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紅菱轉頭對她說道:“哼,太后,真正讓先皇死不瞑目的指不定是誰呢,老天有眼,這事總會見分曉!太后靜靜地等吧!”
說完轉頭和駱止軒一起向裡面走去。
陳曼芯看着母子倆離開的背影,雙腿一軟,竟然差點坐在地上,幸虧她身後的麗瑩一把把她扶住。
完了,完了,展紅菱一定會把真相說出來的,怎麼辦、怎麼辦……
她慌亂地想着,眼睛轉來轉去轉到和衆人一同等在殿內的安平身上。
再轉眼看看現在仍然處在眩暈中的駱馥軒,暗暗咬了咬牙,轉頭對麗瑩說道:“本宮先回景寧宮,你在這裡等着,等皇上出來,讓他到景寧宮去見本宮!”
麗瑩低頭應道:“是,奴婢這就叫人送太后回去。”
陳曼芯卻道:“不用你送了,本宮讓安總管送,你在這裡等着就好。”
說完朝安平說道:“安總管,本宮累了,麻煩你送本宮回景寧宮。”
安平站在那裡向她看看,又回頭向駱止軒和展紅菱離開的地方看了看,遲疑着不動。
陳曼芯的神情凌厲起來,叫道:“怎麼,本宮的使喚不動你麼!”
安平無奈只好低聲應道:“是,奴才送太后回去就是……”
看着兩人出殿,江俁淳的皺頭擔心地皺起,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陳曼芯,搞不好只會被她瘋子一樣咬上一口,倒不如靜觀其變。
再說展紅菱和駱止軒,兩人進到裡間密室,駱止軒說道:“義母,應你究竟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展紅菱深深注視着他的面孔,說道:“軒兒,你可知道。你不應該叫我義母,你應該叫我母親,我就是你的……親孃啊!”
陸子軒怔怔地看了她半天,臉上現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說道:“義母,你這算急瘋了嗎?這算什麼理由,義母就是義母,怎麼會變成親孃!”
展紅菱說道:“可我偏偏就是你的親孃,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身上流着我……和安王的血,所以,我們纔是你的親生父母!”
駱止軒更是無法置信,聽到說到這裡斷喝道:“夠了義母!你想救安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這樣也太過份了!竟然編這種鬼話騙朕,你們這種樣子,難道還不算居心不良麼,都說朕想殺你們,確實也是你們……該殺!”
展紅菱急道:“皇上!您怎麼就不能聽我把事情說完呢!您覺得如果是騙您的話,我敢編這種不着邊際的謊話麼?!”
“知道不着邊際就別編了,朕沒興趣聽!”
駱止軒說着就要出去。
“站住!駱止軒!你就這麼着急要去做弒父逆子?你就不怕遭遣麼?!”
駱止軒停步回身,咬牙怒視着她說道:“你……安王妃!別以爲朕叫你聲義母,你就真可以在朕面前放肆了!要知道,你們永遠是臣,朕是君,朕想擡舉你們就擡舉你們,若不想擡舉!動動手指就可以把你們捻死!”
“呵呵呵呵……”展紅菱發出一陣慘笑,說道:“是啊,爲君真是了不起,爲君就可以不問是非的殺人、就可以搶走我的孩子,讓我苦尋數年,看到自己的孩子不敢認,卻要養着別人的孩子,甚至到最後讓我的孩子殺父親,我卻也不能說明!”
駱止軒看着她悽慘的神情有些不忍,說道:“總之你別再說了,你們偷皇子出宮是彌天大罪,本應株連九族,朕看到義母的面子上只取安王一人的性命,不連累其他人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展紅菱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好,那我們就說平安,你只知道他在我家養大,你又知道他爲什麼會流落到我家中的麼?!”
駱止軒說道:“當年的義母和安王與父皇有交情,往來皇宮不是難事,自然有你們的辦法帶二弟出宮!”
展紅菱說道:“你說得不錯,當年我進出皇宮就很容易,所以我才把馥軒從宮中抱出,但是我把他抱出宮的那次又送回來了,第二次他出宮並不是我帶走的。”
駱止軒繃着臉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想來是你第一次帶他出宮,張淑妃還活着,你不能不把他送回來吧,第二次知道她死了,也就把二弟留下了。”
展紅菱道:“是的,你又說對了,第一次的時候的確是淑貴妃沒死,是她求我把二皇子帶出宮的,可是你又知道我帶他出宮作什麼嗎?”
駱止軒站在那裡不說話,繼續聽着。
展紅菱繼續說道:“我帶他出是找瑞安寺的青雨方丈治病,你又知道他得的什麼病嗎?”
她越說越遠,不過這一次駱止軒還是配合地問了一句:“什麼病?”
展紅菱說道:“確切地說,二皇子當時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他被人下了毒藥,肚子又硬又脹,身上遍佈青紫,御醫治不好,淑貴妃才讓我帶他出去到莫青雨那裡試試,我當時也是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帶出去的,出宮之後不敢讓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謊稱是從街上撿來的病孩子。”
駱止軒抿了抿嘴,說道:“淑貴妃想找莫青雨給二弟治病,還費那麼多周折作什麼,直接讓父皇宣他進宮不就行了。”
展紅菱苦笑,道:“皇上你怎麼天真起來了,你覺得那樣有可能麼?淑貴妃又不是傻子,如果那樣可以,她犯得着費這些心思?”
駱止軒不說話了。
展紅菱又說道:“當年就是淑貴妃已經確定,二皇子的毒就當時的皇后、現在的太后陳曼芯給下的,所以她連吭一聲都不敢,只能悄悄地給二皇子治……”
“你住嘴!不准你這樣中傷母后!”雖然之前駱止軒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可是真當展紅菱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接受。
“中傷?!”展紅菱道:“向來只有她中傷別人的,別人又怎麼能中傷她,便如當初的淑貴妃,在二皇子病好之後擔心再次被你養母所害,便破釜沉舟,向皇上揭發你不是你養母所生之事,卻沒想到,只因爲一次驗血敗在你養母手中,所以二皇子才被你養母的巾身侍女帶到宮外,她無力撫養,便把二皇子送到我家中……皇上,你可知道我本可以不管的,只要我當那侍女沒來過,今天你便抓不到我和你父親任何把柄,可是我不忍心!堂堂皇子,我怎麼能讓他在大街上凍餓而死,所以我家中才多了一個‘秦平安’!”
聽她一口氣把駱馥軒的事情說完,駱止軒的神情驚疑不定,搖着頭喃喃道:“不、不可能,不是這樣的,肯定是她質疑我的身世,惹惱母后,母后爲了自保纔會這樣的,她自己先作惡,所以纔會害了自己、害了二弟!”
展紅菱微微搖頭,道:“傻孩子,你真是太護着她了,如果是你這樣護着你親孃我,我該有多高興!可是偏偏卻是在爲她說話,不肯相信你的親生母親,你有沒有爲我想想,我有多傷心?”
駱止軒擡頭看向她,完全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她的話,搖頭說道:“可是朕又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展紅菱道:“不知道沒關係,你可以想一想,爲什麼我在你四歲的時候就拼命擠進宮,來到你身邊、爲什麼太后對你一直疾言厲色,沒有半分母親的柔和,還有長樂,她爲什麼一定讓你娶長樂爲妻,那就是因爲,長樂就是那個與你身份替換的公主啊!”
駱止軒的身體重重一顫,展紅菱不說,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經與長樂定過親,那時候的母后疼長樂像寶貝一樣,對自己卻是冷言冷語,那時的自己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實在想不明白便覺得母后是喜歡女兒,不喜歡兒子,現在看來,沒準真是義母說得這個樣子。
“皇上,你不記得從小就有人說,長樂和無憂身爲雙胞胎姐妹,卻長得一點不像麼?你又有沒有看出過,你和無憂長得纔像!你可還記得,你向我求娶無憂時,我是怎麼和你說的?”
駱止軒心頭劇震,呢喃着說道:“當時義母說我可以疼無憂、可以寵無憂,卻獨獨不能娶她!”
展紅菱說道:“就是了,因爲她是你的親妹妹,我怎麼能讓你娶她?!”
駱止軒的腦中嗡嗡直響,身體晃了兩晃,說道:“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難道、難道我真是你的兒子?!”
展紅菱走近他說道:“是啊,就是!不信你拿着鏡子到外面去,去看看你和你爹爹的臉,看你們長得像不像?再想想你先帝,你和他又有多少相似之處?所以……真是我和你爹爹的親生兒子啊!”
駱止軒幾乎要崩潰了,活了十幾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父母還可以不是親生的,這種事情發生在別人家都不算稀奇,可是自己是皇上、從前是皇子、太子!這樣的身份又怎麼能做假呢?
他一時間難以接受,搖頭說道:“可是、可是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又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展紅菱說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太后的貼身侍女麗瑩就知道這件事,另外……安平也知道!難道這些年他在你身邊,就沒有表露出來過一點點?”
駱止軒微微搖頭,說道:“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侍候我盡心盡力,沒有一絲怠慢過……”想着卻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哦,對了,父皇去世之後,他曾經拿出一個殘缺的小被子,說是父皇一直保存的,問我要不要留着,我說讓他替我保管。
展紅菱眼睛一亮,說道:“什麼樣的小被子?可是嬰兒的襁褓?!”
駱止軒擡手比着說道:“應該是,大概這麼大,被火燒過,我還記得上面的花紋是蟠螭紋,緋色的。”
展紅菱激動得眼泛淚花,說道:“就是它!那是我做的一對,當年你被抱走的時候就是用那樣一條錦被包裹的!當時母親被你祖母所騙,說我生的是一對女兒,母親總覺得不對,發現包嬰兒的被子少了一條,你祖母不敢說,硬說被她拿走了,結果、結果真在宮中……你等着,我這就回王府去找,把給無憂的那條拿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