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玉璣子和張凱楓飛出天合關,玄幻不禁鬆了口氣,他很清楚這兩人的實力絕對站在大荒的頂點,雖然玄幻沒有親眼見過張凱楓出手,但是能夠與玉璣子同進退之人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就是了,這兩人若是當真在天合關中大開殺戒,最後即便他們能夠以人數優勢將之斬殺,也絕對會損失慘重,如今的八大門派主事人能夠活下來一半就不錯了!
“這琴音當真神奇,竟然可以消除玉璣子的戰意!”玄幻想起方纔那陣琴音不禁讚歎道,他身旁的慕珊也是贊同的說道:“玉壺冰不愧是冰心堂至寶,這股神力當真奇特無比!”
“玉壺冰?”玄幻喃喃唸叨着這個名詞,眼見玄幻有所疑慮,一旁的遺墨大熊貓笑着解釋道:“這玉壺冰乃是一把五絃琴,相傳此琴乃是三皇之一的地皇神農氏所做,神農氏削桐爲琴,結絲爲弦,作五絃之瑟,教人日中爲市,交易而退,各得其所,此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上有五絃曰:宮、商、角、徵、羽,它所發出的聲音,能道天地之德,表神農之和,使人娛樂,以調和人的情志,此琴如今由甘草保存,想來方纔這段琴音應該就是出自甘草之手了。”
“這倒難怪,原來是地皇所做之物呀!”玄幻驚訝道,區區一把琴竟然就有如此威能,僅僅是彈奏就能夠平復人們的心情,以管窺豹就足以想象昔日地皇神農氏是何等的神威,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能夠見到這位人族始祖,若是能夠有幸得見,也足以不枉此生了!
玄幻感嘆完之後便投入到收拾殘局的工作之中,由於這一次幽都大軍以未知之法毀壞城牆,天合關最大的依仗已經基本失去了作用,所以當務之急是想個辦法修復城牆,不過天合關中雖然能人無數,但是對於修補城牆這種事情幾乎都沒有做過,而且由於城牆之上的缺口很大,修補起來定是費時費力,而幽都是絕對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的,所以玄幻等人必須儘快想出一個對策,否則下次幽都來襲恐怕就將是天合關被攻破之時了!
此時天合關城主府之中,衆人坐在這裡皺眉不語,說實話如今的戰況已經惡劣到極限,王朝一方戰力本就略遜於幽都一方,如今又失去了城牆的優勢,雙方的戰力差距已經逐漸拉開,此戰如果這麼繼續打下去,他們戰敗幾乎已經成爲了定局!
“……其實如今最爲緊要之事不是修補城牆,而是考慮一下如何應付張凱楓和七夜!”斷不悔說道,雖然斷不悔的傷勢尚未痊癒,但是下牀走動已經不是問題,所以這次城主府的會議斷不悔與甘草也參加了,聽到斷不悔提起這兩人,對於這兩人不甚瞭解的玄幻當即問道:“段前輩,這張凱楓與七夜到底是什麼人?”
“……也對,你之前一直隱居深山,不知道他們很正常……也罷,我就告訴你吧!”斷不悔說道:“張凱楓原本是奕劍聽雨閣的弟子,他的情況我也不太瞭解,關於他的事情你可以去問陸南亭,至於七夜……他本是先帝夏啓五子,當今太康陛下的親弟弟,本名武觀!”
“什麼!前輩,你的意思是說……七夜本是人族!”玄幻驚訝的說道,這一點完全出乎玄幻的意料,因爲以七夜手持那柄至邪之劍而面不改色,玄幻本以爲這是七夜血統特殊所致,但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玄幻當即問道:“既然七夜本是人族,更是王族中人,如今又爲何會在幽都之中,而且看樣子七夜的地位還不低呀!”
“這……唉,說句大不敬的話,一切都是先帝造的孽呀!”斷不悔無奈的搖頭說道,斷不悔說完之後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大將軍定遠,畢竟人家可是王朝大將軍,在人家面前說前任皇帝的壞話,也難怪斷不悔感覺到有些尷尬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定遠竟然也露出了贊同的表情,看來當年之事確實已經引起了衆怒呀!
“這又與先帝有何關係?”玄幻有些不明白的說道,原本玄幻已經有了猜測,他的猜測不外乎就是兄弟反目、仇殺、奪嫡等等,卻根本沒有往夏啓身上去想,但是如今斷不悔一說玄幻立刻意識到恐怕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甚至於玄幻有預感,斷不悔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會比他想象的……更加重口味!
“那……應該是二十年前了吧!”斷不悔回憶道:“二十年前的七月初七之夜,西陵城中天顯異象,有一條黑龍出現於西陵城的空中,這條黑龍在空中盤旋數週之後向着西北方飛去,而後不過片刻功夫,先帝第五子便降於世間,夏啓便將此子取名爲武觀,小名七夜!”
“七夜有着能讓人驚爲天人的雋秀容貌,而尊貴嚴苛的皇室教育令其氣質非凡,儒雅而沉靜,少時的鮮衣怒馬造就了他的自信與自負,但尊顯的身份也成爲其悲劇的引子。”說到這裡斷不悔微微一頓之後繼續說道:“因爲捲入朝廷權利傾軋,其親生母親眷夫人成爲了鬥爭的犧牲品,被先帝生生投入鑄劍之爐,鑄成一柄邪劍,上邪!”
‘上邪?應該就是七夜手中的那柄至邪之劍了,難怪七夜能夠手持如此邪劍而面不改色,原來是因爲那柄劍中有他母親眷夫人的血肉,眷夫人的血肉庇護着七夜,使其成爲上邪最適合也是唯一的主人!’玄幻想到,此時斷不悔繼續講述道:“當因爲遠征尚蒙在鼓中的七夜得知真相,怒髮衝冠,在凱旋大典上與先帝反目成仇!”
“他剜出自己的眼睛發下毒誓:“且將這雙眼睛放在西陵城上,看我怎樣率兵攻破西陵,寸草不留!”,言罷雙目流血,手捧上邪而去!這是復仇的詛咒,這是令繼位的太康陛下夜夜驚醒的夢魘!”斷不悔說道:“然而冥冥中皆有神助,命運的巨輪不會就這樣將這位落魄卻內心強大的王子拋棄!”
“在月影灣他得到了鮫人女無私的愛與犧牲,治癒了失明的雙眼,在囚龍山首他刺穿惡龍之顱,手中上邪之劍吸取了日月之精,成爲鬼神皆懼的神器,潰散的惡龍戾魂從地底噴涌而出,化作其座下的黑龍坐騎,名曰黃泉不繫。”斷不悔嘆道:“爲了復仇七夜加入幽都,成爲了幽都除張凱楓和玉璣子之外的又一根頂樑柱,昔日的王子如今卻成爲王朝的大敵,這當真是造化弄人呀!”
‘黑龍黃泉不繫?’玄幻不禁眉頭一皺,如果說七夜有如此坐騎,爲何之前交手之時沒有見到,想到這一點玄幻不禁心中一動,他漸漸有了一個猜測,玄幻突然說道:“或許這一次幽都夜襲的目標並非是攻下天合關,而是再一次的試探!”
“此話怎講?”定遠大將軍問道,其他人也都將目光看向玄幻,他們不太明白玄幻爲何會有這種想法,玄幻皺眉說道:“幽都三巨頭乃是七夜、玉璣子以及張凱楓,而此次夜襲雖然三人同時露面,但是七夜沒有乘騎黑龍黃泉不繫,玉璣子沒有召喚邪影,而張凱楓更是連出手都沒有,換句話說三人此次完全是在保留實力!”
“而甘草彈奏玉壺冰則給了三人一個名正言順的撤退機會!”定遠此時也眉頭緊皺,他已經明白玄幻的意思,於是他接着玄幻的話說道:“他們如此大張旗鼓的攻打天合關,卻又不約而同的選擇保留實力,如果不是別有目的確實也說不過去,如此說來玄幻的猜測倒也很有可能……但是他們如此大張旗鼓的試探我方實力,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
“他們應該是想要試探一下天合關內到底有多少高手!”玄幻皺眉說道:“當然若是天合關中高手不多,那麼他們很可能就會將試探轉變爲真正的攻城,不過幸好大國師焰離的出現打消了他們這個打算,所以才僅僅是一次試探而已。”
“這也不對!”大國師焰離皺眉說道:“你可能不是很清楚這三人的實力,可以說一句很不客氣的話,若是三人當真下定決心毀滅天合關,即便有我相助天合關也絕對守不住,單單是玉璣子一人就足以將整個天合關夷爲平地,更何況還有張凱楓與七夜相助!”
“……玉璣子這麼強?”玄幻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他覺得焰離可能有些誇大玉璣子的實力,若是玉璣子當真這麼強,爲什麼玄幻並未感覺到那種不可戰勝的感覺呢?看到玄幻不信額表情,焰離微微一嘆之後說道:“其實若非我親眼所見,我也絕對不會相信……你可知當年西陵城之戰?”
“我知道,當年幽都大軍攻打西陵城,老將軍定勇率領天機營精銳死守西陵城,這才得保西陵城不失,讓王族得以安全轉移至九黎城。”玄幻說道,焰離聽到玄幻的話後點了點頭說道:“當年之戰大致如你所說,不過你所說的並非是西陵城之戰的全部,你可知當年進攻西陵城的幽都大軍就是由玉璣子統帥的嗎?”
“這……晚輩倒是不知。”玄幻搖頭說道,焰離眼神漸漸迷離,彷彿陷入回憶一般說道:“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戰……當日玉璣子以七龍幻化之術召喚出七條黑龍進攻西陵城,雖然我和老將軍定勇極力阻攔,西陵城依舊在黑龍之力下被毀近半,若非玉璣子的目的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毀滅西陵城,恐怕昔日的王都如今已經化爲平地一片了。”
‘這……這種實力恐怕遠非我原本預料的煉虛合道之境,玉璣子定然已經進入到凡仙之境,但若是如此的話……玉璣子爲何不飛昇仙界呢?如果按照大家所說,玉璣子是一個爲了力量不擇手段之人,那麼飛昇仙界才能讓他得到更強的力量不是嗎?他爲何放棄飛昇而滯留人界,他……到底有什麼打算?’玄幻心中想到。
‘而且若是玉璣子的實力當真達到如此地步,人界的權勢對他來說早就已經失去意義,他又爲何要幫助幽都攻打王朝,還有張凱楓和七夜……唉,這些陳年舊事果然不是隻言片語就能夠全部瞭解,說到底還是情報不足呀!’玄幻心中頗感無奈,不過他隱約感覺自己或許已經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所差的只是幾塊極爲重要的拼圖罷了。
“不管玉璣子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天合關都決不能丟,與其在這裡做無謂的猜測,還不如趕快把城牆上的缺口修補好,這纔是現在我們該做的事情!”大將軍定遠如此說道,也爲這次的會議話下句號,會議結束之後衆人相繼散去,走到門口處的玄幻本打算返回住所,他是他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陸南亭走進了城主府附近的一座酒樓之中,玄幻心中略一猶豫便跟了上去。
當玄幻準備走進酒樓的時候,卻發現陸南亭拎着兩大壇酒出了酒樓,兩人正好面對面,陸南亭看到玄幻之後先是一驚訝,然後對着玄幻淡笑道:“怎麼,想聽故事嗎?”
玄幻點了點頭,他明白陸南亭是打算給他講一講張凱楓的事情了,於是玄幻也走入酒樓買了兩大壇酒,然後跟着陸南亭來到位於天合關不遠處的一處小湖邊上,兩人坐在湖邊拍開酒罈上的封泥,然後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一罈酒大約喝了將近一半的時候,陸南亭突然說道:“一切都要追溯到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我從外面辦事返回途中路過安國寺,忽然聽到塔林之中又嬰兒啼哭之聲,我見這孩子根骨中透着一股英氣,又被人遺棄孤苦無依,就抱回門派來,希望師父收爲弟子,壯大弈劍聽雨閣……”
“那個嬰兒難道就是張凱楓?”玄幻突然打斷了陸南亭的講述,這本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但陸南亭並沒有在意,而是滿臉苦澀的點了點頭:“不錯,他就是如今的幽都魔君,張凱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