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絨羽,如滿天素雪降落,在地上鋪落一層,絨羽輕而柔,隨風而動,隨風而行,如春日柳絮,飄無定所。
雪白的仙子足點白羽,緩緩降落,白髮飄舞,素衣獵獵,冰冷氣息凝結高空,滿天白羽,似乎全部化作寒冬的雪花。
空間凝固住,虛空被完全封鎖,落地的絨羽,猛然間揚起,懸停在那素衣少女身後,空靈而淡雅冰冷。
空谷幽蘭,雪中素蝶,凡塵仙子,冰中玉人。
“這女子是誰,爲何從未聽過這樣一號人物?”肖屠飛冷的牙骨打顫,這是真正的寒冷,堪比極地寒冰,滿空都是冰霜氣息,能夠凝結空間。
“是她,怎麼回來了。”兔子驚疑不定,乍神看向即墨,發現即墨竟然杵在當地發呆,心神完全失守。
“師姐。”即墨脣角微顫,終於吐出兩字,輕如呢喃,連自己都聽不見,這難道是一場夢,他不敢太大聲,擔憂驚醒這場美夢。
不過,只是瞬間,他就緩過神來,現在的他,畢竟不是曾經的他,不可能再如當初那般。
不過,即使如此,在見到素衣少女瞬間,他還是失神了,這是日思夜想的人,心神上的寄託。
不同於羋煉心,嫣然在即墨心中的地位,很特殊,不可撼動,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種時候,生死關口,又是她出現,即墨癡呆住,這和曾經是何等相似。
“道友是誰,此乃我深海蛟龍族之事,還望道友不要插手。”白鬚老者蹙眉,還是向素衣少女拱手。
此女出現的太突然,連他都未能發覺她是如何出現,並且,這女子看過去就像一片白色混沌,完全看不穿,不知修爲境界。
不過,只是隨意飄落的絨羽,就能斬開入虛的肉身,這份實力,豈是常人。
只是,這女子看過去極爲年輕,絕不超過雙九年華,卻有這等實力,完全可與葉封神相媲美。
當世,何時又出現了這樣的翹楚,爲何從來沒有聽說過,就算是某個聖地雪藏的天驕,以白鬚老者的身份,也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那老者神色微變,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莫非此女是帝庭傳人。
上古帝庭雖大都在歷史長河中消失,但誰能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是否有遺落的帝庭。
素衣少女一身潔白,白衣、白髮、如雪肌膚,雪白無暇,白的純粹徹底,仿若與世界重合,落入極地冰川,都未必能發現這樣一人。
她氣息冰冷無比,空氣中散發清淡的馨香,很好聞,又難以形容。
“你們想……殺他?”素衣少女開口,似乎是太久未言語,言語很生澀,但卻如風鈴般,清脆而動聽,如銀鈴輕響。
“這是我深海蛟龍族與聖胎的恩怨,還望道友莫要插手。”白鬚老者蹙眉,聖胎莫非還有其他身份。
聖胎有至聖庇護,這顯得太不平凡,難道他是來自那傳說的地方。
畢竟,即墨之前那聲‘師姐’,雖呼喚的輕聲小心,但以入虛的耳力,還是聽見了。
“想要殺他,你們就死!”素衣少女初時說話還有些生澀,但隨即,就變得嫺熟流暢,如清泉流下山崖,清脆而動聽。
“道友不要太霸道。”白鬚老者蹙眉,他雖然忌憚素衣少女的身份,但畢竟是頂級聖地名宿,也不會真的弱了氣勢。
何況,那種處於傳說中的神秘之處,已經數萬年不出,世上可否還有帝庭存在,都在未知。
畢竟,在近古的神魔劫中,許多帝庭都化爲雲煙,若非南嶺大帝,這方世界已經淪陷。
也正是因爲帝庭消失,纔會有各大聖地崛起。
不過,許多頂級聖地,其實還是有揣測,帝庭並未消失,很可能存在於某處,但在三千年前,曾出過大帝,卻也未能發現帝庭蹤跡。
“滅!”
素衣少女輕揚素手,緩慢而輕靈,擡起一根雪白玉指,玉指白皙纖長,如同完美之玉,修長無疵。
天地短暫寧靜,如時間停止,所有人表情都凝固,定格在一瞬間,素衣少女的一字,冰冽如極地寒冰,迴盪在天地之間。
呼!
乍然,所有絨羽高飛,鋪天蓋地,白茫茫一片,像是下起鵝毛大雪,天地一片皓白,處處結滿冰晶,冰天雪地也不過如此。
冰冷乾燥的颶風沒有休止,揚起滿天蒼白,分不清是雪,還是絨羽。
素衣少女的身形消失,完全與天地重合。
“咔嚓!”
冰封異象破碎,世界如琉璃明鏡般炸裂,垮落,崩潰。
然後,一切又重新恢復原樣,素衣少女依舊是之前的動作,擡動玉指,單足輕踏一片絨羽。
遠處,十三尊入虛強者全部化爲冰雕,晶瑩剔透,栩栩如生,連之前的動作都保留的一般無二。
不止是這十三尊入虛化爲冰雕,在素衣少女身前,數十里之內,全部是閃爍發光的冰晶,巨大的噬天蛟龍、金翅青鸞,在此刻,都化爲永恆冰雕。
“這麼厲害,那可是入虛境,還有一尊大能,就這樣死絕了。”邵甫黑嘴皮發紫。
那種寒冷,直接深入骨髓,好在他不是正面相對,否則,絕對會化爲另一具冰雕,但即便如此,他的血液也已流暢不通。
“屠殺入虛,就是葉封神,也沒有這種手段吧?”肖屠飛喃喃。
葉封神的成長速度,有目共睹,但若說他能斬殺普通入虛,還可相信,但是入虛大能,卻也未必就能做到。
但這白衣女子是誰啊,根本沒有聽過她的名號,卻只是一招,冰封天地,將十三尊入虛化爲冰雕,數十里大地化爲凍土。
“我滴個乖乖,她吃了什麼天珍靈寶,短短兩年,就能屠戮入虛。”兔子大長着嘴巴,眼皮亂跳,有點語無倫次。
“譁!”
素衣獵獵,那素衣少女突然足底踏空,直接從高空墜落下來,所有絨羽剎那間消失,她如一隻凋落的素蝶,緊閉星眸,無力墜落。
即墨大驚,頓地而起,匆匆抱住素衣少女。
但他本來就有傷在身,此時也是強弩之末,抱住白衣女子,不但沒能阻止白衣女子墜落,還將自己也連帶滾在地上。
不過,他雖然重傷在身,但反應並未落在,在倒地的瞬間,就將自己墊在下方。
兩人雖不是很重,但從數百丈高空墜落,即墨也吃不消,當即偏頭大吐血,但沒有將任何血跡,濺在懷中白衣女子的身上。
“師姐。”即墨扶住白衣女子玉肩,感到她全身冰冷,沒有半點溫度。
手按在肌膚上,瞬間就被冰封住,剎那時,即墨差點化爲冰雕,好在黑珠微震,這些冰漬才消散無蹤。
那白衣女子緊閉星眸,大概是感受到了即墨的呼喚,緩緩睜眼,冷冷看了即墨一眼,那一眼如萬年寒冰,冰冷而無感情,“你是何人,鬆開本尊。”
即墨怔住,扶在白衣女子雙肩上的手不由自主滑落,怔愣無聲,隨即神色冷下來,寒聲道,“你不是師姐!”
這絕不是嫣然,雖然白衣女子與嫣然,不論是容貌,還是聲音,或者是氣質,都沒有任何區別,但即墨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嫣然。
嫣然可能對任何人冰冷無情,哪怕是對他的師尊也是如此,但絕不可能以這種語氣對即墨說話,何況,嫣然何時自稱過‘本尊’。
那白衣女子蹙起秀眉,緩緩擡起手,無數白色絨羽從虛無中出現,纏繞在她皓臂上。
突然,她神色微變,手中絨羽消失無蹤,輕聲冷哼道,“你放心,本尊不殺他。
不過,你最好還是遠離這種螻蟻,莫要胡亂沾染因果,不要忘了你存在的使命……”
白衣女子聲音很低,仿若自言自語,空間都凝結,除了即墨,兔子等人都定格住,也就是說,她說的話,只有即墨聽見。
“你是誰,對師姐做了什麼?”即墨怒喝,卻發現除了思維,身體根本動不了。
“本尊是誰?本尊便是本尊,我與她本是一人,你說本尊是誰?”那白衣女子站起身,擡動蓮步,向遠處走去。
“你給我站住。”即墨陡然掙脫身,他的分身被禁錮住,本尊走出禁錮,這一刻,他因爲嫣然,而突破極限,藉助冥王分身術,恢復了六成實力。
“冥王分身術,你怎會有這等帝術?”白衣女子突然頓足,閉起星眸,緊蹙蛾眉,道,“這種帝術,你不應該修煉得了,莫非……”
“不,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少許後,白衣女子展眉啓眼,陡然間,消失無蹤,就如突然出現,而後突然失蹤,無跡可尋。
“師姐!”即墨高聲大吼,放開心眼,但根本沒有白衣女子的蹤跡。
他幾乎肯定了,那便是嫣然,只是不知嫣然發生何事,仿如變成另一個人,連他也不認識了。
即墨心中無比失落,仿如最珍貴的東西丟失般,纔看見嫣然,就又要分別,並且,他連原因都還沒分析清楚。
但他相信,救他的,絕對是嫣然,而不是這白衣女子。
“無論你是誰,若敢傷害師姐,只要我一息尚存,便與你不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