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憂大叫着的同時,武士已經把她解開,押着向回走去。
秦無憂掙扎着回頭看,卻見父親身邊的劊子手已經在向刀上噴酒,馬上就要動手行刑。
情急之下,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武士手中掙脫,撲回到秦昭身邊,指出最近在父親那裡學出來的本領,飛起一腳把劊子手手中的鋼刀踢飛,然後死死抱住父親,痛哭着叫道:“我不准你們殺我父親!要殺先殺我,先殺我好了……”
劊子手撿起鋼刀,可是卻無法下手。
武士們上前想把秦無憂拉開,可是她卻在秦昭身上抱得死死的,朝這些人怒吼道:“滾!都給我滾!有本事就把我一起殺掉,不然就給我滾,我是不會讓你們殺我父親的,滾、滾、滾!”
她淒厲的叫聲嚇的武士們不敢動手,沒辦法武士只好又回到殿中向駱止軒稟報,說道:“皇上,秦無憂不肯回來,打掉了劊子手的刀,還叫嚷要和秦昭一起死,說什麼也不讓我們殺秦昭!”
駱止軒以手掩面,他能想象得到,現在秦無憂的悲痛與絕望,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秦無憂作出這樣殘忍的事,想到秦無憂時的處境,他心痛不已,更加在心裡譴責自己的罪惡。
陳曼芯聽到武士的稟報之後更恨,自己放心無憂已經是給駱止軒面子,這丫頭竟然得寸進尺,還妄想救下秦昭,別做夢了,自己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想着她說道:“也好,既然給她活路她不走,那就把她一起殺掉好了,成全她的一片孝心,你說皇上做善事,去殺吧!”
武士聽到她的命令,又詢問地看向駱止軒,想知道是否可以按照太后的命令行事。
駱止軒坐在那裡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一根根跳起,內心無比糾結,在殺與不殺之間徘徊。
陳曼芯實在等不下去了,站起身說道:“殺,你們立刻去,難道沒聽到嗎?!”
武士再次看向駱止軒,見他那邊低頭不動,似乎是默認了,於是躬身向陳曼芯說道:“是,遵太后懿旨!”
說完轉身便向外走。
就在他即將走出殿門的時候,卻突然有人在外面叫道:“皇上,你不能殺秦昭,殺了他,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急切沙啞,似乎是疲憊緊張到極點。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聲音,直接和陳曼芯也很清晰地聽出,這個人是展紅菱!
駱止軒驚愕的看向殿門,卻見展紅菱在翠蘿和展陌的陪同下從外面走進來。
他頓時呆在那裡,義母不是應該在東海邊麼,她怎麼回來了?他是那樣疼愛自己,在她面前,自己能下得了手殺秦昭嗎?
原來展陌出去這些日子,竟然真的找到了展紅菱,把京城中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展紅菱聽到之後嚇壞了,這才知道駱止軒爲什麼把自己打發出去了,而且想盡辦法拖延自己回去的日期,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他要殺秦昭,他礙着自己的面子無法下手!天啊!怎麼會這樣?他們是一對父子啊,對自己來說都相信命一樣重要,無論哪一個都不可以出事……
於是她便馬不停蹄地向回趕,一路上急得都快瘋了,真擔心自己晚回來一步,看到一個讓自己無法承受的結果。
幸好老天保佑,她回來的正是時候。
他進來的時候見到外面的武士,正在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女倆爲難,便連忙跑進殿裡,想駱止軒爲父女倆求情。
駱止軒看到她的那一刻,把頭深深的低下,不敢多看她一眼,好像做了十分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展紅菱進殿之後大步走到他面前,說道:“皇上,你不能殺安王,更不能殺無憂,你快把他們放進來!”
見她突然回來,陳曼芯氣得肺都快炸了,指着她叫道:“展紅菱,你這賊婦,還有臉給秦昭求情,如果不是你駱馥軒從宮中偷走,秦昭就不會有今天的殺身大禍,我看不只秦昭該殺,更該殺的是你!皇上,叫人把他一併推出去,送他們全家一起上西天!”
駱止軒艱難的擡頭,看向展紅菱痛苦的說道:“義母,您別再逼我了,你應該知道,我不能明知道有人覬覦我大晟天下,還容留他活在這世上!”
展紅菱又累又氣又恨,紅着眼睛朝他叫道:“皇上,究竟是誰讓你這麼想的,安一究竟有哪一點威脅到你,讓你這樣不顧一切想要他的性命!你知道嗎,你的所有理由都不算理由,要殺他,只是你對自己不自信而已,你在畏懼你無法操控的力量,可是無法操控的未必就會威脅你,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駱止軒再次低下頭,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竟然輕聲抽泣起來,他實在心痛,爲什麼老天要這樣對他,給他安排這樣沉重的命運。
在展紅菱出現的那一刻,陳曼芯就意識到事情要出現變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計劃進行下去,於是乾脆放棄展紅菱的駱止軒不理,朝那待在門口的武士叫道:“去,去殺掉秦昭,殺掉秦無憂!”
武士又要出去,展紅菱去斷喝道:“你給我站住,我看誰敢動安王和無憂一分一毫!”
陳曼芯猛然回頭,直視着她喝道:“展紅菱,你給我閉嘴!你當你是誰?你敢超越皇上、超越本宮嗎?!在這個皇宮裡,在本宮與皇上面前,沒有你下命令的資格!”
展紅菱與她對視了一會兒,卻轉過頭去對駱止軒說道:“皇上,你真的不能安王,萬萬不能,你若殺他,天理難容!”
駱止軒擡頭驚愕地看着她,覺得展紅菱的態度實在強硬,自己身爲帝王,有權要任何人的性命,就算是錯殺了某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因爲自己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主宰,義母竟然說“天理難容”,她這是在咒罵自己嗎?
因爲展紅菱強硬的態度,駱止軒心升起一絲怒火,瞪着眼睛與展紅菱對視,道:“義母,你爲安王求情朕能理解,可是卻不是用這種態度,你這樣分明是想促使朕立刻殺了他!”
展紅菱望着他微微搖頭,說道:“皇上,我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麼,你覺得我會憤怒到不顧一切的詛咒皇上?你錯了,我說的是事實,你就是不能殺秦昭,因爲他……”
她的話說道一半卻打住了,她再是着急,也不能這樣不顧一切地在大庭廣衆之下把這個秘密說出。
是她這幾個字出口,陳曼嚇得一個激靈,叫道:“展紅菱,你胡說!你在胡說,你在欺騙皇上!皇上,殺了她,立刻把她殺掉,不要聽她胡言亂語……”
駱止軒又錯愕地看向她,母后這是怎麼了,義母分明什麼也沒說,她就慌成這樣,還說義母是在胡說,她爲什麼如此恐懼,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一樣。
展紅菱轉頭看向陳曼芯,冷笑道:“怎麼,太后心虛了麼,是壞事做得太多、做得膩了,打算不打自招了?!”
“沒有,你給我閉嘴,我什麼都沒說,我也什麼都沒做過?是你,是你們,都該死!都該被殺掉!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斬了,而秦昭一起,所有秦家的人全都殺,一個不能留!”
展紅菱一步步向她走近,說道:“太后,你別忘了,這天下是皇上的,不是你的,皇上是天下人的君,你現在卻只是他的‘母親’,他擁有天下,卻不代表你也擁有,所以,你最好還是乖乖的閉嘴,這一切都將交由皇上來決定,包括你……”
她聲色俱厲,咬牙切齒,帶着不惜一切的決絕,嚇得陳曼芯心頭髮顫,步步後退,卻還硬着頭皮說道:“展紅菱,你大膽,本宮是太后,你敢對太后這樣說話,小心本宮要你的命!”
展紅菱的笑容越發陰森,說道:“我的命?我的命不是早就在你手上了嗎,從你見到我的那一天起,你有什麼時候不想殺我?戰戰兢兢這些年,我躲你一次又一次,放你一天又一天,現在都已經到這地步,你覺得我還在乎什麼?!”
陳曼芯似乎被他嚇住,目光閃爍起來,不敢與她對視。
駱止軒看着一切越發懷疑,在二人身後問道:“母后、義母,你們在說什麼?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展紅菱回過頭來說道:“發生什麼,我這就讓你知道,但是你要保證外面的安王和無憂平安無恙,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駱止軒知道真相,連連點頭說道:“好,朕答應你,在聽完你所說的一切之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安王和無憂!”
展紅菱說道:“你只是這樣答應不行,安王還在那裡綁着,只要這些心懷鬼胎的人想,趁我們不注意就可以傷到他,所以你要把他放開,讓他有自保之力!”
駱止軒猶豫起來,不能確定展紅菱是否是在騙他。
展紅菱說道:“現在可是在你的皇宮中,守衛森嚴,侍衛衆多,老王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從宮中殺出去,你有什麼可怕的。”
駱止軒這才點頭,說道:“好吧,那朕就讓人把他放開!”
說完轉頭朝安平說道:“去,下令放人。”
安平低着頭,目光閃了又閃,低聲應道:“是,奴才遵命。”
說着向外走去,展紅菱看着他的神情皺了皺眉,又對展陌說道:“陌兒,陪着安總管一起去,無憂被嚇壞了,好好安慰她。”
展陌知道她的用意,點了點頭立刻追出去。
展紅菱這才放心,對駱止軒說道:“皇上,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我要說的話不適合太多人聽。”
駱止軒點點頭,說道:“好,請義母隨我來。”
陳曼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無比恐懼,驚叫道:“皇上,你不能聽信她的胡言亂語,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欺騙你的,說一些不着邊際的鬼話,如果相信她,大晟江山就完了,你父親在九泉之下都會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