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復相見
沙耶緊緊擁抱着晴明,陶醉於對方溫暖的懷抱。
忘乎所以的她忽然悶哼一聲,隨即身體軟倒着滑下。
“晴明,你居然將符水含在嘴裡……”沙耶這時已經動彈不得,定身符咒的效力開始發揮出來。
晴明嘆了口氣,開口道:“沙耶,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娶你爲妻。”
“可你明明是愛我的!”沙耶淚流滿面。
她不相信,還差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就能得到想要的。
可是結果卻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她的愛,她的恨,她踏出的每一步,她雙手沾滿的血腥,全都付諸東流了。
“你是我的骨肉,我會無條件地愛你,守護你……這是我作爲一個父親的責任,也是對你母親的承諾。與情愛無關,沙耶,我從未對你產生過別樣的心思……”
“不要提及我的母親!”沙耶尖叫着打斷晴明的話,“你那樣在乎她,可到了最後不也辜負了她麼!我真替母親大人感到不值,明明可以用最簡單的方法得到一個人,卻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只要陶妖一死,父親大人不就死心塌地了嗎?”
早已料到沙耶對自己的行爲不知悔過,但聽到對方那些話,晴明仍然免不了失望與心痛,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骨肉至親。
“至少,沙羅是我心中無法彌補的傷痛……而你,十幾年的養育,也足夠了。”
是的,他辜負了沙羅,這份虧欠一生也彌補不了。但是對於沙耶,他並不虧欠什麼。
“是要與我斷絕父女之情嗎?”沙耶癡癡地笑,淚水卻浸滿了嬌美的面龐,柔弱中透出萬千風情,“正合我意!我本就不想做你的女兒……”
“即使我不是你的父親,即使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我也不可能選擇你。”晴明決絕地轉過身去,不再看沙耶。
從前那個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小小人兒,那個每天晚上睡覺前吵着要聽鬼故事的孩子消失不見了,或是他們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沙耶,他的沙耶……再也回不去了。
安倍沙耶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涼涼的,帶着絕望邊緣的癲狂:“你殺了我吧……失去了你,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把我的命拿去吧,向小橘和賀茂夫人贖罪。”
“我是你的父親,你犯下的一切過錯,由我承擔;你造下的一切罪孽,由我償還。我們之間,從此不復相見。”晴明說完這句話,便一步一步走出新房。
等到晴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沙耶終於忍不住肆意地大笑,渾然不覺淚水花了妝容。
好一個“此生不復相見”!
他就這樣走了,離開了自己的世界,走得那樣毅然決然。
好花好月好良宵,卻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
豔紅的喜袍映着豔紅的燭,還有倒在地上狂笑一陣哭泣一陣的新娘,詭異得令人心悸……
晴明走出了土御門宅邸,清冷的月光落滿他烏黑的鬢髮。
回望一眼那間帶給他無數回憶的屋子,那些痛楚與歡樂,承載着年華的記憶。
沙羅,對不起……
他微微合上雙眸,再睜開眼時,心中已經作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