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淵不由得愣住,許久才皺了皺眉,問道:“你想要什麼?”
“如果我能控制住瘟疫的話,弘軒就交給我來撫養!”朱靜咬牙說道。
“不行。弘軒必須要交給太子妃撫養。”蒼瀾淵慌亂地躲開她的眼神。
“靜兒,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木清漓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也顧不上什麼禮教,上前追問道:“爲什麼太子說要將太子妃撫養?”
朱靜卻瞪大了雙眼,忿忿地看着蒼瀾淵,並不說話。
“太子,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木清漓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難掩憤怒。
蒼瀾淵不悅地皺眉,冷聲說道:“本宮這都是爲了弘軒的將來……”
“弘軒的將來?弘軒的將來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來幫襯了?難道我們木家對大容忠心耿耿了幾百年,比不上羌族的一個公主嗎?”木清漓目光清冷,失望地質問。
“清漓,淵兒他並非此意!”孝元帝元氣大傷,卻忍不住說道。
木清漓轉過身子,突然在孝元帝面前跪了下來,大聲道:“請皇上恕清漓無禮,只是太子所言,不只關乎到木家的顏面,更關乎到弘軒,清漓不得不大膽一言。”
“唉……”孝元帝無奈搖頭。
木清漓迴轉過頭,再次對上蒼瀾淵的視線,悲痛道:“太子,清漓跟隨您多年,從不敢多言一句,可今日清漓只想爲死去的清洢在您跟前爭一爭。”
“這與她無關。”蒼瀾淵不耐地甩了甩手。
木清漓卻冷笑道:“怎麼會與她無關?”
“哥哥……”朱靜不由得心頭一沉。
這個時候只怕就算哥哥說出她就是木清洢的事實,蒼瀾淵也根本不會相信。反倒還會以爲是他們在故意欺騙他吧?
她上前試圖阻攔木清漓繼續說下去。
木清漓卻示意她稍安勿躁。
蒼瀾淵背對着他們,並沒有看到二人的舉動,只是冷聲道:“那你倒是說說看,這與木清洢又有何關係?”
“當初清洢爲了生弘軒而死,如今太子卻要讓將弘軒交付他人撫養,豈不是對不起清洢?我是她的兄長,是弘軒的舅舅,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木清漓不卑不亢地說道。
朱靜暗暗鬆了一口氣。
蒼瀾淵的眉頭越擰越緊,不死心地說道:“本宮並沒有否認木清洢是弘軒的親孃,只是既然她已經死了,將弘軒交付給冷玉撫養,纔是對弘軒最好的……”
“是嗎?”木清漓冷笑道:“讓堂堂大容的皇長孫殿下,忘記自己的親孃,真的就是最好的嗎?”
蒼瀾淵一時無語。
許久,纔不服氣地說道:“如果依你所言,那本宮自然也不能將弘軒交給靜妃撫養。”
所有的視線一下子落在朱靜的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頭,對上蒼瀾淵挑釁的視線,緩緩道:“既如此,我便在此與太子打一個賭約,如果我輸了,弘軒的將來任由太子安排,木家和我都不會插手。但是,如果我僥倖贏了,那麼太子只需答應,弘軒要認誰,由他自己決定。”
那冷冽的眼神讓蒼瀾淵不由得一愣。
他咬了咬牙問道:“賭什麼?”
“賭我可以抑制這場瘟疫。”朱靜一字一句道。
蒼瀾淵張了張嘴,許久才呢喃道:“你,不後悔?”
這場賭局於他而言,贏了可以完成對冷玉的承諾,輸了卻可以救那些飽受瘟疫之苦的黎明百姓。
可對她而言,輸了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朱靜卻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蒼瀾淵只覺得莫名的煩躁,擡頭卻看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看着他。他本能地冷哼一聲,想要拒絕:“你以爲自己就那麼了不起?沒有你,本宮一樣可以想辦法抑制瘟疫……”
“你真的打算放火燒死那些可憐的人?”朱靜帶着一絲嘲諷。
“你……”蒼瀾淵氣不打一處來。
“淵兒……”孝元帝虛弱地喚道。
蒼瀾淵只覺得背脊一僵,他沒有回頭,卻緩緩地閉上眼,咬牙道:“好,本宮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說完,氣呼呼地離開。
朱靜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
木清漓緊擰的眉頭卻始終未成舒展。
“清,哦,不,應該靜兒,你可有十足的把握?”孝元帝不免擔心。
朱靜點了點頭,寬慰道:“父王你就放心吧!爲了弘軒我也一定會抑制瘟疫的蔓延。”
孝元帝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有無奈地搖頭嘆息:“唉,既如此,你先下去好好準備準備吧!畢竟疫區不比宮中,危機四伏,多做些防備總是好的。”
“是。”朱靜和木清漓齊聲一應,退了出去。
一出門,木清漓卻一把將朱靜拉到一旁的角落,咆哮道:“你是不是瘋了。”
朱靜用力地掙開木清漓的手臂,不以爲然地說道:“哥哥你對我這般沒有信心?”
“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就算你的醫術了得,可是那個地方那麼危險,要是你自己不小心感染上了該怎麼辦?”木清漓一股腦地說道:“何況,昨日墨玄本想去天牢救你,卻意外碰上白子烈,結果墨玄背水一戰,如今還昏迷不醒。你讓我如何放心讓你去往疫區?”
“什麼?墨玄他……”朱靜頓時心驚不已。
木清漓無奈地點頭。
朱靜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空,她直到墨玄的靈力出現異樣,卻沒有想到竟會如此。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木清漓想來想去,不放心地說道。
朱靜卻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拒絕道:“不行,現在墨玄這般情形,哥哥你切不可離京。”
“可是……”木清漓還想再說。
朱靜已經斬釘截鐵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墨玄和弘軒都離開不你,要是你也跟我去了,萬一蒼瀾淵反悔將弘軒交給冷玉怎麼辦?”
木清漓不由得一愣。
“不,太子他不會這麼做的……”儘管心中對蒼瀾淵有所怨怪,可是跟隨了太子這麼多年,他還是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事情來。
朱靜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哥哥,事情只怕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你想一想,他爲什麼會突然提起要將弘軒交給冷玉撫養?你該不會以爲真的是因爲皇后娘娘病了這麼簡單吧?”
木清漓面色一沉。
雖然他心裡不願意承認,可朱靜說的卻是不無道理。想當初,皇上皇后雲遊四方,弘軒已經可以獨自帶着永福宮。
何況,弘軒漸漸長大,就算此時將弘軒交付給冷玉撫養,也不會再讓二人住在一處。說到底,不過只是個名義上的母子。
真正給皇長孫教學立規矩的都是另有其人。
可太子卻在這節骨眼上提出這件事……
他一開始想的單純,經朱靜這麼一說,倒是明白了過來。想來,這一切都是冷玉提及的吧?
“她爲什麼想要怎麼做?”木清漓一臉不解。
朱靜搖了搖,道:“我也不知道,或許只是她覺得我害她沒有了孩子,她就見不得我跟弘軒感情好吧?”
木清漓眉頭緊皺。
朱靜猜測的並非全無道理,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只怕就算太子不提,那邊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那我讓風暮陪你一起去。”木清漓想了想說道。
朱靜卻依然搖頭。
“靜兒,你要知道,這可不是遊山玩水,你一個人怎麼能行?”木清漓有些着急。
“放心吧!我覺得我現在的身體好像漸漸適應了這裡,內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朱靜揚了揚嘴角。
木清漓眉頭深鎖,根本就笑不出來。
“靜兒……”他還想再勸。
朱靜已經揮了揮手,打發道:“哥哥先回府吧!一定要守好墨玄,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我先去看看皇后……”
說完,不等他迴應,轉身離開。
木清漓一聲長嘆,看着朱靜匆匆離開的背影卻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暗處,一雙深邃的眼眸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頭的疑惑越來越大。
永安宮。
薛皇后見朱靜進來,連忙起身。
“娘娘,你別動……”朱靜緊張地上前。
薛皇后已經在尋梅的相助下,坐立起來,一邊笑着道:“本宮不至於那麼虛弱……”
“娘娘……”朱靜搖了搖頭,忍不住嬌嗔道:“以後你可千萬不能再這樣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此次……”
薛皇后卻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朱靜不由得挑眉,回頭卻看到林方興匆匆地端了藥進來,不由得暗暗搖頭。
當初她在太醫院一干老頑固中一眼看中了林方,卻萬萬沒有想到,看似老實的他竟是一個話癆。
林方一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也顧不上當着皇后娘娘的面,立即咋呼道:“靜妃娘娘你來了,快看快看,這藥我煎好了,只要皇后娘娘喝了,一定就會藥到病除……”
“夠了,夠了,你可別再叨叨了,趕緊把藥給我吧!”尋梅不滿地上前。
說着,一把將林方手中的藥碗便奪了過去。
林方訕訕地撓頭。
薛皇后和朱靜不由得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