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邁上臺階走進店裡，剛一探頭，美麗的老闆娘就看到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小辛夷啊，程教授又帶你們來腐敗了？”
辛夷蹦跳地跑過去往她身上一撲，“老闆娘，好想你，你的身上怎麼總那麼香。”
老闆娘把她抱了抱，“小辛夷，你怎麼瘦了，程教授又逼着你做課題了。”
“不是程朗，是我。溫茹師姐，好久不見。”
老闆娘看着清雋挺拔的男人閒散而入，先是驚訝，隨後眼角堆起了笑紋。
“逸行師弟，真的好久不見啊。”
方逸行走到老闆娘身旁，輕輕地擁抱她，如同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師姐，你回來了？你還好嗎？”
溫茹拍拍他的後背，溫柔地回答，“嗯，回來了，一切都好。”
這個時候攝影師大哥也從外面進來，一看到這個畫面，大笑不止。
“方少，快放開這個女人，溫茹師姐是我們大家的。”
溫茹走過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袁野，你胡說什麼呢？逸行是你拐來的吧。”
攝影師袁野回頭看看迷茫的辛夷說，“我哪有這個本事啊，要不是這小丫頭舉雙手贊同來這裡，方少爺可未必願意來。”
方逸行低聲道歉，“溫茹師姐，應該早點來看你的。”
溫茹臉上是寬和理解的笑意，“我知道你爲什麼不來，要是我，也不會去看一個辜負好友的女人。”
袁野到櫃檯自助拿了一箱啤酒，對兩個略顯傷感的人說，“你們別在這裡敘舊了，搞得像你們是舊相好一樣。來小丫頭，去點菜去。想吃什麼隨便點，反正有咱們方少請客。”
辛夷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拉起老闆娘的手到櫃檯要吃的了。
“方老師，我們是自己烤還是讓店裡烤好了吃。”
方逸行坐在餐桌旁用熱水燙杯子，擡頭回答，“你喜歡什麼？”
辛夷搖頭晃腦地說，“我啊，我喜歡現烤着吃，但我不喜歡動手烤。”
袁野被小女孩的天真逗樂了，大聲問，“那你之前怎麼個吃法。”
“程朗導師喜歡一邊抽菸一邊烤給我們學生吃。”
方逸行擡眼淡淡地回答，“那就現烤着吃。”
溫茹略帶驚訝地看向方逸行，見他一臉認真，嘴角勾了一絲笑意，知道以後對辛夷這個小姑娘要更加愛護幾分。
辛夷點好東西，樂呵呵地走回去，坐到長條凳上，看方逸行一顆顆地剝花生，她也拿起花生剝，被方逸行輕輕打了一下手，“胳膊受傷還亂動？”然後把自己面前碟子裡剝好的花生米倒給她的碗裡，“懶丫頭，你不就愛吃現成的嗎？”
辛夷楞了一下，隨即呵呵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坐在方逸行旁邊的袁野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壓低聲音在方少的耳邊說，“原來你好這口啊。”
方逸行側目看了他一眼，說了聲“接着”，一粒花生米拋到空中，袁野擡頭張嘴接住了，笑着嚼起來。“辛夷，方少剝的花生米吃起來是不是格外香啊。”
辛夷的臉瞬間漲紅，幸好溫茹端着串好的生羊肉、羊板筋、雞翅等一大盤子吃食過來，爲辛夷解圍，“袁野，辛夷才20歲，你說話不要那麼沒顧及。”
袁野狡詐地一笑，衝着方逸行說，“方少，才20歲
的小丫頭啊。”
方逸行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集團一直跟我們公關公司要一個攝影師，想去全程拍攝中非的一個援助項目，你是不是很想去啊。”
袁野這下傻眼了，忙笑着求饒，“方少，我前幾天剛交了一個女朋友，還處於磨合期，你可不能棒打鴛鴦啊。”
“我也不想，但老闆娘都說了，你說話得有個把門的。”
“得嘞，我一會只吃東西不說話。”
溫茹看他們鬥嘴，笑得悵惘，放下東西，轉身回後廚了。
辛夷這才問出心中的疑惑，“一個辜負好友的女人是什麼意思啊？”
方逸行一邊用修長的手指把串好的肉串放到火上烤，一邊雲淡風輕地說，“溫茹師姐是羅淼的初戀女友。”
“啊？你是說羅副院長？”
方逸行平靜地點點頭。
“從來沒聽程教授說過啊。”
“那是本科時候的事情，我和羅淼住一個宿舍，程朗跟我們還不熟。”
“那後來怎麼又分手了呢？”
方逸行把一串考好的雞翅遞給辛夷，“先吃東西吧，回頭跟你說。”
辛夷明白在這個場合說，方逸行有所顧忌，便乖乖地吃起東西。
結賬的時候，方逸行把錢包遞給辛夷，交待一句，“去買單。”
辛夷拿着錢包跑到櫃檯，過了幾分鐘，興沖沖地回頭喊，“各位老師，今天這頓我請嘍。”
憋了一頓飯的袁野終於忍不住了，“小丫頭，好敞亮啊。”
方逸行則一邊擦手，一邊幽幽地問，“怎麼回事？”
辛夷得意地仰起頭，“程老大相當夠意思，出國前在老闆娘這裡存了一筆錢，說是以後我們幾個徒弟來吃飯，都直接記他的賬。哇，是不是很爽。”
方逸行目光森森地走過去，奪過賬單看了一眼，“這點小恩小惠就能給你樂成這樣，能不能有點出息。”
辛夷撅着嘴說，“小恩小惠也是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小財迷。”
方逸行抽出十張紙幣遞給溫茹，說了一聲，“不用找了。還有，程朗的賬上不包括她，以後這丫頭吃飯的事情歸我管。”
溫茹抿嘴一笑，瞭然地點點頭，“隨便你。”
辛夷不樂意地說，“爲什麼有錢不能花？”
方逸行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卡，“小財迷，用這張無限額的銀行卡收買你夠不夠。”
辛夷接過卡一看，哇了一聲，“方老師，無功不受祿，你還是多給我發些工錢的好。”
“怎麼程朗的錢你花起來就那麼自然。”
“因爲我給他做過很多課題啊，都沒管他要過課題費，這些是我應得的。”
方逸行用那卡敲了敲她的額頭，“看來以後還是要多給你些活幹。”
說完拉起辛夷的手跟溫茹告別，“師姐，我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溫茹送他們到門口，袁野帶着一幫人先開車離開，溫茹才低聲開口問，“他還好嗎？”
方逸行默了一陣，開口說，“結婚生子了，平凡人的幸福生活，很好。”
溫茹笑了笑，辛夷從那笑了看出了無奈和傷感。
“他好便好。”
“你好他才放心，溫茹師姐，我們走了。”
“好，注意安全。小
辛夷，照顧好自己。”
辛夷並不知道這句照顧好自己裡面有多少深意。毫無心機地點點頭，“放心吧老闆娘，愛你哦。”
……
走到商場門口，辛夷揮揮手說，“方老師，您去取車走吧，我自己回學校。”
“我送你回去，喝了酒也沒辦法開車，正好走走路散散酒氣。”
“那你的車怎麼辦？”
方逸行眯眼笑，拍她的頭說，“不用操心，我肯定有辦法。走吧，你不是想聽羅淼和溫茹師姐的故事嗎？”
“嗯，好。”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身影落在校園的路燈下。夜裡10點多鐘的校園格外安靜，聽得到兩個人的腳步聲。
“溫茹師姐和羅副院長是怎麼認識的？”
“上外教課的時候，我們跟着英語專業一起上大課，溫茹是英語專業的學生。有一次羅淼來晚了，坐到最後一排，身旁就是溫茹。後來才發現兩個人是老鄉，一來二去就熟悉了。”說完衝辛夷笑了笑，“是不是很俗套。”
“沒有，覺得挺單純挺美好的。”
“嗯，是很單純，10年前的學校還不像現在這樣物質豐富，羅淼經常騎着二八自行車帶着溫茹去那條小街上的大排檔改善伙食。”
“就是我們剛剛吃飯的那條街嗎？”
“就是那。當時那裡的路邊攤還是塑料布支起來的大棚，黃土路晴天揚塵，雨天積水，但是情侶們卻把那裡當做天堂。”
“那後來呢，兩個人怎麼分手了？”
“我們大三那年，溫茹正好大四實習，認識了一個港商，就把羅淼甩了。”
辛夷停住腳步，瞪大眼睛問，“怎麼可能，老闆娘不是那樣的人。”
方逸行用拇指擦了擦她嘴邊的食物殘渣，慢慢地解釋，“我跟你提過吧，羅淼的奶奶住在鄉下，羅淼是你們口中典型的鳳凰男。溫茹呢，家裡也並不富裕，下面還有兩個弟弟。溫家就指着這個讀書的女兒幫襯一大家子人呢，怎麼可能同意他們倆走下去。後來我在一個偶然的場合遇到過那個港商，才知道，溫茹正是被她親弟弟灌了迷藥送到那個港商牀上的，然後從港商那裡要了一大筆錢，相當於把自己的親姐姐給買了。可是當時溫茹什麼都沒有解釋。羅淼恨了她很長時間。”
辛夷急切地問，“那你有沒有把真相告訴羅副院長啊？”
“告訴了，那個時候羅淼正在籌備婚禮，我想讓他做個正確的選擇。我還記得他當時一個人在師父的院子裡抽了一下午的煙，後來進屋對我說，算了，已經錯過一個了，不能再辜負第二個了。然後他就去結婚了。”
辛夷和方逸行沉默地並肩走了一陣，纔開口問，“羅副院長愛他現在的妻子嗎？總覺得那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方逸行停下來，用手攏了攏她耳邊的碎髮，“辛夷，你還小，你可能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絕對的愛和恨能衡量的。他愛溫茹師姐，不代表他不愛現在的妻子，你能明白嗎？”
辛夷晃了晃頭，“不明白，愛不是自私的嗎，怎麼能夠同時愛兩個人呢。”
方逸行輕嘆一聲，“要是能分得那麼清楚就好了。”
辛夷還是仰着頭看他，目光灼灼發光，“方老師，你呢，你會不會同時愛上兩個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