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遷站在病牀邊,看着牀上躺着的夏曉雨。
當時他和陸家兄妹正在研究如何解除封印,哪知不一會後,陸希就皺眉說出事了,她感覺不出她放在夏曉雨身上的那道符了。於是,秦遷迅速出門,經過各方打聽,才知道有輛回S市的車在高速公路上出事了。車上共四十三個人,死了三十個人,十個重傷,三個輕傷,夏曉雨就在其中。現在這批還活着的人在現場經過搶救,陸續送進了S市第一醫院。當時車子離S市也沒多遠了。不過,在這不算長的路途中,還是有三個重傷患者沒挺過去,死了。
秦遷趕到醫院的時候,夏曉雨還在搶救中。她左腿骨頭斷了一根,肋骨也斷了一根,有內出血現象。不過總算她命大,還是給搶救過來了。
開車的司機受的輕傷,翻車的時候,車上的安全保護系統自動開出,多虧有那及時彈出的氣囊,纔不至於造成很嚴重的傷。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售票員,因爲沒綁安全帶,被直接甩出了車子,當場死亡。
救護人員發現夏曉雨的時候,她身上正壓着一個胖子。胖子已經死了,身上插了不少玻璃碎片。夏曉雨的肋骨是給那胖子壓斷的,只是那胖子好像是有護住夏曉雨的,否則那些碎片就是紮在夏曉雨的身上。夏曉雨能活着還多虧那胖子。
夏曉雨在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她夢到兩個孩子,一個大女孩,一個小女孩在河邊玩耍。兩人互相潑着水,玩的很開心。後來小女孩硬要在河邊走,結果腳下一滑,掉進了河中。大女孩急了,馬上叫來大人救她。小女孩被救了上來,喝了幾口河水,也沒什麼大礙。
夏曉雨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痛。她打量着四周,確定自己在醫院。她回憶自己爲什麼在醫院。好像是車子翻了,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夏曉雨微動了下頭,看到了秦遷。
他比那時高了,頭髮還是黃色的,五官比那時更好看了,還多了點成熟男人的穩重感。如果她沒記錯,他現在應該是二十歲,比自己小三歲。可爲什麼失去了那時的天真以及不羈呢?臉上的笑容也比那時少了,是什麼在這五年裡改變了他呢?
秦遷看着她,她昏迷了四天,總算醒來了。父親交代的只是在暗中保護她,他本不想見她的。不過現在發生這種事,不見也不行了。所以他去商店買了副黑色的隱形眼鏡,取出一隻戴在右眼上,只是不想讓她看到他變異的右眼。
這麼多年不見,再次見面竟會在醫院。在經歷那麼多事後,還能見到他,這一瞬間,夏曉雨的思緒很混亂。
秦遷對於她來說,是救命恩人。五年前沒有秦遷,就不會有現在的夏曉雨。要不是秦遷,她早就死了。
夏曉雨看着秦遷,心想,如果有這樣的一個弟弟,那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想着想着,或許是太累了,沒過多久,她又睡着了。
這一覺她睡的很踏實,也沒做惡夢。醒來的時候,病房裡除了她沒有別人。她甚至懷疑,看到秦遷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她在牀上躺了會,身上還是有些痛。她沒法動彈。病房的門開了,秦遷走了進來,手中拎着個保溫壺。
“這是特地給你熬的湯。”秦遷沒讓夏曉雨坐起來,事實上她也確實坐不起來。由於夏曉雨暫時不能怎麼動彈,因此秦遷只能喂她喝湯。他將她的牀搖高,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襯在夏曉雨胸前。拿出湯,小心地一口口喂着夏曉雨喝。
湯很溫暖,也很美味。
夏曉雨看着秦遷垂下頭舀湯,睫毛長而濃密。臉蛋仍舊白皙,但與五年前不同了。現在是蒼白,不健康的白。而且她也注意到秦遷的右眼好像和左眼有些不同,只是她沒說出口。
“哎呀,曉雨姐感覺如何?”陸希踏進病房的時候,秦遷剛好喂完最後一口湯。
夏曉雨因爲她的出現而感到稍微有些吃驚,隨後她便看清了來人是誰,“啊,你是……陸……陸希?”
“呀!還記得我啊,好榮幸。”陸希笑了笑,“感覺如何?身上的傷還痛嗎?”
“嗯,還好!……你,怎麼在這?”夏曉雨看了看秦遷,“你是秦遷的女友?”
“不是啦,不是啦,我跟這傢伙……”陸希指了指秦遷,“嗯,應該也算朋友吧!我哥和他是朋友。”
“哦!”夏曉雨應了一聲,便沒再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陸希說:“我看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陸希說完,拿起保溫壺就往外走。
“等等,我送你。”一直沒說話的秦遷開口了。
“呃,不用,我自己認得路。”陸希拒絕他,但看他殺人般地目光投來,於是馬上改口道,“呃,其實我好像忘記怎麼回去了,那就你送我吧!”
“她剛從國外回來,對這邊不熟,我送她走。”秦遷對夏曉雨說。夏曉雨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秦遷和陸希出去了。病房裡只剩夏曉雨一個人在,她突然覺得好孤單。
“這樣好嗎,把她一個人留在病房裡?”陸希頓了頓,“你也知道,現在有個惡靈一直纏着她。就憑我們這些人的力量,好像還制不住那惡靈。”
“嗯,所以我把十字劍留下了,希望那把劍能保她安全。”秦遷摸了摸耳朵上的黑色耳釘,那上面那個十字形的寶石已經不在了,原來那寶石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十字劍。十字劍在沒有靈力的人手中只不過是個寶石樣的裝飾品,不過即便這樣,縮小的十字劍也能抵禦一些鬼怪的攻擊。而在有靈力的人手中,十字劍就會變成一把威力很大的靈劍。
“你爲什麼一定要送我呢?我又不是不認得路。”陸希說道。
“我答應過你哥,要照顧好你。”秦遷一板一眼的說,不帶任何感情。
“拜託,我已經十八歲了,成年了,不需要人照顧。況且我哥一個月後就回來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快回去照顧曉雨姐吧!”陸希一臉“受不了你”的表情。如果她真要人照顧,那她一人在國外要怎麼生活啊?
“曉雨只是我保護的對象,我只要負責她生命安全不受到威脅就可以了。”秦遷說着,繼續朝前走着。陸希閉上了嘴,跟着他走。秦遷前幾天買了輛車子,現在陸希可以乘坐下那輛車子了。
“喂,我說,不是我八卦,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跟那夏曉雨什麼關係啊?你說你要保護她?爲什麼?”陸希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了秦遷一眼說道。
“五年前因爲某些事和她有過接觸,不過只此而已。前段時間我爸要我保護她,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保護她。我爸沒告訴我理由。”秦遷沉思了一會,五年前的那個溫泉事件,要不是夏曉雨,他可能會死在那怪物手中,所以,夏曉雨也算救過他吧?
陸希頗有些吃驚。她本來只是隨便問問,也沒指望秦遷會回答。沒想到他不但回答了,還答得這麼幹脆。
“就到這裡吧,你回醫院去吧,順便把這個符交給曉雨姐。上次放的那張符被毀了,這個是我昨晚做出來的。你知道,我是解咒師,但並非像你一樣是驅魔師。所以在這些上耗費靈力會比較大。這張符我傾注了不少靈力,希望能幫到她。這幾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應該不會去醫院了,你好好照顧她。”陸希說完,開門下車。可沒走幾步,就因爲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秦遷早就看出來她身子虛弱了,所以剛纔那麼堅定地要送她回來。他下車,將她抱起,送她回家。
陸希現在住在陸志捷家。而陸志捷的對門就是秦遷的家。這也是他最近纔買下的房子,與車子在同一天買的。
從陸希身上摸出鑰匙,打開了門。熟門熟路的進陸希的房間。將陸希輕輕地放在牀上,爲她蓋上了被子。然後起身,環顧了下房間。
東西擺設都沒變,這是秦遷的第一想法。陸希沒來前,這裡曾是他的房間。這個房間是陸志捷特地收拾給他住的。現在陸希出現了,他就要讓位了。
“好好休息吧,辛苦了,謝謝你!”秦遷看着熟睡中的陸希,輕輕地說。左手插在口袋中,緊緊抓着那張符。他不會辜負了她的好意,他欠她的人情,以後一定會還。
一名醫生帶着護士進了夏曉雨的病房。醫生低着頭,長長地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長相。護士被醫生擋住了,也看不清長相。
醫生走到夏曉雨牀邊,夏曉雨無法動彈,身上的傷只要一動就會痛,所以她只能看着那醫生。醫生將手從白袍的口袋裡伸出,那隻手鮮血淋漓,看的夏曉雨不禁一怔。
哪知下一秒,那隻手就掐上了夏曉雨的脖子。夏曉雨無法呼吸了,她在牀上掙扎着。激烈的運動帶動了受傷的地方,她疼的差點就死過去。
醫生的手越掐越緊,就在夏曉雨以爲她的脖子要被掐斷的時候,她看到那名一直躲在醫生身後的護士的臉。那是張血肉模糊的臉,五官具體長什麼樣已經看不清了。口中還在流着血。脖子歪在一邊,以很奇怪的姿勢扭曲着。護士手中拿了個針筒,一個空的大針筒。她走到夏曉雨身邊,擡起手就要把針筒往夏曉雨身上紮下去。
夏曉雨不想死,她的手胡亂揮舞着。隱約感覺自己好像拍到了什麼東西,然後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飛了出去,打在醫生身上。那醫生被這麼一打,立馬鬆開了掐着夏曉雨脖子的手。
夏曉雨大喘着氣,還不忘查看一下丟出去的是個什麼東西。那是個十字形的飾品,她一眼就認出那是秦遷耳環上的東西。難道是這個救了自己?
這樣想着,不顧身上的痛,她俯下身子想去撿那個十字形吊墜。而此時,護士的針筒紮了下來,尖利的針頭扎進了她受傷的腿中。夏曉雨悶哼一聲,從牀上摔下來,剛好摔在十字形吊墜的旁邊。伸手一把握緊那吊墜,她便不再動彈了。
醫生和護士此時都變得異常恐怖。夏曉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他們死了。因爲這兩人都在冒血,雪白的衣服瞬間染成了紅色。他們兩個慢慢靠向夏曉雨,夏曉雨害怕極了,把十字形吊墜擋在身前,心中默唸着秦遷的名字。
“姐姐……還記得我嗎?”一個女孩的聲音在房中響起。隨着這個聲音響起,那兩名醫生和護士也停止了移動,“別以爲有東西護着,我就沒法把你怎麼樣。要不了多久,你那東西也會變得沒用。”
聲音沒有了,那兩個醫生和護士轉身離開夏曉雨,夏曉雨看到他們直接穿過病房的門離開了。
她緊緊握着吊墜,不助的喘氣。渾身疼痛難忍,她覺得她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