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晴空怡人,萬里無雲,伏念、顏路、張良三人恭敬立於小聖賢莊大門之前,儒家一衆弟子分列兩旁,小聖賢莊之外身着玄甲的秦國精銳三步一崗,羅網刺客暗中巡視,所有人都在靜靜恭候着訪客的到來。
很快一隊由影密衛護送的車隊緩緩來到小聖賢莊門前,當頭一輛馬車掀開門簾,大秦太子扶蘇從中緩步而出,其後的數輛馬車之上則分別走下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影密衛統領章邯、陰陽家長老楚南公、名家公孫玲瓏等人,又有羅網六劍奴與數名影密衛高手跟隨在後,一衆人馬在扶蘇的率領下來到伏念面前。
在伏唸的帶領之下,儒家衆人齊齊對扶蘇行了一禮,說道:“儒家伏念,攜莊內弟子,恭迎公子大駕!”
扶蘇微微點頭並未答話,而在他左側略差半個身位的李斯卻是目光一掃儒家衆人,而後厲聲問道:“扶蘇公子駕臨小聖賢莊,怎不見荀卿出來迎接?”
伏念面色不變,恭聲答道:“真是不巧,昨日師叔受友人之邀外出爲病人診斷,一夜未歸,還請公子與丞相大人見諒!”
“哦?”李斯眉頭一挑,繼續追問道:“能讓荀卿親自出診,想必對方身份不凡,卻不知是哪方的貴人,有着如此的面子?”
“這嘛……”伏念話語一頓,露出一副思索之色,片刻之後無奈答道:“師叔平日隱居山林,我等也僅是偶爾前往拜見問安,至於師叔究竟結交何人,我等着實不知!”
李斯又要繼續追問:“但……”
“好了!”扶蘇揮手打斷欲繼續追問的李斯,而後露出一抹遺憾之色說道:“無緣一睹荀卿風采,非是小聖賢莊失禮,而是我之損失,既然荀卿外出訪友,丞相也不必過於在意,我們還是先行入莊吧!”
“是!”伏念讓開道路,對扶蘇拱手說道:“公子,請!”
就在扶蘇率領衆人進入小聖賢莊的同時,大門右側的樹林之中,一雙機靈的眼睛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彷彿是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視線一般,趙高、章邯與楚南公同時心有所覺,但當趙高與章邯轉頭望去之時,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唯有楚南公自始至終洞穿一切!
“電光神行步,應該是墨家大統領,盜跖!”鬚髮皆白的楚南公手撫長鬚,並未流露出絲毫的異色,但口中卻以他人根本無法聽到的細小聲音輕笑道:“看來一切,都在按照李斯的計劃進行,那麼張良,能夠被默蒼離稱讚爲‘絕世之姿,智者之才’的你,又將如何接招呢?老頭子我還真挺期待的呀!”
……
小聖賢莊旁邊的竹林之中,荀卿隱居的竹屋之內,墨家與流沙衆人正聚在此處等候消息,忽而一陣細弱蚊蠅的開門聲響起,盜跖便已出現在房屋之中,他哈哈笑道:“果然如子房所料,扶蘇和李斯並未繼續追究我們的去向,看來第一關我們算是矇混過去了!”
“扶蘇穩重,李斯多謀,萬不可大意!”班大師手撫長鬚,眉頭深皺,滿是擔憂之意說道:“雖然子房這一步令我們暫時脫離危險,卻也令子房與儒家陷入孤立無援之境,他們的處境着實令人擔憂呀!”
……
時間回溯至昨日夜晚,張良帶着墨家與流沙的衆人自側門離開小聖賢莊,向着荀卿平日隱居的那片竹林走去,他便走邊對衆人解釋道:“小聖賢莊建立之時便有阻絕神識探查的法陣埋於莊下,因此勝七的神識才無法直接探查莊內情況,而師叔隱居的竹林也在小聖賢莊的範圍之內,自然也會受到法陣的庇護,只要諸位暫且移至竹林暫避,由師叔打開竹林的結界阻絕外人入內,我們再以‘師叔外出訪友未歸,不敢打擾師叔住處’爲由阻止扶蘇一行前往探望,這第一招便算破了!”
走在衆人當中的明空卻是皺眉說道:“如此一來李斯的第一招雖然破了,但儒家卻也失去了外援的助力,必須單獨面對眼前的局勢,扶蘇此次名爲拜訪,但卻有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影密衛統領章邯、陰陽家長老楚南公、黑劍士勝七、名家公孫玲瓏以及六劍奴隨行,高手之多,實力之強,已是凌駕於小聖賢莊之上,足見此行確實來者不善,內有強敵,外無援手,子房哥哥真有把握令儒家全身而退嗎?”
“其實這纔是李斯第一招的真正用意,但我們明知這是削弱儒家外援的陷阱,卻也不得不踏入其中,李斯的陽謀果然可怕至極!”就在這短短的說話功夫,衆人已經來到荀卿隱居的竹屋之前,張良停住腳步回身笑道:“但接下來,便是我們反擊的時刻了,畢竟此地……乃是小聖賢莊!”
……
大堂之中,公子扶蘇高坐正位,在他的左手一側,以伏念爲首的儒家衆人依次落座,而在他的右手一側,則是以李斯爲尊的帝國一系,坐在正位之上的扶蘇緩緩掃視一眼左後雙方,而後緩聲說道:“常聞儒家的辯合之術與儒風劍法皆爲當世一絕,卻不知扶蘇今日是否有此雅興,能夠見識一番?”
李斯聞言拱手勸道:“公子有所不知,臣日前來小聖賢莊拜訪做客之時,便已經請名家的公孫玲瓏與儒家進行辯合,最終公孫玲瓏卻是敗在儒家一個名叫子明的後生晚輩之手,足見儒家辯合之術卻非浪得虛名,而今日我等來的倉促,並未請出更善辯合的名家前輩隨行,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這場辯合無疑失卻水準,未免掃了公子雅興,還是不看也罷!”
“子明……”扶蘇眉頭微挑,當即問道:“不知那位擊敗公孫玲瓏的弟子如今身在何處?”
“回稟公子,子明與師叔乃是棋友,也是忘年之交,此次師叔外出會友,也將子明一同帶去了!”
“是麼……”扶蘇微微點頭,腦海之中立時想起當日山道之中遇到的那一老一少,心中頓時明瞭,那個手持機關兵器的少年定然就是子明,也就是父皇一心要抓回咸陽的荊天明,而那位老者應該便是荀卿無疑!
“既然此人不在小聖賢莊,雖然遺憾無緣一見,卻也只能作罷。”扶蘇微微搖頭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觀賞一番儒家的精妙劍法,想來伏念掌門應該不會推辭纔是!”
“公子有命,伏念豈敢不從?”伏念拱手說道:“卻不知公子欲如何觀賞?”
“我一向認爲劍法精妙與否,不在表演之時是否華麗,而在於對敵之時是否能夠獲得勝利,既然如此不若請儒家的三位當家,與我這些侍者隨從比試一二,一來可以讓我得見儒家劍法精妙,二來也可讓帝國與儒家的劍法高手交流一下劍法心得,共同進步,不知伏念掌門意下如何?”
“謹遵公子之命!”伏念恭敬回答,腦中卻是想起昨夜的對話。
……
昨天夜裡,當送墨家與流沙衆人前往竹屋的張良返回小聖賢莊之時,卻發現大堂之中燈火通明,本應休息的伏念與顏路靜靜的坐在其中,就在張良踏入大堂之時,兩人幾乎同時睜開眼睛,張良見狀不禁問道:“大師兄與二師兄還不休息嗎?”
“正在等你回來!”伏念沉聲說道:“李斯足智多謀,他的佈局絕不可能僅有一步殺招而已,你這一手雖然令儒家免去與墨家和流沙自相殘殺的結果,但卻也令儒家陷入孤立無援之地,明日之局,該當如何破解,我……要聽你的想法!”
“很簡單!”對於這個問題,張良顯然早有腹稿,幾乎毫不猶豫開口便答:“李斯的第一步,乃是以勢壓人,看似只有兩條路的選擇,實際上是在逼迫我們不得不放棄一切外來的援助,而當他確認墨家與流沙的衆人不在小聖賢莊之後,第二步的計劃便會開啓,勢的盡頭便是力的拼殺,若是我所料不錯,李斯的第二招,便是高手對決!”
伏念繼而問道:“如何破解?”
“李斯此局,目的在於我們三人,所以明日他定會提議,以三戰而分勝負,大師兄乃是儒家掌門,也是我們三人當中的最強者,於情於理都應在最後出戰,所以我與二師兄這兩戰便極爲關鍵,二師兄功法特殊,準聖之下幾乎無人能夠將他擊敗,但卻也註定他無法取得勝利,所以真正能夠決定最終一戰局勢的便是我!”張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先發制人,掌握主動!”
……
就在伏念腦中記憶迴盪瞬間,坐在儒家第三位的張良緩緩起身,自身後的儒家弟子手中接過自己的佩劍,緩步出列來到大堂正當中,心知先出者必定掌握選擇對手的主動,但這個主動卻會因爲對方的出列而被打破,不敢有絲毫耽擱的張良先是對坐在主位的扶蘇抱拳拱手,而後目光轉向帝國一系站在最末尾處的六道身影,緩聲說道:“儒家張良,挑戰……六劍奴!”
扶蘇微微點頭,緩聲問道:“不知你欲挑戰六劍奴當中的哪一位?”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