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並非無辜無罪之人,但我並未曾想令他們墜機。不,那麼做太過殘忍,至今爲止,我犯下的罪行,全是無意爲之,我不想成爲謀殺犯,我不能再成爲謀殺犯。
我令他們的飛艇在空中靜止不動,在至少三個小時內不會解除控制。如果他們機靈的話,他們會呼叫救援,但等到那時,我們早就遠走高飛了。
娜娜小姐見到我重新出現,問:“你剛剛怎麼消失了?你去做了什麼?上次你在布拉索夫也是如此,你這人真是....真是奇怪。”
我說:“現在沒空東拉西扯啦,小唐,讓機長全速前進,甩開這幫瘋狗!”
小唐將我的話轉達給機長,只聽推進器發出隆隆聲響,彷彿巨人的怒吼聲,我感到一陣極強的推進力,站立不定,哇哇慘叫,從客艙的一頭滾到了另外一頭。
娜娜哈哈大笑,說:“讓你不回答我的問題,遭報應了吧。”小唐等飛行器穩住之後,急忙跑上來將我扶起。
我見她幸災樂禍,恨恨道:“老子剛剛傳送到他們的駕駛艙,把這些瘋狗困住了,要不然咱們哪兒能輕易脫身?”
娜娜問:“傳送?就像睿摩爾的捕風捉影一樣?”
我懶得對她多做解釋,隨口說道:“沒錯,是一樣的。”
她眉頭一皺,雙眸中閃爍着擔心的憂鬱,她說:“那你可要當心了,睿摩爾那些傢伙....表面上看起來和善,但他們對巫靈術的保密情況十分在意,要是讓他們知道你一個小屍鬼掌握了巫靈術,他們要麼把你轉化爲睿摩爾血親,要麼會把你幹掉。很久以前。他們曾經和女巫聯手,滅亡了世界各地的煉金術士和巫師。”
我倒吸一口涼氣,眼淚當場就下來了。我道:“娜娜大人,我面具身無長物。唯有一條爛命,對我而言無比重要,你大人有大量,原宥小人對你無禮之處,可千萬別把小人的秘密告訴睿摩爾那羣瘋子。”
娜娜微微一笑,那是真誠而潔白的笑容,那是令人心都會融化的善良,那是令人深知自己罪惡的神啓。那是血族所能展現的最美的靈魂,她說:“放心吧,面具,咱們是朋友,將來也是親人,如果睿摩爾要來殺你,我會和他們拼命的。”
我大爲感動,匍匐在地,抱住她那冷冰冰的棺材,不停親吻棺材蓋。她抱怨道:“真噁心,上面被你的臭口水弄髒了,你快住手。住手!”
啊,她的叫聲如此攝人心魄,就像欲拒還迎的處.女,我閉上眼睛,一邊更加狂熱的跪.舔棺材,一邊想象到她在我身.下哭喊抵抗的景象,我的小兄弟不由自主的.....
此時,我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人說:“呼噓。總算安全了,那些法王廳的瘋子。居然知道我們在你的飛行器上。不過運氣真好,姐姐。你說對嗎?”
娜娜喊道:“什麼人?”施展訓誡之力,影刃與光劍繞着說話人不停盤旋,宛若星辰與黑夜環繞着地球。
那人喊道:“別動手!別動手!是我,我是天雅,面具先生,我是天雅!”
我愣了半天,望着漸漸現身的兩個身影,困惑的問:“天雅小姐,飛雷小姐?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飛雷十分衰弱,說道:“我用....訓誡之力帶着天雅,跟着你上了飛行器。”她看起來昏昏沉沉,似乎隨時都會睡着,想來是海洋的詛咒此刻折磨着她,但她居然能一直將訓誡之力維持到現在?這真是匪夷所思的毅力。
娜娜怒視着我,問:“這個諾菲勒血族是格倫德爾的手下!這是怎麼回事?面具?”
我摸着腦袋,自己也答不上來,我問:“你們怎麼知道我會上飛行器?.....你們被梵蒂岡的人追殺嗎?”
飛雷指着身邊的手機,用萎靡的聲音說:“我們恰巧逃到紐約,那些梵蒂岡法王廳的獵殺者也跟到了這裡,我看到你發的社交網絡狀態,知道你即將登機,於是我帶着天雅趕到了你這邊。”
我咦了一聲,見娜娜用責備的目光瞪着我,嘿嘿乾笑,偷偷摸摸刪除了我今天凌晨發的照片與帖子,說:“我發了什麼狀態?你可別含血噴人。”
娜娜冷冷的說:“你們知道嗎?幾百年前的船員對待偷渡者,可是會把他們綁起來扔到大海里.....”
我說:“不錯,可如果偷渡者是女性,他們會把她們關押在小黑屋裡,充當隨船的娼.婦.....”
嗖地一聲,一柄金劍從我耳畔飛過,我哇呀大叫,抱住腦袋,把心裡齷齪的想法埋入了黑暗的深淵,讓它自行萌芽生長。
天雅突然捂住嘴巴,綠豆般大小的淚珠滾滾而下,身子也顫抖個不停。
娜娜頓時憐憫的喊:“怎麼了?小姐?別難過,別難過,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天雅一下子抱住了我,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哭喊道:“爸爸...爸爸被他們殺死了?這羣王.八.蛋!這羣該被燒死的混蛋!”
娜娜問:“你的父親?那是誰?”
我心中悲哀,摸着天雅的秀髮,說:“約翰.巴貝主教,就是我們在艾倫堡遇上的那位法王廳神父。”
娜娜曾經聽緹豐講起過艾倫堡的事,但她並不認得約翰,只是安慰道:“天雅...對嗎?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說:“約翰.巴貝是個高尚的人,也是我見過信仰最堅定的教徒,他怎麼會死的?是...是因爲飛雷小姐嗎?”
飛雷怪物般的臉上露出悲痛欲絕的表情,她低聲說:“沒錯,是因爲我。”
天雅抽泣着說:“我找到了姐姐,和她一起返回了梵蒂岡,找到了爸爸。我....我向爸爸說明了一切,爸爸差點氣得休克。我勸了他足足一個月,他才相信我說的話,也慢慢接受了姐姐的事。”
我暗暗苦笑,想:“他居然能夠接受這樣的發展?看着昔日可愛的女兒變成怪物,那個老爹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難道他受傷之後,真的已經大徹大悟,看破紅塵了嗎?”
娜娜問:“這位飛雷...是你的姐姐?可她的訓誡之力...看起來絕非普通的血族,我遇上過數百歲的諾菲勒,可他們也沒法像飛雷那樣令周圍一大羣人隱形,她怎麼會如此年輕?”
飛雷悽慘的喘着粗氣,說:“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某種該死的詛咒,總而言之,你看到我如今的模樣,要是你羨慕我,你可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大騙子!”
天雅又說:“可是後來,由於海爾辛....先生刺殺了教皇與他的養母,在整個天主教會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媒體壓下了事情的真相,但梵蒂岡教廷內卻因此震怒....”
我喃喃說道:“所以,獵殺開始了?”
天雅哭着點點頭,說:“他們要‘防止血族對信徒誘.惑,致使他們走上邪路’,所以,每一個在教廷任職的人員都要接受嚴格的審查。法王廳的刺客與密探....就是那些神聖獵殺者.....發現了姐姐,突襲了我們的住處,爸爸爲了保護我們,被他們捉住,當場被他們...被他們....”她哭的喘不過氣來,每一滴眼淚都是凝結着無盡的傷心與悔恨。
我說:“那麼....你們是怎麼來到紐約的呢?”
飛雷說:“我令天雅陷入隱形,搭乘民航飛機來到紐約。”
我叫道:“這不可能!你是血族!不躺在棺材裡,你沒法清醒的飛躍海洋。”
飛雷自嘲的笑了笑,說:“我偏偏可以,鬼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也許我就是這樣的怪物。”
地面升起一片陰影,溫柔的替天雅擦去眼淚,娜娜義憤填膺的說:“這羣罪該萬死的梵蒂岡!如果他們再來招惹我,我一定讓他們死的莫名其妙。”
天雅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繼續說:“可那些傢伙不知怎麼找到了我們,又一路追了過來。我和姐姐根本不知道他們通過什麼詭異的法子,總能在幾個小時之內重新找到我們的蹤跡,我們走投無路了,面具,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我默然無語,沉思許久,猛然說道:“這麼說來....他們也能一路追着我們到加拿大?”
天雅垂着腦袋,歉然道:“對不起,但很有可能,我和姐姐很怕他們,因爲即使是姐姐的隱形術也沒法甩掉他們。”
我說:“傻丫頭,你應該去找阿斯蘭博,而不是找我。我即使能保護的了你一時,可沒法保護你們一輩子。”
她搖搖腦袋,說:“阿斯蘭博?爲什麼要找他?我和他早就分手啦。而且他不過是一個力氣大一點的傢伙,可不是這些梵蒂岡獵犬的對手。”
我想:“你錯的離譜,他能夠毫無顧忌的把這些獵殺者殺的一乾二淨,而我不行,娜娜小姐更不行,我們背後牽扯太多的關係。”
但這話卻不能對她說出口。
我凝視着天雅,伸手捧住她的臉,在她腦後不停按摩,天雅閉上眼睛,扭動着脖子,紅着臉說:“面具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我說:“我必須確認你身上沒有監測的法術,如果有,我得想辦法把它驅逐出去,這是最穩妥的方法,一勞永逸,可以幫助你們擺脫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