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這批人是衝着鏢車裡的東西來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會引來這些人的追搶呢?
在車廂內掀開半角簾子朝打鬥現場看的宋棠不禁在想。
鏢車是長方形的,很大,宋棠緊緊地盯着那裡看,一邊看一邊在快速地思索着。
騰威鏢局的人見這羣人包圍了鏢車,立即全部提劍撲了上來,與他們進行激烈的打鬥。
劉義、方桐等人也奮力相助,直打得敵人鬼哭狼嚎。
混戰中,有人一劍劈向鏢車的鐵鎖。
一劍下去,哐噹一聲,濺起幾點火星,但是鐵鎖紋絲不動。那人又是一劍下去,鐵鎖依舊沒有被劈開。
於是他朝身旁不遠的一名壯漢做了個手勢,那壯漢隨即掄着一把碩大的鐵斧飛身而來,在接近鏢車時大喝一聲,手中的鐵斧便朝着那鐵鎖的位置直直地砍去。
電光火石間,一個窈窕的身影如箭般飛身而來,那手舉鐵斧的壯漢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她從背後一劍刺穿了心臟。緊接着,她的劍刺向了先前劈鐵鎖的人。
同樣是一劍穿心,乾脆利落。
其他人立即朝她飛撲過來,但見她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斗後猛地亮出一條十多尺長的帶刺鐵索,再一運功,鐵索便像一條靈動的蛇般朝這羣人快速移動,然後只聽見啪-啪-啪的幾聲,一衆人都被打得頭破血流,嚎哭着紛紛倒地。
這時又有一批人朝鏢車圍攻過來,她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鐵索再次朝他們抽打出去,又是啪-啪-啪幾聲,一羣人便鬼哭狼嚎般倒在了地上。
騰威鏢局的人在劉義、方桐等人的相助下也很快制服了其他人。
那女鏢師從鏢車上跳下,走到一個被反綁住了手的男人跟前,冷聲道:“周老三,這一路上追我們追得很辛苦嘛,只是我不太明白,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爲何你要劫我們的鏢車?”
周老三笑了笑,道:“蕭姑娘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女鏢師目光銳利地打量了他一番,微笑道:“你總不會糊塗到要冒着生命危險來搶我們的貨吧?”
周老三又是一笑:“蕭姑娘裝什麼糊塗?”
女鏢師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們騰威鏢局走的每一趟鏢可都是嚴格按規矩來的,不知哪裡讓你不爽了呢?”
周老三冷着一張臉不說話。
女鏢師走近了一點,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問:“說,是受誰指使來的?”
周老三面不改色地大笑了幾聲,答道:“蕭姑娘,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還需要我再解釋嗎?”
女鏢師:“沒有足夠的錢財收買,你會敢動騰威鏢局的鏢車?”
周老三哈哈大笑了幾聲,說:“以前確實是不敢,現在忽然敢了。”
女鏢師頓時兩眼冒火,咬牙道:“這麼說我沒有猜錯。”
說罷她猛地亮出一把匕首,直抵着他的頸部說:“如果我現在要你去死,你敢不敢去?”
這時一位年約五十來歲的男子道:“小主,趕路要緊,可別誤了時辰。”
她看了看自己的人,說:“不少兄弟都受了傷,還是得包紮上藥處理一下才行。”
於是她立即下令大家原地停下處理傷口,然後她讓人將周老三以及活捉的那幾人嚴實地捆綁起來,塞進他們用來供給行路中累了的鏢師休息的馬車中。
安排妥當後她朝劉義和方桐幾人抱拳道:“多謝各位的相助,不知各位是做什麼的?從哪裡來?要去哪裡?”
劉義忙抱拳答道:“我們此趟是護送我們家小主到琉璃州去探親的,我們從京城來。”
女鏢師已經看到了不遠處宋棠的馬車,便問劉義:“這麼說,是你們家小主讓你們來幫我們的咯。”
劉義其實並不想將宋棠也牽扯進來,因爲他知道宋棠一向不喜歡做邀功請賞類的事,但是此時不做回答又似乎不太好,便點了點頭。
女鏢師立即朝宋棠的馬車走來。
劉義的心都糾緊了,心想這下自己肯定得捱罵了。
但讓他吃驚的是宋棠不僅沒對女鏢師避而不見,反而主動掀開簾子讓紅蓮扶她下來。
這時,她便看清楚了女鏢師的臉,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五官標緻、身材苗條的女子,便微笑道:“敢問這位可是蕭總鏢的千金?”
女鏢師見宋棠面目和善且美麗大方,心裡也很是欣賞,便笑着點頭道:“正是,我叫蕭遙,不知該如何稱呼小姐姐?”
或許是覺得宋棠方纔主動派人助了他們的緣故吧,蕭遙看向宋棠的目光是溫和友善的,跟她方纔大打出手時判若兩人。
宋棠微笑道:“我姓童,單名一個一字,從京城來,到琉璃州去探親。”
這是她出發前便跟劉義、方桐等人交代好的說辭。
蕭遙聽了點頭,然後說:“童姐姐的相助之恩,我們一時間無以回報,若日後童姐姐有需要用到我們騰威鏢局的話,請儘管聯繫我們,或者有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也請儘管聯繫。”
行鏢之時他們身上除了帶銀兩和一些應急用的藥物之外,其它東西都沒有帶,所以此時想送個什麼東西給宋棠都不行。至於銀子,又怕宋棠不要,畢竟看宋棠不像是個肯收銀子之人。
再者,他們行程很趕,此時也沒時間去買東西相送。
說着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卷軸遞給宋棠,道:“這上面寫着我們鏢局在全國範圍的所有接單地址及聯絡人。”
宋棠鄭重接過她遞過來的小卷軸,說:“多謝!”
又問:“不知蕭姑娘此趟是往哪個方向去?”
蕭遙:“洛邑城。”
宋棠盤算了一下,從這裡到洛邑城需要走一天多一點的路程,眼下已是下午,這也就意味着他們途中必定得找地方過夜,那正好是她查探鏢車上所裝之物的好時機,於是笑着說:“那太好了,我們也是往那個方向去,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一起走如何?”
紅蓮頓時就急了,心想人家走鏢的人行路是飛一般的速度,以小姐的身體情況,怎麼經得起這般折騰?於是她一臉焦灼地看向宋棠。
但隨即她又隱約明白了宋棠的意圖,所以沒有開口阻止。
劉義和方桐也是默許的態度。
蕭遙看了看宋棠,又看了看劉義和方桐,爽快道:“可以啊。這一段路上你們的食宿開支算我們的。”
宋棠忙擺手說:“不用。”
蕭遙堅持道:“就當是我們答謝你們的相助之恩吧,千萬莫要推辭。”
宋棠、劉義和方桐等人只好謝過。
於是宋棠上了馬車,一行人緊緊跟隨着騰威鏢局的車行進。
啓程沒多久,宋棠便讓馬車伕加快速度,等到與蕭遙所騎的馬並肩而行時,她立即掀開車窗簾看向蕭遙,問:“蕭姑娘,我聽說你們家鏢局出鏢十多年從未遇到過攔路搶劫之事,但今天......你覺得對方這麼做是爲何?”
蕭遙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稍微減了點速,答道:“我也覺得事有蹊蹺,等到了滄州,我會好好審問周老三他們。”
宋棠算了算,他們到達滄州時正好是晚上了,便點點頭,又問:“你們晚上還趕路嗎?”
蕭遙:“不,晚上趕路太過危險,基本上都是白天走。”
宋棠:“那麼我們今晚可以同在滄州夜宿。”
她必須得把握住今晚的機會。
蕭遙微笑道:“對。是要在滄州宿一晚。”接着她又看了宋棠一眼,問:“你以前去過滄州嗎?”
宋棠搖頭說:“沒有,只聽人說過。”
蕭遙:“滄州一過便是茂密的森林區了,那裡是土-匪-惡-霸們經常出沒的地方,所以晚上是不敢經過那裡的。”
宋棠點頭,又問:“你們平常都押些什麼貨?”
蕭遙想了一下才答道:“很多,各種各樣的都有,但有一條規矩——絕不押送犯-法的物品。”
宋棠目光中有微光閃過,少傾才笑着說:“哦,明白。”
到得滄州,一行人下榻在聞喜旅館。
蕭遙訂了一個房間專門放他們所押送之物,又安排人看緊周老三等幾個劫持鏢車的人,然後才請宋棠等人到一樓去用膳。
宋棠沒什麼胃口,因此只喝了一碗紅薯粥加吃了幾塊蒸臘肉。
蕭遙則很有胃口,除了不沾酒之外,魚肉、豬肉、羊肉樣樣都吃,而且是大口大口地吃。
宋棠滿臉欣賞地看着她,心想若是自己也能像她這般身體康健該多好,那樣就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並且想去哪就去哪了。
蕭遙見宋棠盯着自己看得出神,小臉頓時微紅,用手絹抹了抹嘴後說:“我這人好吃,胃口還特好,讓童姐姐見笑了。”
宋棠忙說:“行鏢也是個體力活,吃飽吃好是要的。”
蕭遙點頭,問:“你的腳怎麼回事?我看你好像行路有些困難。”
宋棠笑笑道:“小毛病,不過總也好不了。”
蕭遙看向宋棠的目光便多了幾分關切和同情,溫聲道:“原來如此。”又道,“如果你不介意,待會回房我幫你看看如何?我這幾年因爲行鏢的緣故去過不少地方,見過和聽說過不少疑難雜症。”
宋棠笑着點頭道:“好,那就多謝蕭姑娘了。”
飯畢,蕭遙便上樓去審問周老三。
宋棠也跟着上去。
到了房門口,蕭遙說:“童姐姐,等我審完周老三我再到你房間幫你看腳哈。”
這畢竟是騰威鏢局的事,而且會涉及到鏢車內所押之物的安全問題,是不便於讓外人知道的,所以她自然不會邀請宋棠來旁聽。
宋棠也明白這規矩,便笑着點點頭,然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正好與蕭遙的房間相對,但是由於中間隔了一條路,加上彼此將房間門關上的緣故,是根本聽不到蕭遙房間內的說話聲的。
宋棠便將自己的人全部招來,關上門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