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滿頭黑線,但他懶得與三個小土匪計較。昔日在神州,太上忘情對他大有幫扶,如今故人相見,即墨對太上忘情更多的是感激。
“還好,此次應蜻蜓與幽都聖女所邀,方來此處。”太上忘情妙音空靈,無悲無喜。
“你個壞人,誰讓你坐在這裡。”姬如雪嘟着小嘴,對即墨翻起白眼,睫毛一閃一閃,兩顆大眼睛像是黑珍珠般。
“不知姬大小姐,是否又想被鎮壓在星河圖中了?”即墨看向姬如雪,她膚如白雪,完美無疵,身材傲立,曲線玲瓏,美貌動人。
“你……”姬如雪露出兩顆小虎牙,玉指戳着即墨鼻尖,惡狠狠道,“你給姑奶奶等着,總有一天姑奶奶要把你扔進鎖妖塔,煉上九九八十一次。”
“我在等那一天。”即墨回頭看見蜻蜓端盞走來,不再戲弄姬如雪,他有疑惑,但顯然不能在此刻相問。
“看來蜻蜓今日還是撮合了好事,讓太上聖子、聖女重新相聚了。”蜻蜓將靈茶放在即墨三人身前,撩起耳畔青絲,她風情萬種,每一個動作,都令人爲之心顫着迷。
諸大聖地傳人疑惑,紛紛看向即墨幾人,眼中噴火,想把即墨燃燒掉,至於所謂的太上聖子、聖女之言,早被他們選擇性過濾了。
幽都聖女啓動蓮步走來,足纏黑絲,柳腰纖細,她下巴挺翹,像是一顆白玉珍珠,一身玲瓏黑絲,與雪膚相印,黑白搭配,相得益彰。
她走到太上忘情身側坐下,道,“原來姐姐還是一地聖女,我竟不知,更是不知絕道聖胎亦是聖子。”
“那都是往事了。”太上忘情端起靈茶,並無猶豫惆悵,仿若敘述一件與自身毫不相干之事。
“仙子說笑,往昔已不復,於今天不過是茶後閒談。”即墨輕笑,紫眸醉人,他如出世靈仙,氣息平穩。
“禽獸,禽獸!”邵甫黑捶胸頓足,起混道,“墨哥兒實在是禽獸,他真要享受左擁右抱不成。”
蜻蜓淺笑,轉向三個小土匪道,“我含香閣仙姬三千,皆貌美如花,非凡俗女子可比,公子若是喜歡,我可將她們喚來服侍公子。”
邵甫黑縮回頭,低聲道,“那還是算了,真要將含香閣的仙姬帶回劫天盟,小爺非被老太爺扒皮不可。”
諸大聖地傳人哂笑,但三個小土匪彷彿沒發現,依舊我行我素,根本不理會這些聖地傳人。
“蜻蜓姑娘的靈茶,果真是天下一絕,已有大道痕跡,此茶也只有經仙子之手,纔不會被辱沒。”一個聖子舉盞讚歎,隨即斜眼掃過三個小土匪,不屑輕哼,“可嘆浪費了幾杯,實在可惜。”
“小子你皮癢是不,要不爺爺幫你緊緊?”李罡炮握着砂鍋大的拳頭,挺起魁梧身軀,瞪大兩個銅鈴般的眼眶,直接嚇得那聖子跌坐在地,啞然無聲。
肖屠飛起身按住李罡炮,笑道,“他說的不錯,蜻蜓姑娘的靈茶,入我粗鄙之人口中,確實辱沒了,此等靈茶,只有真正懂得之人,方能品出其中味道。”
“此茶有道。”葉封神放下茶碗,他像是一顆璀璨星辰,無論走在何處,都引人注目,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領悟九種王道,世間唯一之人,他所言及的悟道經驗,幾乎是貼近大道真諦。
“道者,心也,心着,亦是道也。”葉封神二指捻起茶杯,看着碧綠清茶,彷彿看見萬般大道,在他眼中,這是一盞茶,亦是道。
即墨屏住呼吸,靜看向葉封神,他如今即將悟道,卻對道無任何理解,他不敢領悟道,只要他感到任何大道氣息,都會觸碰人王印記。
他若悟道,必須一次成功,如今聽這些天驕對道的理解,對他實在大有益處。
“封神兄果然不是凡人,道同心,心同道,我等可做不到。”有聖子苦笑感嘆。
葉封神提着茶杯不語,嘴角掛起若隱若現的淺笑。
“道,不可言,不可明,不可狀,不可思,不可得。”光團微動,太上忘情空靈無質的仙音傳出,她開口,竟令衆人心顫。
大道難以捉摸,非心之所至,意之使然,不可企及。太多人終生難以接觸到大道,這是一條殘酷之路,很多人雖然悟道,卻一知半解,這是一種悲,也是太上忘情會如此說的緣由。
“言道則爲論道、講道,乃是前輩聖賢所爲;明道是爲悟道,我輩妄及;狀道是爲擬真,乃是對大道的應用;思道,其爲罔及,若無思,則萬事殆矣;得道者,自以爲大帝,站在衆道巔峰,已是證道,當是我輩修士所謀。”
“我等所接觸的道,不過是皮毛,不證道,永不敢言道。”太上忘情如同講道聖人,令人感到不可琢磨。
葉封神看向太上忘情,微有詫異,道,“道合得道千中有一,證帝得道之九成,如今觀來,道友已得道百之有一。”
“封神兄謬讚,道無涯,道無際,大道沒有終點,天道沒有始終,求道乃是終身之事,大道渺遠,可望而不可及,永無終止,即使證帝,也未必是巔峰。”太上忘情搖頭道。
所有人都驚訝住,這是何等放肆,幾乎等同於褻瀆大帝,大帝之道,只弱於天道,乃是萬道之王,若這不是巔峰,那巔峰何在?
“以道友所言,道之巔峰何在?”果然有聖子反對,直接發難。
“目之所及,即爲道之終點,若目之無極,道可有終點乎?”
太上忘情一語,真的驚住所有人,連葉封神也坐直身體,偉岸身姿略向前傾,道,“道友高瞻遠矚,確實非常人,我悟九種大道,可問何爲悟道。”
若說對於悟道的感觸,在坐無人敢出葉封神之右,他領悟九種大道,早就超脫人的範疇,那是萬古絕響,超越萬古之人。
“如道友所言,心之所至,道之所至。”太上忘情回答道。
“這算什麼回答,這明顯是封神兄所言‘悟道即悟心’。”有人反駁,認爲太上忘情只是盜用葉封神的觀點。
太上忘情不語,也不反駁,反而是端起茶杯淺飲。
“好可怕,這個未知女子已達到物與我皆無的境界,她幾乎放下了,難怪能對道有如此深的感觸。”肖屠飛驚訝道。
物與我皆無,那是古之聖賢最高的追求,據說身處在那種境界,所有一切皆會忘記,只剩一顆逐道的心。
щщщ ★тt kдn ★¢O
“可笑那些所謂的天驕,根本不能領悟,反而曲解原意。”兔子撇嘴,伸出毛茸茸的手,抓向邵甫黑的茶碗,但邵甫黑手疾眼快,反手便把他的賊爪按住。
兔子悻悻收手,如同一個高人般感嘆,道,“又是一個天驕,能與葉封神論道,年輕一輩她是唯一人。”
“聽聞曾有一人名喚張百忍,與葉封神有一戰,不知誰勝誰負。”
葉封神是年輕一輩的豐碑,趨近完美,所有人都拿他來做衡量標準。
“好一個心之所至,若心不能企及大道,則身也難至,悟道當先悟心。”葉封神正容道。
蜻蜓咯咯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封神兄的天賦毅力,悟道悟心同時所致,倒是忘情妹妹爲我輩修士指出一條明路。”
“這不是我的想法,我只是繼承而已。”太上忘情搖頭空靈道。
“那這是何人高見?”幽都聖女望過來,她清純可人,雙目雖無神,但像能看穿萬物般。
“此人名喚老聃、又喚老子,我叫他李耳,我尊他道祖。”太上忘情道。
“李耳,來自星海彼岸的那個修士。”坐在遠處的拜月聖子臉色微變,他俊逸出塵,身着陰陽道袍,手拿拂塵,眼神中深含懼怕。
千年前,有兩個來自星空彼岸的修士,那二人無疑是中州所有隱世聖地的夢魘。
拜月教乃是中州一大道統,開創陰陽學流,但在千年前拜月教的道統險些因那老聃一句話而顛覆。
氣氛頓時沉凝,‘老子’二字,如同一座大山豐碑,轟然墜落,壓制中州所有聖地難以反抗,此處有太多修士來自中州,此刻紛紛望向太上忘情,眼中暗有怨毒。
無疑在千年前,中州的歷史是黑暗的,恐怖到所有聖地都要緘口不言。
太上忘情如若未覺,依舊淺淺飲茶,光芒將她包裹住,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無法判斷她的心境。
蜻蜓緩步走出,道,“忘情不過是心隨口快,諸位道友何必放在心中,茶既然飲了,諸位便再聽我即興演奏一曲,便以這悟道爲題如何?”
“蜻蜓姑娘演奏,哪般都是天籟。”邵甫黑高聲道。
“多謝兄臺謬讚。”蜻蜓頷首,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薛白衣,道,“不過孤曲難鳴,若是有人能和琴,當是幸事。”
葉封神道,“師兄,你的琴技也屬一絕,和蜻蜓仙子這琴絕相較一場,豈不也是我等的耳福。”
薛白衣擡頭,看向一襲粉紗的蜻蜓,他的眼神充滿複雜,根本無法讀懂,片刻後他點頭,緩緩解下背上的無弦古琴,打開琴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