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明空離開墨家隱匿之地,神蠱溫皇身形疾馳,僅是瞬息之間便已來到一處規模宏大的莊園之內,看着莊園幽靜淡雅之中無不透露出磅礴大氣的佈局,明空心中立刻便明白,此地定是儒家宗門小聖賢莊!
落地之後的明空當即坐在那木質的走廊扶手之上,一臉無奈的說道:“果然,我一句一動都在師尊的掌控之中呀!”
神蠱溫皇羽扇輕搖緩聲問道:“哦?爲什麼這麼說呢?”
明空癟了癟嘴說道:“我剛一喊救命,溫皇前輩您就出現了,此爲其一,您應該知曉我與芸姐姐是一同出的咸陽,但您只看到我的時候並未表露絲毫意外之意,也從始至終都未曾詢問過芸姐姐的去向,此爲其二,有此兩點我便明白我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師尊的掌控之中,而那墨家禁地龍喉之下召喚芸姐姐之物,便是師尊允許芸姐姐與我同行的原因了吧!”
神蠱溫皇聞言輕聲一笑:“哈,雖然我們並沒有刻意隱瞞我們的意圖,但能夠從這些蛛絲馬跡之中有所察覺,這份洞察力已是難得了!”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望溫皇前輩正面回答!”明空深吸一口氣,眼中神色一凝,沉聲問道:“墨家高層之中,是否也有師尊的人!”
“哦?”神蠱溫皇手中羽扇微微一頓,而後問道:“你爲何會如此猜測呢?”
“因爲那一句救命!”明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我離開咸陽之時曾問師尊,如果墨家機關城之行出現難以應對的危險該當如何,師尊卻告訴我應該大喊救命,初時我只以爲師尊讓我呼救的對象乃是芸姐姐,所以我邀請芸姐姐與我一同前往墨家機關城,可如今想來芸姐姐與我同行雖然早在師尊預料之中,但在墨家機關城之中我能呼救的對象卻並非是芸姐姐,而是當時必定身處於墨家機關城中的某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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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蠱溫皇點頭笑道:“有趣的判斷,你果然有一副能夠查微探秘的玲瓏心,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默蒼離確實在墨家高層安插了人手!那麼你又是否能夠判斷的出此人的身份呢?”
明空眉頭輕皺,口氣並不十分堅定的答道:“雖然已有些許猜測,但卻未曾找到確鑿的證據,因此不敢妄下定論!”
“那麼就先將你的猜測徹底拋棄,須知猜測一旦定性,人的思維便會因爲猜測而發生偏離,往往無法把握到真正的真相,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猜測,當一切的情報集於一處之時,真相自然會顯現出來,而那時我們往往發現,真相與你最開始的猜測,其實差的很多,很多!”神蠱溫皇輕搖羽扇,身影在一片藍光之中逐漸變得虛幻縹緲,當他的身影即將徹底消散之際,他忽而笑道:“還有,下一次見面,記得稱呼我一聲……師尊!”
“師尊……”明空雙目陡然圓睜,思索片刻之後恍然道:“原來如此,傳聞之中的玄幻九屍,竟然是真的!”
“不過相較於平日冷言冷語的師尊,這位溫皇師尊雖是還珠樓主,殺手之王,但爲人卻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在這樣的師尊手底下當徒弟,想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嗯……”明空雙手托腮喃喃道:“我是不是應該跳槽呢?”
……
另一邊,帶領着墨家與流沙衆人返回小聖賢莊之後,張良當即命弟子爲他們安排住宿之所,這一幕被儒家二當家顏路看在眼中,當時的他並未立刻表態,在第二天的清晨,太陽星自東方升起灑落第一縷陽光之時,顏路卻是找到了在花園水上長廊之處觀看日出的張良,並對他提出一個疑問:“衛莊此人,你怎麼看?”
彷彿早已料到顏路會問出這個問題一般,張良幾乎沒有思索便開口答道:“世人常言‘大奸似忠,大僞似真’,但衛莊卻是恰恰相反,他心存抗秦之志,卻知曉反秦勢力並不足以與帝國抗衡,所以他主導了墨家機關城一戰,藉着追殺蓋聶的名義,暗地裡將東方墨家、鬼谷劍聖、項氏一族先後牽扯其中,憑藉陰陽家、流沙與帝國的三重壓力,令這三方勢力不得不團結起來抵抗外敵,文有墨家機關術,武有蓋聶劍聖之威,兵有項氏一族久經沙場,如此一來墨家固然會失去機關城與部分弟子,但反秦勢力卻無疑會更加的團結與強大,而且他還能借此機會再度與蓋聶一戰,能在李斯拜訪之時立刻想出如此一石二鳥的計策,衛莊確實不負鬼谷縱橫之名呀!”
“‘大忠似奸,大真似僞’?有趣的評價!”顏路微微停頓片刻,繼而提出自己的第二個問題:“你又是如何看待嬴政?”
“嬴政……”張良聞言沉默許久,或許就連他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稱霸天下的始皇帝,而顏路也並不急着催促張良回答這個問題,兩人一個思索,一個等待,直到太陽徹底離開地平線之時,張良這才緩緩答道:“少年繼位,掃蕩六國,實行三公九卿制度,地方廢除分封而行郡縣制,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北擊匈奴,南服百越,築長城,建蜃樓,一個皇帝所能做到的事情幾乎都被他做了,千古一帝,當之無愧!”
顏路微微點頭,顯然也很贊同張良的評論,而後問出迪桑問題:“那麼……你對子明,又是何態度?”
“嗯?”聽聞這個問題,便是張良也不禁露出一抹驚訝之色,探尋的目光彷彿是在問顏路,你怎麼知道我想輔佐他?
“還要隱瞞嗎?”看到張良臉上的表情,顏路微微一笑說道:“其實當日你將子明和子羽帶入小聖賢莊之時我就已經看出,你欲輔佐之人便在這兩人之間,我本以爲那人是子羽,畢竟子羽出身自楚國項氏一族,乃是名門之後,將門虎子,但後來我卻發現你對子明多有照顧,甚至冒着被師叔怪罪的風險也要幫他贏得棋局,我便明白你所看中的並非是子羽,而是子明!你乃是我儒家三當家,你的選擇幾乎可以當做是我儒家的選擇,既然如此我想聽聽你對未來輔佐之人的評價,又有何不對?”
“子明……”張良微微一笑,說道:“少年無知,好大喜功,常以劍聖傳人自居,卻無半點修爲在身,乃是墨家大統領荊軻之子,墨家前任鉅子燕丹欽點的接班之人,但除了一心維護墨家尊嚴之外,幾乎看不出絲毫身爲鉅子該有的擔當!”
顏路嘴角一抽,不禁打斷道:“額,他有你說的這般不堪嗎?”
“當然有!”張良點了點頭,話鋒一轉繼而說道:“但他天資聰穎,頭腦靈活,敢作爲,肯付出,明知危險卻仍能勇往直前,雖然他的性格很不靠譜,但他的身上卻是天生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質,這一點從墨家幾位統領對他的態度轉變便可看出,若能知人善用,廣結賢能,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帝皇霸業!”
“哦?那我要收回方纔的話了,你這評價可真不是一般的高雅!”顏路最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如何看待眼前的局勢?”
張良分析道:“現如今的桑海城,帝國、陰陽家、流沙、墨家以及我儒家並立於此,其中帝國勢力最爲龐大,陰陽家高手最爲強勢,流沙刺客團能人異士無數,墨家機關術尚未展現真正的威能,再加上佔據地利之便的儒家,五方勢力如今已成兩派,其中帝國與陰陽家爲一拍,而流沙、墨家與儒家則爲另一派,兩派忽有顧慮不欲全面開戰,而一旦開戰必定是雷霆萬鈞之勢,將對方徹底剿滅,昨夜那一戰就是最好的證明,若非先後有衛莊與神蠱溫皇插手阻攔,再加上帝國北方匈奴扣邊,恐怕東方墨家今日已經成爲歷史的塵埃了!”
顏路十分平靜的說道:“既然墨家如此不堪,儒家又爲何要與墨家聯盟,倒不如倒向帝國,順勢而爲呀!”
張亮解釋道:“墨家非攻機關術注重防守而非進攻,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防禦利器,特別是在行軍打仗方面更能獲得奇效,而墨家昨夜之所以顯得如此不堪,一者是因爲墨家機關城一戰之後,墨家一衆高手多少都有傷在身,而墨家多年來製作的機關之物,也隨着墨家機關城的崩潰而被掩埋在那深山之下,再加上墨家長途跋涉來到桑海,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製造機關,再加上陰陽家三大高手實力霸道,這才顯得墨家不堪一擊!”
顏路微微點頭,十分認真的對張良問道:“雖有衛莊助你開創一個良好的開端,但你的敵人卻是經天緯地的千古一帝,而你想要輔佐之人又需要時間成長,再加上敵強我弱的局勢,子房,你當真有信心嗎?”
張良笑道:“事在人爲,人定勝天,況且……我已經有至關重要的籌碼在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