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聽了瞪眼,道:“憑啥咱一房出錢?!你爺你奶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他們留下的家產又沒給咱們,幹啥咱們出這份錢!”
姜採月說道:“這不是爲了打他們臉麼!咱們這麼做了,到時候別人誰不說我二叔和我三叔摳摳搜搜,給爹孃立個碑還要三家齊錢,錢不夠就不立,結果還得咱們這一房,誰都不用就把碑立上了,那多有面子!”
孔氏聽着窩火,可是看了看手裡的銀子,說道:“也罷,立就立,反正白來的銀子,花着也不心疼,你爹那死鬼不長良心,我可不能像他那樣無情無義,這次我就給他掙個面子!”
姜採月聽了開心,說道:“對了娘,要的就是這個勁兒麼!咱們把墓碑立了,到時候你看我二叔和我三叔還有什麼資格在咱們面前耀武揚威,以後就得人們看咱們的臉色了!”
孔氏說道:“嗯,你等這碑立上的,我非把你二叔和三叔找到一塊兒,好好敲打敲打不成!”
說完孔氏揣着銀子高高興興到茅廁去了。
姜採月這才擦着額頭上的冷汗進屋,從後腰裡把那張紙條拿出來,看了看上面的畫跡,沒有被模糊掉,她才小心地折起,揣進懷裡穩妥的地方,才又出屋抱柴禾,把飯弄進鍋裡。
等飯熟的時候,她又到下屋裡收了一簸箕黃豆進來,坐在竈前挑。
孔氏進屋看了問道:“月兒,你弄這麼多豆子幹嘛?”
姜採月說道:“娘,我不是跟你說過做醬的事麼,我打算今天把醬烀上,放在暖和地方‘隔’着,到明年天暖再下。”
孔氏聽了驚訝道:“什麼?現在就烀,放到明年天暖再下?那還不都臭了?!”
姜採月道:“臭什麼臭啊,那是‘發酵’,不發酵沒有醬香味兒。”
孔氏心裡有些不託底,說道:“啥發酵不發酵的,我聽着怎麼那麼不靠譜兒,那麼多黃豆,你可別都給禍害了!”
姜採月說道:“娘你放心就是了,到明年等着吃我做出來的醬就是……”
娘倆在這裡說話,西屋裡還沒起炕的許春姑又對姜盛喜說道:“你妹又搞什麼幺蛾子!不知舀了咱家多少黃豆,我得去看看!”
可是爬起身,卻被姜盛喜叫住了。
姜盛喜道:“行了,你可消停點吧!不就是點黃豆麼,你讓她弄去唄!她折騰一年了,啥東西弄差過?你現在出去跟她嘚嘚,大不了她扔你幾文錢把黃豆買了,以後她要真弄出好東西來,你還有臉吃啊!”
許春姑坐在那時不說話了,翻了半天眼皮兒,又咕咚一聲倒回炕上,躺了半天也不起來做飯,姜盛喜沒辦法只好起身,先把火點着了水燒熱,才招呼道:“春姑,還不起來做飯啊,你是想把俺爺倆餓死咋的!”
許春姑這才磨蹭着起來,吱吱扭扭地到廚房做飯。
姜採月飯前飯後的挑,把一大簸箕豆子挑乾淨洗出來,已經快到中午了,先把豆子泡起來,做過午飯洗了鍋,才又把豆子下進鍋裡烀。
豆子煮熟後盛出些放着,留着晚飯拌了當菜吃,見水量也剩得不多了,便把鍋竈全都燜起來。
她這裡正忙活着,張氏推門進來,看到她把整個鍋都蓋起來了,驚訝地說道:“哎呀,月兒你這是要幹啥?怕你家鍋傷風咋的!”
姜採月被她說笑了,說道:“啊兒啊,大舅媽,我這是在烀醬,火急了豆子糊,這樣後着,用餘溫把豆子燜爛,出來的醬顏色也好。”
張氏說道:“哎呀,月兒可真行,還會做醬呢,那可是有錢人家弄的玩意兒,像俺們這種窮人家可弄不起。”
姜採月說道:“哪兒啊,我做的只是豆醬,沒有那些貴重的調料,做着可簡單了,也不費錢……”
這時孔氏打屋裡出來,說道:“大嫂來了,快進屋來。”
張氏進到屋裡坐下,說道:“把腰裡揣的一串銅錢拿出來,說道:“我來給你送豬肉錢來了,眼看都要過年了,肉錢還沒給你。”
裡野的孔氏和外屋的姜採月都有些意外,孔氏說道:“忙啥的,秋芳這才定完親,你就急着給錢。”
張氏說道:“該給的早晚不得給,還再咋的也不能欠下……”
外屋的姜採月也沒想到她會主動還送錢,不過稍微琢磨一下便明白了,大舅媽這肯定是怕吃了自家的嘴短,娘要是直接說讓她把姥姥接過去,她沒辦法拒絕,這才早早來堵孃的嘴的。
不過堵不堵的,娘都不打算再提這事了,她擔這份心還真多餘。
想着向屋裡說道:“娘,我的鍋弄完了,你一直別掀它就行,別的什麼也不用管,我到翠香家擡頭玩會兒。”
孔氏真以爲她要去翠香家,說道:“嗯,那你去吧。”
姜採月揣着那張紙條便出了門,進到翠香家說道:“翠香你的帽子借我戴一戴,我去霍大哥家。”
柳翠香把自己的狗皮帽子遞給她,說道:“你要出門,怎麼不在家戴帽子?”
姜採月說道:“我沒敢說走遠,不敢在家裡戴,我娘要是過來找我,你幫我編個瞎話!”
說完出門就跑了。
她來的時候翠香娘醒着,見她這樣問道:“香兒,採月是不是又和霍鐵子好上了,不然怎麼不敢讓她娘知道。”
柳翠香說道:“八成是,不過我問她她沒承認過,估計是沒到從前和潘景玉那一步,不過我看着,霍大哥對她可以當初潘景玉對她上心。”
翠香娘也說道:“是啊,我也覺得,潘景玉對你比對她那時候好,看來當初他們倆真是沒那個緣份。”
翠香聽了不出聲,一邊幹活一邊想着心事。
姜採月離開翠香家一路小跑來到霍鐵硯家。
霍鐵硯出去打獵剛回來,正在點火燒炕,見到姜採月來十分意外,說道:“採月,你又來了?你不是說我病好之後,你來得會少麼。”
姜採月說道:“來得少也不是不來啊,我娘不讓我來,我可以偷偷來,你看,我戴的帽子都是借翠香的。”
霍鐵硯聽了心裡發暖,說道:“坐過來烤火,屋裡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