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總之這之後沒再發生什麼事。陸志捷一直沒睡,他不能睡。至少他還撐得住。曾經和秦遷出過一次任務,兩人兩天沒閤眼也照樣堅持住了。
衆人離開旅店,再次踏上尋找出路的旅程。
霧——依舊那麼的濃重。不知這霧何時能退去。隨着行走時間的加長,大家的臉上明顯出現了絕望的表情。陸志捷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又想不出什麼振奮人心的事來。
環境有點變化了,漸漸地開始熱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臭味。這個味道,陸志捷再熟悉不過了——是死人的味道。
目前的隊形是這樣的:陸志捷在前方帶路,杜威豐和碧雨瓊跟在他後面,他們兩後面的是姚敏勤,而沈羅走在最後面。
這個時候,有雙手從沈羅身後出現,那雙手慘白慘白的,動作似乎是要去推沈羅。
“呀,雨瓊不見了。”這是杜威豐的聲音。
“我在這裡。剛鞋帶掉了,蹲下繫了下鞋帶。”碧雨瓊從最後面跑到杜威豐身邊。與此同時,空氣裡的臭味更重了。沈羅忍住嘔吐的衝動,用手捂住了口鼻。在他走後,他身後的霧退散開,露出霧後的萬丈懸崖。
這是個深不見底的懸崖,人要摔下去,一定屍骨無存。不一會兒,霧又將這懸崖給包圍住了。
天越發的熱了。杜威豐的額頭上都有了汗水,沈羅也不停地用手扇着風,姚敏勤雙手插口袋裡,並沒太大的反應,碧雨瓊安靜地走在杜威豐身側。
陸志捷擦了下額上的汗,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死人的臭味更濃了,而且這天氣變化的也詭異。本來覺得有點冷,一下子又熱了起來。
他停了下來,轉身看着身後四人。然後將目光停留在碧雨瓊身上。
碧雨瓊低垂着頭,平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她此刻地表情。只見她慢慢擡頭,朝陸志捷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便突然撲向距離她最近的杜威豐。
杜威豐一時招架不住,摔倒在地。碧雨瓊掐住杜威豐的脖子,杜威豐不明白她什麼時候力氣變得那麼大了。他竟掙脫不了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那雙手就像紮根了般,絲毫動彈不了。他看向碧雨瓊,卻驚奇地發現,她的樣子甚是恐怖。眼睛大張着,黑色的瞳仁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色。嘴巴張的很大。脖子處在往外冒血,血水噴濺到杜威豐的臉上。她的身體在這越變越熱的環境中開始腐爛。惡臭味傳遍四周。
陸志捷見狀,立刻用口紅在手掌畫了個符,一掌拍在屍變的碧雨瓊身上。碧雨瓊被從杜威豐身上拍下。但她並未倒下,爬起來撲向陸志捷。陸志捷趕忙在自己身前布了個結界。碧雨瓊撲過來,就被結界反彈了出去。
難怪剛纔覺得不對勁。死人的味道很濃重,原來是碧雨瓊身上發出來的。天熱,加快了她的腐爛程度。她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不得而知。
他應該早點發現的,這樣就可以早點解決她。現在這狀況,有些棘手。他不是驅鬼一族,他沒學過怎麼驅鬼。看來,從這裡出去後,有必要向秦遷多學幾招用來防身。
碧雨瓊見傷不着陸志捷,便將目標轉向一旁的沈羅。沈羅更是沒想到還有這招,來不及躲閃,被碧雨瓊伸出的手抓傷了左臉。臉上馬上出現了幾條抓傷的痕跡,略微沁出了點血。
沈羅驚恐地轉身想跑,不料此時,碧雨瓊又飛身撲向他。陸志捷見狀,快步上前,伸出手給了碧雨瓊一掌。碧雨瓊撲倒在地,被打中的肩膀發出“呲呲”的聲音,一股腐敗的味道伴隨着燒焦的味道傳入衆人鼻中。
沈羅終於忍不住的吐了出來。而杜威豐則來到碧雨瓊身邊,傷心地欲去扶她,但被陸志捷給阻止了:“不想死就離她遠點。”
“你對她做了什麼?雨瓊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杜威豐看向陸志捷,一臉質問的表情。
陸志捷沒說話,而是上前將杜威豐一把推開,自己也迅速向後退了幾步。在這一瞬間,碧雨瓊自兩人中間穿過,摔在地上。
陸志捷趁此機會,用口紅在碧雨瓊周身畫了個圈,將碧雨瓊圍在圈中。碧雨瓊一動彈,整個圈就發出紅光,燒灼着碧雨瓊的身體。她大吼了一聲,發出一種類似猛獸嚎叫的聲音,接着便不再動彈了。
沈羅和杜威豐看着面朝下趴着的碧雨瓊,陸志捷看着姚敏勤。這個女人表現的很鎮定,這出乎了他的意料。就算是醫生,見慣了死人,可剛纔那一幕,沈羅和杜威豐這兩個男人都害怕了,她一個女人竟能這麼鎮定。這實在有些奇怪。
“威豐……救我!”這個時候,趴着不動的碧雨瓊忽然說話了。她擡起頭,神色楚楚可憐地看着杜威豐,讓人有種心疼地感覺。
“雨瓊……”杜威豐邁步走向碧雨瓊。沒走幾步,有隻手就拉住了他。他回頭,對上陸志捷的眼睛,冷冰冰地說,“放開我!”
“她已經死了,你要接受現實。”陸志捷表情嚴肅地說。
“不,她沒死。她剛纔還叫我呢!難道你沒聽到沒看到嗎?她需要我去救她!”杜威豐掙脫陸志捷抓着他的手,用力推了陸志捷一把,“都是你,把她變成了這樣。”他的眼中滿是憤怒,如果可以,他會衝上去狠狠給陸志捷一拳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碧雨瓊又動了下,碰觸到那個封着她的結界。泛青的手立刻被燒的發黑,幾塊腐肉掉落下來,露出陰森森地白骨。
“我好痛苦啊~威豐,救我……我不想待在這裡。”碧雨瓊用她那張泛着青色的臉對着杜威豐,兩眼血紅地看着他。
杜威豐心裡清楚,這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雨瓊了。可他不捨,那麼可愛的雨瓊,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有些無法接受。因此,即便知道陸志捷無能爲力,雨瓊會變成這樣完全與他無關,但還是把氣出在那個男人身上。
“我們走吧!”陸志捷說話了。
“就把她丟在那裡?萬一她逃出來了怎麼辦?”沈羅不放心地問了句。
“她應該出不來的。”陸志捷說完,頭也不回的先走了。
太奇怪了,她是什麼時候死的?就這麼在他眼皮底下死了。難道是那脖子上的鬼爪?
姚敏勤緊接着轉身離開,沈羅也沒再說什麼,跟着他們一起走。杜威豐站在原地看着碧雨瓊,心中升起無限地傷痛。腦中回憶起兩人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你不走嗎?”陸志捷回頭,看了杜威豐一眼。這一眼,剛好瞥見了杜威豐身後的碧雨瓊。
她的樣子很奇怪,一動也不動,只是將頭轉向杜威豐。頭髮披散在臉上,露出一對白眼。臉上的皮膚青黑髮爛,流着血。整張臉只能用血肉模糊來形容。不知她是否在看陸志捷,就見她竟然笑了下。下一秒,她猛地向外撲來,恐怖地嚎叫傳遍四周。陸志捷預感事情不妙,快速朝杜威豐走去。姚敏勤和沈羅停下看着他,杜威豐也發覺碧雨瓊的怪異,向後慢慢退去。
在陸志捷還來不及趕到的時候,碧雨瓊已經衝破了那個結界,而與此同時,她身上已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了。她不做休息,立馬撲向杜威豐。杜威豐愣在原地,不知怎麼辦。
關鍵時候,陸志捷將杜威豐推開,可他卻被碧雨瓊抓傷了,衣服被撕破了一個口子,血流了出來,有幾滴飛散到碧雨瓊身上,發出“噼啪”燒灼的聲音。
陸志捷順勢,用手撫上傷口,沾了點血在手上畫了個驅鬼符一掌拍向碧雨瓊。這一掌拍在碧雨瓊額上,就聽到她慘叫一聲,便跌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結束了?”杜威豐驚魂未定地問。他看看陸志捷,再看看碧雨瓊,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他受傷的手上,“你不要緊吧?”
“你不怪我?”沒想到陸志捷非但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反倒問了杜威豐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杜威豐沒有立刻回答,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也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過了一會,他纔開口道:“我不怪你,你也不得已。前面遷怒於你,我很抱歉。”他停頓了一會,看向碧雨瓊,眼中滿是柔情與不捨,“她現在這樣也算解脫了。我們走吧!”
這次,杜威豐很乾脆地轉身,邁開步子朝前走。走過姚敏勤和沈羅身邊,走到最前面的時候,他伸手在臉上擦了擦,擦去那兩行眼淚。
四個人繼續往前走。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他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陸志捷已經確定這裡有人會操縱屍體,甚至讓人屍變成殭屍。而且,他又感到了一股強烈地鬼氣。到底從哪裡來的鬼氣?感覺就在周圍,卻無法確定。
剛纔還熱的要命的天氣,如今開始轉冷。沈羅受不了的雙手抱臂,不助地顫抖。姚敏勤還是雙手插在上衣口袋中,臉上除了嚴肅地表情,別的什麼也看不出。杜威豐也覺得冷,在兩手中哈了口氣,搓了搓冰冷地手。
陸志捷只覺傷口有些刺痛,不過血已經止住了。剛纔姚敏勤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粗略的給他包紮了一下。他只感覺頭稍微有點暈,是不是流太多血的緣故?
又走了一段路,氣溫似乎有所回升。陸志捷也覺得手上的刺痛感不是那麼明顯了。然而,那股鬼氣還是存在。他總覺得奇怪,具體哪裡怪,又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迷霧漸漸分散開,眼前的場景開始清晰起來。待四人看清了是什麼,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出現在四人面前的是個墳場,一塊塊墓碑就對着四人,讓人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些墓碑看上去年數久遠,陰森森的。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陸志捷,陸志捷無奈地嘆氣。現在只有這一條路,不走就沒地方去了,走的話,不知前方等着他們的是什麼。這些濃霧在這裡散開,似是故意讓他們看到這個。是圈套嗎?真是進退兩難。
“走吧!無路可走了!”杜威豐見陸志捷猶豫不決的樣子,便自作主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