爭,在場諸位,皆都心知肚明。”嫡塵踏空走來,溫文爾雅,頭頂懸掛羅盤法器,竟毫不畏懼道兵威壓。
那羅盤法器上有七彩流光,不時顯化異象,靈氣形成泉眼,落落有聲。
“嫡塵,我等皆來自小秘境外,說來本是同根,何必拐着向外?”鳳公子淡笑,一笑顛倒衆生,他面目清秀,牙齒潔白,薄脣小而紅潤,若是女子,堪稱絕代佳人。
“你是妖,我是人,何來的同根。你若想言和,可以,留下道兵!”嫡塵顯然無心言和,雖在微笑,但笑容背後,卻暗藏殺氣。
鳳公子淺笑,看向躺在思瑤懷中,已然重傷的殘半缺,“殘兄以爲如何?”
“你給我一個人,我便讓你離開。”殘半缺嘴雖在吐血,但目光依舊灼熱,似兩道神炬。
所有人都在質疑,這狠人或許還可爬起再戰。
但無人敢打這個賭。殘狠人尚在啓玄,便能生撕熊妖。其戰力之強,在小秘境內鮮有敵手。
“殘師兄!”嫡塵偏頭看向殘半缺,眼中埋下一抹厲光,聲音雖溫和,卻隱帶幾分怒意和殺機。
殘半缺低頭,看向手心泛着玉光的嘯風石蘭,用那帶有磁性的沙啞聲音輕嘆,道,“狼王已死,熊妖已屠,妖兵死傷無數。何必再將這種戰火燃到永夜城,再用鮮血清洗這座城池。”
嫡塵目光閃爍,但終未發作;蕭道一面色緩和,略帶幾分慶幸;崔無咎面帶愧色,微嘆一聲。
鳳公子薄脣微揚,輕哼道,“要誰?”
“無名無姓!”殘半缺輕咳,又吐出一串鮮血。
“可以!”鳳公子揮手,天上掉下一人,砸在地上,那人艱難爬起,仰頭望天,心有餘悸。
“人已還給你了,我等休戰。”鳳公子頭懸半件道兵,踏步走上高空,紅袍獵獵,身後有大妖相護,眨眼已遠逝。
高空,烏羽神色變幻,殺機四起,最終深深看了永夜城一眼,展翅飛向遠方。
嫡塵頭頂,羅盤法器自行旋轉,唯一一根指針抖動,光華流淌,如噴泉般迸射,灑落在地,一墜三千尺,化作彩色瀑布。
他深深看了眼躺在思瑤懷中不斷吐血,狀態萎靡的殘半缺,滿面堆笑,眼中卻寒光四射。
旋即,他又看向無名無姓,微笑更甚,看了少許,他收起羅盤法器,閃身不見。
殘半缺揚手扔出嘯風石蘭,這連嫣然都覺得無比珍貴的寶藥,在他眼中,仿若一文不值。
無名無姓下意識擡手,接住嘯風石蘭。那石蘭花上玉色光華閃爍,有一條道蘊遊走,這是天然道蘊。
無名無姓低頭無言,片刻後,猶如囈語般,道,“墨兄,慚愧!”
生死澗外,嫣然踏空走來,腳踩一片白色絨羽,玉面含霜,白衣飄揚。
轟!
她還未落地,便與戮蒼生激烈對碰。
兩條鐵鏈衝出生死澗,尚帶血跡,煞氣滾滾,殺機凜凜。
白色絨羽倒卷,飄落向四面八方,嫣然雪白的臉上涌上一抹不健康的緋紅,一絲血痕從脣角緩緩滑下。
她幾個閃身,便消失無蹤,隱蔽於白色絨羽之中,步步生蓮,不斷變換方向,每踩中一片絨羽,便如踏中一隻素蝶。
戮蒼生衝出生死澗,長髮如瀑,踏立在虛空中,半邊身體都碎掉了,不是因與嫣然交手,而是因易玄宮衝撞所致。
蓬!
無數絨羽炸開,化作齏粉,灑向四面八方,如一場白雪。
繼而,更多的絨羽飛來,將戮蒼生包裹住,化作一個巨大圓球,旋轉撞向地面。
“噗!”
嫣然被反彈的絨羽擊中,檀口微張,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向易玄宮。
隨即,那宮殿上有道蘊閃過,嫣然消失不見。
“易之玄,你欺我太甚。”
鐵鏈飛舞,撞在易玄宮上,沉悶響聲連綿不絕,然而那易玄宮卻毫無變化。
戮蒼生大怒,如發瘋的魔神,不斷甩動鐵鏈,宛如靈蛇,似是長鞭。
“這是哪裡……”
虛弱的低喃在一片藍色光海中傳出,光海一望無際,不知起點,難辨終點。藍海靜謐,沒有半分聲音,有道蘊長龍在海中穿梭,歡快暢遊。
藍海中,漂浮着半片殘碎的青衣,還有一個碎裂了半邊身體的憔悴少年。
那少年傷口中,鮮血已不再流淌,傷口變作暗紅色,緩慢蠕動,有些許新肉長出。
在這裡,仿如沒有時間,這種寧靜,能平息人心中的所有躁動。少年身受必死之傷,卻還奇蹟般的活下,最大的原因是因這藍海的神奇。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年,也或許是十年,亦或者只是轉瞬,藍海中突閃來一道白色倩影,那白影倒飛,勢不可擋,不知撞飛多少道蘊長龍,最終在少年身邊停下。
她脣角含有血跡,白衣上有數朵刺目的殷紅,她秀眉微鎖,玉頰略帶一絲痛苦,但很快,便將這份痛苦埋下,面色重歸平靜。
“師姐!”少年看着白色倩影,虛弱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