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正是上官瑜和蕭原。
卻說宋棠被土匪掠走那天, 正在分頭調查的上官瑜從上午開始便感覺心裡莫名地不安,而且那不安的感覺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強烈,到下午時就變成了焦躁。
皇帝生活在宮中並且有重重保護, 基本上人身安全方面是不用擔心的, 而且他正年輕力壯, 平日裡也有鍛鍊, 想來身體也不會忽然有事。
太后一向小心謹慎, 無論人身安全還是飲食上都是可以放心的。
唯一最有可能有事的便是宋棠了。
他最不希望宋棠有事,因爲她是唯一能牽動他的心的人。其他人,哪怕是皇上, 都沒有在他的心裡佔有太重要的位置。
雨後的天空一碧如洗,因而陽光也顯得格外的耀眼, 即便已是深秋, 它也顯出了能讓人流汗的熱度。
馬車裡的宋棠頭暈得很厲害, 便閉上眼睛小憩。
以前她較少感到頭暈,最近不知爲何卻常常會頭暈, 她猜想應該是長途奔波加上夜間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因此也沒有跟大夥們說。
但細心的蕭遙還是從她蒼白的臉和無血色的脣裡看出了不妥,說:“你會不會是氣血兩虧?”
正閉目養神的宋棠便睜開眼睛看向她,說:“有可能。”
蕭遙便說:“待會去到小鎮之類的地方我去買點紅棗、枸杞和桂圓, 給你泡水喝。”
人在途中, 沒什麼機會做飯, 便只有這麼辦了。
宋棠點點頭說:“好的, 謝謝你!”
蕭遙湊近幾分, 握住她略顯冰冷的手問:“你臉色好蒼白啊,你還好嗎?”
宋棠很堅定地點頭道:“不要緊, 你不用擔心。”
蕭遙的表情才放鬆了點,微微坐直了身子,說:“我念首詩給你聽吧,也是方十六郎的。”
宋棠微笑點頭。
她也很喜歡方十六郎的詩,這要算是她和蕭遙的共同愛好了。
蕭遙笑着看了看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又略微回憶了一下,然後吟誦道:
梅邊吹笛,月下靜聽,春風過山崗,滿城煙靄半暗明。
燕子飛時,芳草甦醒,遙望江河處,水天之間舟悠行。
春水悠悠,長空浩浩,夜深不覺遲,依依不起將詩吟。
聽罷,宋棠頓覺身體好受了許多,微笑道:“他應是個心中有深情之人,他的詩句之中總有一些令人動容的情感。”
蕭遙:“我也覺得,所以我很喜歡他的詩。”
說罷蕭遙又道:“等我回姑蘇城時,我一定會讓姑媽幫忙製造個機會見見他。”
宋棠又笑了,說:“就這樣保持着喜歡也挺好的,不一定要見其本人吧。”
蕭遙便認真道:“不不不,我聽姑媽說他才二十來歲,不是那些遲暮老者,所以我還是蠻想見一見的。”
宋棠便明白了——蕭遙對方十六郎除了崇拜之外,還有點愛慕之情。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蕭遙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紀,何況又尚單身。
於是宋棠道:“既然你那麼想見,如果有機會見的話就見見吧。”
蕭遙鄭重點頭道:“對對對,哪怕只是和他交個朋友我也覺得滿足。”
宋棠:“祝你美夢成真。”
便扭頭看向窗外,回味着蕭遙方纔吟誦的那首詩。
其實何止蕭遙,她自己也對方十六郎有種莫名的好感,儘管素未謀面,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從他的詩句裡,她常常能讀出共鳴來,便覺得這是一個值得交個朋友的人。
不過她並沒有很強烈的要見他的願望,對於上官瑜和她阿爹以外的男人,如無特別必要,見或不見就都可以隨緣。
很小的時候宋棠就明白,不要把任何人當做自己的天空,如此,便不會太過依賴他人,也不會被他人所禁錮,更不會對他人有太過狂熱的表現。
即便如今的她全身心地愛着上官瑜,也始終保持着清醒的獨立。
她不願意過多地依附於他,如果可以,她只想與他並肩而行。
外面的陽光暗淡了些,四周便傳來了風聲。
蕭遙看了看天空,說:“這天氣也是奇怪,明明剛纔還陽光四射的。”
又道:“不過又不太像是會下雨。”
她看了宋棠一眼,說:“也許只是暗一會兒,待會就放晴了。這種天氣我見過不少。”
宋棠點頭。
這大半年裡她什麼天氣都見過了,所以一點也不覺驚慌。
蕭遙將窗簾放下,說:“你困了,歇一會兒吧。”
說着她自己也打了個哈欠,說:“我也睡一會兒。”
兩人才閉眼沒多久就聽聞外頭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於是都立即睜開了眼。
還沒待她們分辨清楚,就有人在車窗外溫聲問:“睡了嗎?”
宋棠猛地一驚,立即坐直起來,掀開窗簾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