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之濱的海月小築,乃是天下聞名的美食會所,也是秦國太子扶蘇在桑海的落腳之地,只見平日幽靜淡雅的海月小築,如今卻有無數秦軍精銳崗哨密佈,各個陰暗的角落也有羅網的刺客暗中注視,再加上秦國大將章邯親率嬴政直屬的影密衛趕到桑海,以彌補蒙恬率領黃金火騎兵離去所造成的空缺,軍隊、羅網、影密衛三方聯手護衛之下,海月小築可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就在海月小築的豪華包間之中,偌大的房屋中間一張長桌擺滿了各式菜品,正當中一盤華麗之中透露出無比誘人香氣的熊掌,這正是海月小築聞名天下的名菜,有着‘滄海映泰嶽,魚翅烹熊掌’之稱的魚翅烹熊掌,選材用料皆是無比講究,味道鮮美更是天下一絕,不過顯然坐在長桌兩旁的兩人,他們的心思都不在那桌上的美食之上。
長桌左方坐着的是一位白衣錦袍的青年公子,眉星劍目,俊朗不凡,儒雅平淡之中帶着一抹難以磨滅的霸道氣質,而這平淡與霸道卻在他的身上得到完美的昇華,令人一看便不禁升起一股心悅誠服之感,他便是大秦帝國的太子,扶蘇!
而坐在長桌右側的則是一位紫袍金紋的中年男子,男子面色嚴肅不怒自威,但雙眼之中不是閃爍的智慧之光告訴旁人,眼前之人絕非他外表所體現的這般古板,而是一位目光如炬洞穿世事的智者,他也不是別人,正是始皇帝嬴政最信賴的左右手,大秦帝國的丞相,李斯!
兩人默默的品嚐着桌上的美食,誰也沒有率先開口,此乃自周朝初期便廣爲流傳的用餐禮儀,雖然如今的世人對於禮儀大多已經不是那麼重視,但兩人身爲秦國太子與丞相,身居高位的他們卻是不能做出那無禮的舉動,良久之後李斯率先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手邊的絲巾輕輕擦拭嘴邊,而後開口說道:“據羅網的眼線回報,墨家的叛逆分子已於昨夜入住小聖賢莊,看來儒墨兩家已經結成了同盟!”
“不僅如此!”此時扶蘇也已放下盔子,微微搖頭之後說道:“據影密衛回報,聚散流沙的首領衛莊,也在不久之前率領着流沙四天王進駐小聖賢莊,顯然儒家與墨家的聯盟,還要再加上流沙一系!”
“即便那三方已經達成同盟,但帝國仍是佔據着上風,師尊的計劃仍能繼續進行!”李斯緩聲說道:“而據星魂命人傳回的消息判斷,蓋聶與衛莊已經觸摸到準聖境的邊緣,不日便可完成突破,師尊所規定的目標便已經完成十分之二!”
扶蘇微微點頭說道:“那麼接下來,丞相大人慾如何行事呢?”
“儒家歷來是天才匯聚之地,今日的齊魯三傑並不在昔日孔門七十二賢之下,甚至於比之天資根骨良莠不齊,卻在孔夫子門下綻放出耀眼光彩的七十二賢,齊魯三傑無論是天賦還是根骨都更勝一籌!”李斯端起手邊的茶水潤了潤口,而後繼續說道:“伏念實力最強,顏路神秘莫測,張良足智多謀,齊魯三傑聯起手來,放眼天下難逢敵手,想要將他們的潛力激發出來,就必須從力量與智謀兩方面進行壓制!”
扶蘇問道:“如何壓制?”
“墨家叛逆分子乃是帝國通緝的要犯,儒家卻將這些要犯收留在小聖賢莊之中,這既是收斂力量以免被各個擊破的一步妙棋,但在雙方並不打算徹底撕破臉的此時,卻也無疑是將把柄拱手相讓,雖然並不排除這是張良有意留下的破綻,但如此好的機會若是不能抓住,卻也未免令人太過遺憾,所以……”李斯微微一笑說道:“還請公子駕臨小聖賢莊,相信在公子的威勢面前,張良的一切智謀都將無從施展!”
“以力破智,強勢壓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扶蘇微微點頭,同意了李斯的建議,而後繼續問道:“既然智謀已破,那麼丞相又欲以何法在力量上壓制對方呢?須知齊魯三傑各個都是難得的高手,再加上墨家與流沙的高手,以帝國在桑海的力量,並不足以對其形成足夠的壓制,難道丞相想要藉助陰陽家的力量嗎?”
“陰陽家雖然與帝國是合作關係,但畢竟不是帝國的下屬,偶爾動用陰陽家的力量倒是無妨,但卻不可太過依仗,否則長此以往對帝國十分不利!”李斯說道:“儒家雖然與墨家和流沙聯盟,但經過昨夜一戰,墨家高手皆遭重創,流沙雖然也有不少高手,但真正值得重視的卻也只有衛莊,以及流沙四天王之首的白鳳,再加上伏念、顏路、張良三人,以及深不可測的荀卿,小聖賢莊之中真正值得重視的高手僅此六人而已!”
扶蘇不禁問道:“這六人皆是當世頂尖高手,荀卿更是儒家老一輩的高手,據說他在儒家聖賢莊的座次僅在儒家四聖之下,更在如今的儒家掌門伏念之前,再加上衛莊、白鳳、伏念、顏路與張良,五人不知丞相大人慾以何種手段進行壓制?”
“荀卿雖是儒家前輩,但卻早已不問世事,我曾因師尊之命,在他門下學習法家治國之道,對於他的性子也有所瞭解,只要我們的計劃不會動搖儒家的根基,以他的性子應是不會出手干涉!”李斯解釋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可以六劍奴對抗衛莊與白鳳,以中車府令趙高威懾張良,以出身農家手持神劍巨闕的黑劍士勝七對上神秘莫測的儒家二當家顏路,而我則會跟隨在公子左右,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數,至於儒家掌門伏念……我另給他找了一個對手!”
“哦?”扶蘇眉頭一挑,很感興趣的問道:“伏念乃是儒家掌門,實力之強準聖之下罕逢敵手,他又在儒風劍法的基礎之上獨創聖王劍法,實力之強便是全盛之時的劍聖蓋聶也只在五五之數,不知丞相爲他找了一個怎樣的對手?”
李斯臉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說道:“請容臣賣一個關子,公子明日便知!”
……
當日下午,扶蘇的拜帖便由黑劍士勝七送至小聖賢莊,送完拜帖的勝七卻並未就此離去,而是將手中宛若門板一般的大劍巨闕插在地上,整個人盤坐在小聖賢莊大門之前,勢若深淵,巍然不動,令想要勸他立刻的儒家弟子望而卻步!
大堂之中,伏念將手中拜帖傳於衆人觀看,待衆人一一看過其中內容之後,伏念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墨家與流沙的諸位剛剛入住小聖賢莊,公子扶蘇便立刻遞上拜帖,顯然是來者不善!”
“扶蘇此封拜帖,用意有二,一爲示威,一爲警告,在展示帝國勢力威懾我儒家的同時,警告我們不要與墨家走的太近,否則必有大難臨頭!”張良冷靜分析道:“若我所料不差,從拜帖送入小聖賢莊至明日扶蘇入莊,這一日的時間便是他留給我們做出選擇的時間,而黑劍士勝七堵在莊門之外,他的神識時刻籠罩着小聖賢莊的四周,若是有人想要悄悄離開,必定難逃巨闕索命,扶蘇……這是給了我們兩個選擇呀!”
流沙四天王之一的赤練問道:“哪兩個選擇?”
“生與死的選擇!”張良解釋道:“此時小聖賢莊之外除了明面之上堵門的勝七,暗中定然有着無數羅網與影密衛的高手暗中埋伏,此時的小聖賢莊便若一座圍城,裡面的人想要活着出去卻是難如登天,而這便是這個選擇的基礎!明日扶蘇駕臨小聖賢莊之時,莊中定是戒備森嚴,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脫軍隊、羅網和影密衛的三方視線,若是被扶蘇察覺諸位身處莊內,他便會以此爲藉口引大軍攻打小聖賢莊,屆時儒家、墨家、流沙、項氏一族都將在帝國大軍與陰陽家的圍剿之下灰飛煙滅,此爲第一個選擇,死路!”
天明撓了撓頭,似懂非懂的問道:“那……第二個選擇又是什麼?”
“第二個選擇,自然就是生路!”聽懂張良話中之意的高漸離冷聲說道:“小聖賢莊畢竟是儒家宗門所在,而我們卻又幾乎各個帶傷,以儒家之力若想剿滅我等雖然需要費點手腳,但卻絕非不可能完成之事,但我們臨死反撲也必定會令儒家遭受重創,如此一來既消滅了我們這些帝國的叛逆,又能消弱諸子百家當中另一支顯學的儒家,這雖是儒家的生路,卻是我們的死路!”
顏路不禁嘆道:“兩個選擇皆爲不利,但我們卻只能從中選擇其一,這並非是見不得光的陰謀,而是以勢壓人的陽謀!”
重傷未愈面色略顯蒼白的蓋聶沉聲說道:“我曾在咸陽見過公子扶蘇數面,據我對他的瞭解,如此陽謀絕非出自公子扶蘇之手,應是隨扶蘇一同來到桑海的那位帝國丞相李斯的手筆!”
“看來這便是李斯的第一步殺招了!”張良雙目微闔,顯然是在思索如何破解眼前的局勢,衆人見狀盡皆陷入沉默當中,因爲他們明白此時此刻他們所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張良的智慧,片刻之後張良緩緩睜開雙眼,面帶泛起一抹運籌帷幄般自信的笑容說道:“李斯的這第一招,看似厲害萬分,實則留有極大的破綻,且看我明日如何破他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