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行看着辛夷的眼睛,知道她想聽到什麼答案,可是他說不出口。
他清緩的一笑,拍拍辛夷的頭說,“到宿舍了,快點上去睡覺吧,明天上班不許遲到?”
辛夷心頭一動,略顯失落地垂了眼眸,沉沉地回答了一聲,“好。”
方逸行看着那個沮喪的背影,心裡一陣惆悵。他是學公關的,他知道在任何溝通中,輕易承諾都是最大的隱患。他曾對一個女人承諾過,結果把兩個人傷的都很深,他實在不敢再犯錯。
辛夷回到宿舍,沒有看到沈一,在自己的牀頭看到一張白紙上寫着娟秀的楷書,一看就是出自沈一之手。
“小辛辛,我去暗訪嘍,等着我凱旋歸來吧。”
辛夷悵惘若失地呆坐在書桌旁,一種孤獨感襲上心頭。她感覺自己的面前有個巨大的泡泡,五顏六色的很美好,可是她不敢伸手去碰,她怕一碰就碎,空歡喜一場。
……
接下來的兩天,辛夷都被jada派去爲甄珍的宣傳海報做最後的定版。辛夷已經看出來,jada是不希望她出現在行知的辦公大樓裡,所以把在外跑的活都交給了她,她也樂的清淨。真的認真地跟雜誌社還有印刷廠研究起宣傳海報的製作問題。最後把定版交給甄珍經紀人的時候,那麼挑剔的人,也忍不住說了一聲好。
那一日從印刷廠回來,辛夷坐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突然感到揹包裡的手機一震,她怕jada又臨時給她佈置什麼任務,忙翻出手機看,頓時渾身一冷,嚇得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只見屏幕上只有兩個字“救命”,而發件人赫然顯示“沈一”。
孟浪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報社審稿,聽辛夷慌亂地把話說完,他也驚呆了。
“你說沈一去幹嘛了?”
“去暗訪啊,一個針對老年人的傳銷機構,她說是你安排去的。”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讓她去冒這個險。她跟我說學校有事情要請一週的假,沒有說暗訪的事情啊。”
辛夷這下徹底慌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那怎麼辦啊,她一定是遇到危險了,否則不會給我發那樣的短信。”
“你先別慌,你記不記得沈一說去哪個傳銷組織,地點在哪裡?”
“我不知道,她沒跟我說。就知道她上次曾經跟一個傳銷組織的人起了衝突,記者證也被扣了。”
這下孟浪也急了,“什麼傳銷組織,在哪,你告訴我,我先去查。”
“唯唐娛樂的酒店,就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好的,你別慌,有什麼情況,你及時聯繫我。”
孟浪跟唯唐娛樂的酒店經理打了個電話,對方一聽他是晚報的記者,也不敢得罪,就把那天傳銷組織留下的聯繫方式給了他,孟浪打過去,竟然是空號。這樣一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他趕緊又聯繫辛夷,“你快去看看,沈一最近在看哪些方面的報道,她要做暗訪肯定會做很多案頭工作。你去她的書桌翻一翻。”
辛夷忙跑過去,慌手慌腳地胡翻一氣,終於在一摞摞的書籍和雜誌下面翻到了一個檔案袋,裡面都是關於某傳銷組織假借容氏養老機構的名義騙取老人錢財的報道。辛夷一驚,忙對孟浪說,“師兄,這個事情可能跟容氏有關,沈一最近在看關於傳銷組織假借容氏養老騙錢的報道,估計她是去那個傳銷組織了。”
“好,我跟容氏聯繫。你手機一直開
着。”
孟浪並不知道容氏公關部的人員變動,直接把手機打給了被髮配到j市的lisa,那個女人一聽沈一的名字,正一腔怒火無處宣泄呢,直接就掛了電話,再打就已經關機了。
孟浪被逼無奈,只好讓辛夷通過私人關係找容遠。辛夷這纔想到自己有容遠的聯繫方式。
她反覆打了十幾次都沒人接聽,意識到自己沒有容遠的私人號碼,這麼晚了,電話肯定是不會接的。情急之下,她撥通了容巖的手機,沒過半秒就被接通了。
容巖皺着眉聽了辛夷的敘述,沉沉地說了一句,“別慌,這個事情交給我來辦,你現在哪裡?”
“在學校。”
“那就在學校呆着,哪也別去,我肯定把人給你帶回來。”
辛夷不知道他會怎麼辦,但心裡竟然突然就安定下來了。孟浪再打來電話,她把容巖的話一說,孟浪沉默了一陣,才嘆了口氣說,“好吧,那就等消息吧。”
辛夷並不知道那聲嘆息裡有多少力不能怠的無奈,只是覺得孟浪師兄的聲音聽着有些難過,便安慰他說,“師兄放心吧,容巖很厲害,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
容巖自然是有辦法的,他早就知道那家傳銷組織在暗地裡假借自家公司之名斂財,不過是那個組織背後的人跟自己有些淵源,是從容氏出去的人,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原本就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沒想到竟然會碰到辛夷的頭上,那就不能怪他不講情面了。
他給那個組織的頭目打了個電話,對方一看是容巖打過來的,自然馬上接聽,這樣一來,位置一下子就被警方鎖定了。
當警察把位於城南的一處廢棄的地下停車場圍的水泄不通的時候,十幾號人四散而逃,都被警察給逮到扣上了手銬。唯獨頭目老大馬洪強狗急跳牆,把刀子架到了沈一的脖子上。他沒想到這麼個小丫頭,竟然能掀起這麼大的波瀾。
最開始這個女孩混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出了她是個異類,可是他色心大起,心想着先留着,等把她洗腦之後騙到牀上,可剛要下手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氣急敗壞的男人,已經把刀子割到沈一的皮膚裡,血跡染紅了沈一的衣領,女人渾身哆嗦,臉色慘白,大腦一片空白,可還是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馬洪強大吼着,“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他當過兵,很懂如何掩護自己,背緊緊貼着牆壁,把自己的身形都躲避在沈一的後面,連狙擊手都沒有把握能夠將他一槍致命。
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男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洪強,我們談談吧。”
當馬洪強顫抖着手,看男人一步步向他走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放開她,她是我的人。我說話算話,你到裡面呆幾年,你老家的人我一定給你安頓好。你給我當過保鏢,我不會騙你。你要是敢動她,什麼好處都得不到,我也會讓你死的很難看。你想一想。”
那把刀啪嗒一聲就落在了地上。容遠一把抱過已經虛脫的女人,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她破損的衣服外面,迅速地走向車子。
沈一呆呆地坐在副駕上,任憑容遠把她帶去醫院,做各種各樣的檢查。容遠想到抱起女人時,看到她身上的淤青和脖子上的刀痕,連殺人的心都有。
他知道沈一此時最想見誰,打通了辛夷的電話。
……
沈一就安靜地在牀上躺着輸液,目光空洞無光。容遠站在病
房外,一臉的冷峻。容巖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跟孫唯雲雨,一聽到沈一出事幾個字,他胡亂地披了衣服衝出了酒店,連那些守在酒店附近的狗仔都嚇了一跳。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在意她的安危,只是心裡的恐慌是真真切切的。
容遠想到這些煩躁地想抽菸,剛想離開就看到匆匆跑來的辛夷,後面跟着一臉焦急的孟浪。
“他怎麼來了?”
“他是晚報的負責人,是沈一的師兄。”
辛夷無心多做解釋,推開門就進了病房。容遠伸出長臂攔住孟浪的去處,“出去談談。”
孟浪一愣,隨後瞭然地點了點頭。
剛到了醫院後院的花園,孟浪的鼻樑上就捱了結結實實的一拳。
他擦了下鼻血,沒問原因。直視容遠的目光,“容二少,今天的事,謝謝你。”
“你什麼身份跟我說謝。”
“就以你打了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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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你是警告你離她遠一點。如果不是跟着你實習,她不會出事。”
“如果不是跟容氏扯上關係,她也不會出事。”
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各自的心思都昭然若揭。
“容二少,這次事件只是一個偶然,但如果沈一招惹上你,這種事情發生的頻率肯定更高。你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清楚,放過她吧。”
孟浪說完就帶着鼻血離開了。
容遠在花園裡抽了一包煙,沒有再回病房而是轉身回了酒店。
孫唯做到一半被拋下,一肚子的怨氣,沒想到容遠去而復回,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儘管容遠瘋狂的向她索取,她還是甘之如飴,卻不知道那個男人的腦子裡是另外一張臉孔。
……
孟浪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沈一正抱着辛夷大哭,辛夷也跟着哭,兩個女孩哭成一團,慘不忍睹。能哭就說明沒落下心理陰影,不禁歎服沈一強大的心裡素質,笑着說,“沈一啊,暗訪不是那麼好做的吧。”
沈一驚魂未定,抽泣着說“孟浪師兄,嚇死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孟浪拍拍她的頭說,“我知道你急於表現,想留在晚報,但好的文章是一點一點寫出來的。你不能心急,更不能有一舉成名的心。知道了嗎?”
沈一重重地點了點頭,容遠這才放心地說,“我去醫生那裡問問情況,你和辛夷有秘密的話說,我不當電燈泡。”
孟浪識趣地離開。辛夷這才問,“你說實話,跟容遠有沒有關係?”
沈一慢慢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很自不量力,可是你現在都能當方大神的左膀右臂了,我看着特別羨慕,我也想爲自己喜歡的人做點什麼,也許有朝一日可以跟他比肩而立。現在才發現,自己可笑的像個小丑。”
辛夷安慰她,“沒關係,你做的容遠肯定會知道的。”
沈一搖了搖頭,“不,我想明白了,我們之間的差別太大了。我不想癡心妄想了。”
……
房門被推開,沉穩的羅淼身後跟着一臉陰鬱的方逸行。
沈一忙起身,像孩子見到了家長,“羅老師,嗚嗚嗚”一下子就哭開了。羅淼作爲學院的領導,聽到學生在採訪時遇險,心裡別提多擔憂。恰巧正在和方逸行吃飯,兩個人便一起來了。
羅淼安慰學生的時候,方逸行冷冷地走多辛夷面前,“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