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域,這是在何處?”肖屠飛疑惑,他從未離開過蠻荒之地,不知外界的格局。
肖雄虎目沉凝,道,“這是一個有魔性的地方,最好還是不要與它沾上因果,否則很可能便會被禪域的人渡去。”
即墨神色微怔,他想到禪域走出的唯一天驕伽藍,走到哪裡,渡到哪裡,身後信徒無數,而且老爺子似乎與禪域有所不和,纔會在五百年前出走禪域,落入魔亡陵。
“禪域之人信佛,但他們所信的佛已死,所以立有新佛,但據說這尊佛其實是魔,當年釋迦摩尼曾經叩問禪域靈山,最後悵惘離去,得出佛已死的結論。”肖雄揭開一段不爲人知的歷史。
在昔日,禪域不傳外道,只信佛,但如今佛已死,出現一尊佛魔,連來自星空彼岸的至聖都要興嘆。
“據我所知,這釋迦摩尼也信佛,難道他所信的佛與禪域之佛,不屬本源?”即墨疑問,釋迦摩尼與老子的傳說太多了,從星空彼岸走來,戰無不勝,橫掃中州。
“鵬兄曾追隨釋迦摩尼左右,他說釋迦摩尼信的是古佛,不是禪域曾經的佛,也不是禪域如今的佛。”肖雄搖頭道。
“難道這佛還要分三六九等?”邵甫黑張着大嘴巴問道。
“此事不足爲外人道爾。”肖雄搖頭。禪域很神秘,連劫天盟的大佬都不太清楚,或許金翅大鵬會有所瞭解,但誰敢去詢問他。
“鵬兄說你曾調用一尊佛的偉力,這才擊傷姜老鬼,老夫不管你可否還能使用那種偉力,但老夫還是奉勸你,不要與禪域再有因果糾紛。”肖雄看向即墨警告道。
即墨點頭,隨即心中大震,他曾調用一尊佛的偉力,難道老爺子也成佛了?還是說佛只是一種境界,那禪域死去的佛該當如何解釋,這是一團亂麻,理不順。
“你雖被那偉力庇佑,但是否會被那偉力控制,成爲信徒,老夫也不知,你還是好自爲之。”肖雄皺眉,陷入回憶,眼露悵惘悲慼,似又回到埋沒的記憶中。
“老夫肖雄,有四個結拜兄弟,如今只剩三人,三弟便是被禪域一個年輕和尚渡走。”
老土匪走了,他給即墨留下警告,同時留下一個謎。
“我曾聽說過三爺爺,據說他當年是天縱奇才,連各大聖地傳人都不敢招惹,最後卻神秘失蹤,原來是被禪域渡走了。”李罡炮悲傷道。
即墨大震,同境界無敵,壓制諸聖子、聖女,這樣的人物就相當於如今的葉封神,竟也被禪域的年輕僧人渡走,禪域到底該有何等可怕。
最可怕的是世人根本不知禪域是邪是正,那靈山上盤坐的佛魔又是如何看待世間,還有伽藍走入亙古矢荒便消失無蹤,如今又去了何處?
“墨哥兒你如何與禪域的佛牽連上?”肖屠飛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即墨便將他與老爺子之事簡略敘述,涉及隱秘之處,有所刪減,不是擔心三個小土匪與兔子知道,而是有些事不能說,只能爛在肚子裡。
“看來這禪域也不太平。”邵甫黑咧嘴輕笑,三個小土匪現在對禪域沒有半點好感。
“兔爺倒是知曉一些幸秘。”兔子抹着下巴思忖,道,“許多修士走進南漠都消失了,據說便是被禪域的和尚渡走。”
“這禪域歷史悠久,存在的時間比各大聖地還要久遠,歷史上曾出現過大帝,遠走星空,傳播佛法。”
“死兔子,你乖乖說實話,是不是打過禪域的主意?”肖屠飛湊過身嘿嘿笑道。
兔子斜眯着眼,忌憚道,“兔爺從未覬覦過禪域,但老太爺曾去過南漠,帶回幾件佛器,當時他差點被那佛器中的偉力煉化了。”
即墨微驚,兔神通一生雖未跨入歸境,但他幾乎光臨過所有聖地,連各大頂級聖地都不能阻擋他。
他去過南漠,顯然得手,卻還是差點被偷回的佛器煉化,可見禪域佛器的詭異。
“那幾尊佛器呢?”肖屠飛好奇問道。
“你想死啊,敢沾染那些東西,老頭子當時就把那些佛器毀了,不過他卻是留下隱疾,終身難跨入歸境,並且半邊身體都被佛器煉化,否則老頭子也不會英年嗝屁。”兔子悲慟道。
“真是怪了。”三個小土匪不明覺厲,吸着冷氣。
他們談論許久,也只得出一個結論,禪域是個有魔性的地方,至於其他,則沒有太多結論,畢竟禪域太神秘,外界所知甚少。
不過即墨還是留下心眼,倒不是對老爺子有戒備,而是對禪域走出的和尚有留有戒心。
告別幾個小土匪,即墨獨身一人行走在月光中,看遠山被銀輝普灑,看無限星河,不斷思索自身的道。
他從開始修煉一直回憶,回憶到如今,想要在曾經的足跡中找到自身的道,他修煉有九種半道,但這些半道他連半點體會都沒有,完全是在境界中自動修煉出來。
他坐在一座山巔,吹拂涼風,青衣飄飄,長髮隨風舞動,他幾次陷入迷茫,又幾次醒悟,但卻一直找不到自身該修煉哪種道。
道是一種追求,兔子領悟偷天大道,葉修文領悟創世道,南嶺大帝領悟五龍道,無論是曾經的古之大帝,還是現在的今世英傑,無疑領悟的大道都是追求。
但即墨迷惑了,他的追求是麼?他從未想過,拋開爲老莫報仇,他的追求到底是什麼?
從他步入修真界的那一刻,便將走向北原,爲老莫復仇作爲一生的目標,可當這一切散盡,浮華過後,他的目標是什麼?他的追求在何方?
人不能因仇恨而活着,無論他能不能報仇,其結果都是一樣,他是一個有血肉的人,終究該過有血肉的生活。
即墨真的迷茫了,他不知道自身除了復仇,還有什麼追求。
長生?
長生路茫茫,又真的有盡頭,其實他根本從未想過長生,長生又如何?化爲一抔黃土又如何?連古之大帝都有生命的盡頭,何況是他?
長生路遙,連大帝都看不到盡頭,他又如何能企及?
旭日東昇,帶來一抹暖意,古老的松針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滾落,打在即墨眉心,將他喚醒。
“我竟這樣枯坐一夜。”即墨嘆息,他思索過很多路,但這都不是他的路,不是他的追求。
道是追求,是內心最甘甜的源泉,但即墨的追求在何處,莫非只是復仇,或者打破詛咒?
這都不是追求,都不是長遠目標,只是眼前,只是當下。
路是遙遠的,眼前的路很寬闊,又發散出無數支線,但蔓延到終點的路,卻只有一條,狹長而悠遠,如同一棵大樹,無論枝幹有多少,但主幹卻只有一條。
即墨從山頂走下,獨自漫步在花海中、森林內、狂野上。他在尋找,他又在摸索,他更在自問,他要找到心底最深、最真切的觸動。
那將是撼動心神的觸動,它隱藏的很深,以至於即墨根本無法發現。
即墨走回石村,完全是徒步走回,走了足足半月,風塵僕僕。
兔子站在遠處,很擔憂,道,“他這樣下去,如果找不到屬於自身的道,恐怕會把自己逼瘋。”
“墨哥兒,不如你吃下一枚悟道果,或許就能找到自身的道。”肖屠飛建議。
即墨搖頭道,“悟道果太珍貴,我豈能在此刻浪費,何況我要找的是心靈最深處的觸動,而不是通過悟道果尋求的道,那不是我的本心,不是我的追求。”
悟道果確實能幫助修士領悟大道,甚至能憑空爲修士指點一條道路,但那皆不是每個修士最初始的追求,即墨不想浪費這唯一的機會,得到一個並不能讓自身滿意的結果。
即墨不再多言,他尋到殘半缺,將不老泉水分給他,突有些感觸,似乎抓住什麼。
無論是殘半缺的坎坷半生,不懈的逆境生活,還是葉封神的順,從出生便受到上天眷顧。這二者似乎有一個交織點,而這個交織點,竟讓即墨莫名心顫,讓他感到一絲觸動。
離開石村,即墨返回初始地,時隔數月,他重新踏上這片最初的土地,這裡一切都發生改變,不再是枯敗荒涼,而是顯現出別類生機,即墨似乎又有觸動。
他很欣喜,這種感覺不可琢磨,但在心生觸動的那一刻,他仿若證帝封仙,那種美妙不可思量,枯思半月有餘,他終於找到一點感覺。
然而那種感覺又是如此的不可捕捉,那一瞬後又再也不可思,不可得,不可言,不可明。
羋煉心聽聞即墨迴歸,十分開心,當夜大擺宴席,即墨似乎又有心顫,他感到自身已陷入一種奇妙境界,或許真的將那種令他心顫的感覺捕捉到,他就能找到屬於自身的道。
第二天,即墨哪裡都沒有去,而是陪伴羋煉心,飲茶喝酒,嘻戲歡愉,但這種寧靜卻很快被打破。
“小蛟王竟然來打初始地,他到底什麼意思?”兔子咬着牙,思索不透。
小蛟王敖拜現身初始地,竟瞬間打破即墨那種特殊的心境,半月多的思考感悟,瞬間付之東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