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渺的話沒說完,展紅菱在旁邊就站了起來,指着他說道:“許大人,你說話要負點責任!我家長樂從八歲入宮就沒出去過,她現在連外面什麼樣子都忘了,她怎麼可能有本事帶許燦逃跑,如果她們在一起,那也肯定是許燦拐走她的!”
陳曼芯也是這麼想的,如果長樂不是被展紅菱弄出宮,那就是被許燦帶走的,那丫頭的性子她清楚,她自己是肯定沒那個膽子逃跑的。
許文渺也不甘示弱,道:“安王妃,你說話要有根據,我家孫兒有什麼理由帶你女兒走?他又沒被囚禁在皇宮裡,犯得着做這等傻事麼?!”
展紅菱冷笑,道:“那可未必,你家許燦早就惦記我家長樂了,有事沒有事來找她,與在你們又不讓他見長樂,甚至還要給他定親,那他當然要想辦法帶長樂走嘍!”
“你……”
許文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沒想到自己隨便編出來糊弄陳曼芯的一句謊話,卻被展紅菱當成藉口來爲難自己了。
展紅菱這樣一說,陳曼芯也懷疑起來,是啊,許燦喜歡長樂那是誰都看得出來的,現在硬攔着不讓他們在一起,沒準這小子一狠心,乾脆就破釜沉舟,帶着長樂私奔了。
想着她連忙吩咐,道:“找,快點去找,封鎖城門,找遍整個京城也要把他們給我找回來!”
展紅菱陰陽怪氣地說道:“哼,還封鎖什麼城門啊,他們是中午出的宮,到關城門的時候肯定已經出去了,要我說,立刻向城外追纔是正理,再不然……到許大人的府裡去搜搜,如果像搜寧華宮那麼細緻,沒準也能搜得出來。”
許文渺怒道:“展紅菱,你誣衊老夫!我怎麼可能把他們藏起來!我又沒想、沒想……”
展紅菱謔笑着接道:“你沒想什麼啊?沒想讓許燦娶我家長樂?沒關係的許大人,我和安王在這點上都沒意見,長樂是嫁給許燦還是嫁給皇上都可以,只要您能作得了主就行!”
聽完她的話,陳曼芯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許文渺的臉上,這老傢伙前陣子就表現出讓許燦打長樂主意的意思,自己多次反對之下才有所收斂,但是聽說許燦和長樂私下裡也經常在一起,難不成真是這老東西有了異心,想放棄自己投奔秦昭?
許文渺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了,陳曼芯在懷疑自己。
他連忙叫道:“太后,您不要誤會啊,長樂肯定不是許燦拐走的,他們兩個肯定不在一起,更不可能在我家,不信、不信太后派人去搜!”
搜?陳曼芯暗想了一下,自己還要依仗着這老傢伙呢,如果真去搜的話肯定會若得這老東西十分不滿,也就是說,無論現在長樂是否在陳府,自己都不能真的搜。
想着說道:“罷了,本宮相信許大人就是,還是快點到宮外去搜查吧,一定要把他們兩個人我找回來!”
許文渺應道:“是,老臣謹遵太后懿旨!”
說完出宮找人去了。
展紅菱見宮裡鬧完了,轉身也回寧華宮。
陳曼芯在她身後叫道:“安王妃!”
展紅菱停身回頭,道:“太后還有什麼吩咐?”
陳曼芯陰森地逼視着她說道:“此事走真不是你搞的鬼?”
展紅菱道:“太后娘娘,現在一線跡象都指向許燦了,您不去查他,反倒還來問我,您覺得我現在有那個能力麼?”
陳曼芯不再說話,展紅菱便離開了景寧宮。
再說許文渺,出宮之後立刻找到京兆府尹,把陳曼芯的命令轉達給他,然後便回到自己家中。
此時許雲暮在府裡已經急到火冒三丈了,見他回來詢問道:“父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許燦呢?他真帶秦長樂走了?”
許文渺嘆氣道:“唉,最起碼錶面上看是這麼回事了!”
許雲暮急道:“這小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呢!這簡直是缺心眼麼!”
許文渺道:“誰說不是呢,我就想再怎麼他也沒理由這樣做啊!我在懷疑,沒準他是被展紅菱給鼓動的!”
許雲暮道:“還真有這種可能,不然許燦那傻小子怎麼可能想到這些,而且以他的本事,也不可能把長樂帶出宮啊!”
許文渺憂愁道:“唉,如果真是這樣,這女人可真是夠毒的,這樣一來不只把長樂從皇后身邊弄走,更讓皇后對我們起疑心,真是一舉兩得!”
許雲暮說道:“父親,您好像還想少了一層,如果燦兒真和秦長樂一起走了,那麼等於把我們也套上一道枷鎖啊!”
許文渺愣了一下後重重跺腳,道:“是啊,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展紅菱這個賤人,這就是想卡住我的脖子!”
許雲暮也憂慮起來,對於展紅菱,他可要比父親瞭解得多,如果自己和父親真對她構成威脅,她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許文渺感覺是自己沒照顧好孫,對兒子有些愧疚,焦躁了一會說道:“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是要先把人找回來!”
許雲暮說道:“找也不能亂找,沒頭蒼蠅一樣亂翻很難找到,我們還是想想,如果他們真是被展紅菱弄走會藏在哪裡?”
許文渺想也不想,道:“當然是在程彥那裡!秦家和程家向來就是沆瀣一氣!”
許雲暮說道:“可是程應舉剛死沒幾天,程彥有心情管這些事麼?”
“怎麼沒心情管,正好有程應舉的死,他們纔好掩人耳目呢!走,我們就這去程府探個究竟,如果能找到的話固然好,就算我們發現不了,肯定也會把他們逼急露出馬腳!”
說完父子出門上了馬車便來到程府。
因爲爲喪事的原因,程府徹夜不關府門,門口有兩個繫着白孝帶的家丁看守。
見他們進來,家丁上前迎接,把他們帶到裡面。
此時的程彥正跪在父親靈前燒香,明天就要起靈了,家中的女眷傷都在靈堂裡守着。
許文渺父子大步走進來,許文渺一進門就說道:“抱歉抱歉,程大人,近日公務繁忙,老夫來晚了,聽說明天就要起靈離回臨州,老夫今晚特來弔唁,程大人忽怪!”
程彥對他們的來意心知肚明,敷衍道:“哪裡哪裡,許大人客氣了,快裡面請。”
把許文渺請到裡面後家人遞上香來,許文渺和許雲暮父子便像模像樣地拜了幾拜,然後被程彥請到後面招待。
僕人奉上茶來,許文渺一口未動,試探道:“程大人這幾天就一直在府中辦喪事,就沒出去做點別的麼?”
程彥假裝怔愕道:“許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家父過世,程某傷心還來不及,又能去做什麼!”
許文渺眯了眯眼,說道:“比如去皇宮附近走走,撿個我的孫子、安王的女兒之類的!”
程彥臉色一肅,道:“許大人,您這是什麼話,好像程某拐走了你的孫子似的!你自己的孫子該在你自己家中,沒事跟我亂走什麼!”
許文渺死盯着程彥的眼睛,懷疑道:“哦?真的沒有麼?”
程彥道:“真的沒有,當然沒有,我這裡又爲什麼要有?!”
就在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許雲暮已經趁程彥不注意起身悄悄出去了。
他來到外面便向後院轉去,前院人來人往,不用想也知道兒子和秦長樂不會在這裡。
可是他剛走到後院的門口就被家丁攔住了,家丁說道:“這位是許大人吧?您怎麼走到這裡來了,這裡是內宅,外客不方便出入。”
許雲暮着急找兒子,哪管得了那麼多禮儀,說道:“無妨,我看貴府的女眷不是都在靈堂裡麼,後宅裡肯定沒人,我進去看一下便出來。”
說着越過家人便進去了。
家丁連忙跑向前面廳裡向程彥稟報。
程彥正在和許文渺周旋着,聽到家丁稟報纔想起來,進府的不只是許文渺自己,還有一個許雲暮。
他連忙起身出廳直奔後宅。
他來的時候許雲暮已經在後宅裡轉一圈了,只是程家後宅裡房屋衆多,走在裡面像迷宮一樣,讓他分辨不出東南西北,更不好魯莽地推開房門看,因此沒能找到躲在這裡的許燦和秦長樂。
程彥進來的時候許雲暮正停在一間比較偏僻的房門前猶豫,想着是否要推開。
程彥老遠就惱火地說道:“許小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讀書爲官之人,難道不懂禮儀麼,竟然強闖我家內宅,你究竟是何居心?!”
許雲暮轉頭看向他,說道:“我沒有什麼居心,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兒子!”
程彥真的火了,看看他又看看在後面跟進來的許文渺,神情冰冷地說道:“兩位許大人,你們也實在太過份了吧!要找你們家的人回自己家去找,憑什麼跑到我府裡來鬧!我程彥既不坑蒙拐騙也不是人販子,你憑什麼私自闖進我家來搜查!”
許文渺沒把程彥的話當回事,晃着袍子襟踱步過來,說道:“程大人,你就別和我們父子裝傻了,你秦長樂的舅公,她把我家許燦帶走,除了到你家還能去哪兒?他們兩個的身份你可清楚,我勸你還是把他們交出來,此事我家和太后娘娘可以當作沒發生,不然……哼哼,後果程大人心中有數!”
程彥一雙濃眉高高挑起,說道:“許大人,我可以告訴你,我還真不知道,我知道的卻是你們私闖民宅觸犯王法,念在與你們同殿稱臣的份兒我便不與你們計較,但若你們敢硬來,我程彥也不是好惹的!”
說着朝跟過來的家丁叫道:“來人,把許老大人和許小大人給請出去,程府裡辦喪事不能久留客人,謝謝你們的一片‘心意’!”
程府的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程彥一聲停下,家丁們呼地衝上來,拉着許文渺和許雲暮的手就往外拖,一邊拖還一邊“客氣”地說道:“兩位大人這邊請,小人們送您出府……”
眼看着要被拉離內宅,許雲暮急得大小起來:“許燦、許燦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