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似笑非笑的看了方勉一眼,轉過頭去,目不做聲,只看着場上英姿颯爽的包資調動自己新的部下。包資雖然未帶過兵打過仗,但是前世在小說裡,電視裡看了無數次的威武雄壯氣勢磅礴的沙場演變,早已心神嚮往。
方勉也默不作聲,只顧看着場中戰馬奔騰,塵土飛揚。將士們爭先恐後的往外涌去,這羣小牛犢子常年累月的只在校場中練兵,如今給他們機會出徵,自然羣情高漲。
“王爺,大哥,兄弟們,我這就出發啦。”包資回馬喊道。王爺輕輕的點點頭,華戟等人擺手喊道:“注意安全,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王爺看着包資走遠,揹負雙手,仰望天空:“我大明百年走到如今,再也昂不起頭了。”王爺似在對誰說一般,又似在自言自語。
方勉似乎聽懂了王爺的話一般,作揖道:“王爺,方勉想與你換點東西。”
“說說看。”王爺似乎來了興趣一般,轉頭看着方勉。
“方勉當着王爺之面,不敢弄假,方勉手裡除了丹書鐵劵還有些許王爺想要的東西。但是方勉想要的東西,只怕王爺給不起。”
“喔?本王給不起的東西?莫不是這萬里河山吧?”王爺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明知方勉不可能要江山,王爺之言意在告訴方勉,除了江山,這個世上所有的東西他都能給得起。
方勉笑道:“確實王爺能給得起的東西,只是王爺願不願給。”
“那你打算用什麼來和本王交易呢?”
“三保大人在海外那麼多年,卻什麼都沒留下。”
“胡說!”王爺怒道“三保大人帶出去的絲綢,瓷器,換回的銀子足夠再造一個大明王朝,如何說什麼都沒留下?”
“遙遠西洋上寶藏無數,根本就沒有人去過。三保大人究竟帶回來多少東西,又有誰知道?”方勉義正言辭的說道。
王爺輕輕的嘆了口氣,沉聲的說道:“說吧你知道多少東西。”
“方勉可以告訴王爺,但是方勉要王爺先答應方勉,不可治方勉之罪。”方勉給自己預留着退路。
“你有丹書鐵劵,本王奈何不了你,但是如果讓外人知道,那本王……”王爺的臉色威嚴起來。
“鄭大人的寶藏地圖,方勉不才,已有十之七八。”方勉嘿嘿一笑。開始像襄王炫耀道。
“最近流落在外的地圖想必是假的,雁蕩山的那場大火果然是你放的,本王雖然足不出戶,但是他王山的一舉一動全在本王眼裡,只是那羣雁蕩山賊,居然在數日之內,銷聲匿跡,不得行蹤,此脫身之法如此高明,想必也是出自你之手吧,繼續說。”方勉的一句話,立刻解開了襄王衆多的疑惑。襄王聽出味道,督促方勉說下去。
“明成祖剛剛坐上皇位,便迫不及待的派船出海,他打算用滿船的珍寶換取什麼?鄭大人帶着滿船的珍寶,第一站便是占城國的新洲港,我們大明的瓷器換來犀牛角,象牙,珈藍香。但是成祖並沒有高興,他喜歡的是帶回的這些奢侈品還是諸國朝貢帶來的心理滿足?成祖爲何讓船隊出海不往東而是隻往西?或許早在很多年前,西方的道路就被打通了吧,如果一個人想要出海,必然會選擇西方吧?”方勉一連串的問題,直問的襄王目瞪口呆。
“你如何知道這些的?”襄王疑惑的問,這方勉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但是說出的話,確卻似在海上漂泊了大半輩子的人。方勉沒有回答,只是接着說了下去:“風塵僕僕的鄭和船隊遠行的目的並不是以物易物,也沒有對厚往薄來斤斤計較。他們之所以出來是爲了像整個世界弘揚我大明之國威,犯我天朝者,雖遠必誅之。”
“你這番話說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明帝國地大物博,這些小國朝貢我大明天朝是理所應當。”王爺的話裡面帶着無盡的自豪。大明水師一個響徹全世界的名字。
“鄭大人做到了永樂大帝最想要的,卻又沒能做到他想要的,或許鄭大人知道成祖最想要什麼,所以纔給自己留下了點什麼。鄭大人之後,朝貢纔剛剛開始,不需要任何官方的使節,從東方到西方,天涯海角,無不成爲我大明帝國的附庸,但是成祖想要的卻一直沒出現。那就是隱匿在衆多西去的帆影中的建文帝,朱允炆。”
“方勉你好大膽!朱允炆昏庸無能,成祖取而代之是天下歸心,朱允炆早已經死在靖難之中,何來西去。”襄王一下震怒起來,幾乎要將方勉就地正法。
“王爺且聽方勉說完,事隔數十年了。且不說建文帝是否健在,就算在,他孤身一人又能如何,更何況漢王造反之亂,建文帝都未現身,更何況鞏固已久的大明帝國。”
王爺聽完方勉的述說,嘆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淡淡的問道:“你和本王講這些幹什麼?”
“方勉是想告訴王爺,成祖並不在乎鄭大人帶回多少東西,鄭大人的船隊,兩萬餘人開銷巨大,至於國庫出了多少,方勉不知,但是收回的絕對不止鄭大人帶回的。第二,方勉想說的,要想江山鞏固,有的時候優勝劣汰是唯一的辦法。”
“你們去吧,容本王想想,後日便是本王生辰,你們也來吧。”
“是,王爺,王爺如果沒事,那我等告退了。”方勉輕聲說道,看到王爺揮了揮手退出了花園,今天他給襄王的打擊太大了。成祖的心理至今沒有人改去猜,而方勉卻說了個透徹。而如今局勢與靖難何其的相似。但是真要去做的,那需要的可不止是勇氣就能完成的。
勵兵秣馬,或許是唯一的辦法。或許這場交易很值得,只是那樣的報酬,所要做的是何等驚天動地的事情。這幾個神秘莫測的青年,恰如從地底裡鑽出來一般,想我大明,何時有這樣的青年才俊?好歹收下了那個包資,他們兄弟情同生死,如臂相連,只要包資在我麾下,他們便不會投入他人,慢慢的,投其所好,總能爲我效力。襄王嘆了口氣,扔掉了袖中匕首。
“呃啊,方兄弟!”方勉等人正默默的往前走,斜刺裡突然竄出一條人影,不想被受驚的華戟一腳踹了個正着,哼哼的翻到在地“呃,是我丁煜。”
那條人影滿地滾了幾圈後,翻身起來,也顧不得渾身的塵土,拉住方勉問道:“你們是來投奔王爺的麼?”
方勉搖搖頭,丁煜神色一黯:“王爺禮賢下士,方兄弟爲何始終不肯來投?”
方勉微微一笑:“方勉是山野粗人,不想從政。”
丁煜笑道:“算了,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丁某也不強求方兄了,上次閔兄弟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不如今日丁煜做東我們去聚賢樓小酢幾杯如何。”
“呃,那啥,聚賢樓被砸了。”包峰從背後弱弱的說道。
“呃,我也想起來了。你們兄弟數人三拳兩腳便打死了王山麾下的三大高手,真是大快人心。那我們去別家喝酒好了。”丁煜說道。
“有沒有花酒?”包峰問道。
“這個……包兄弟,丁某是真正人士,如何會喝花酒,不過如果包兄弟想去,丁某便捨命陪君子好了。”丁煜老臉一紅,轉而又義正言辭的說道。恍若自己是正人君子,被逼迫的一般。包峰纔剛說一句,自己連拒絕都沒有,就把罪過全推到了包峰頭上,還能假公濟私的去找下窯姐。
“喝花酒要去哪裡喝?我只知道看電視裡男人都喜歡喝花酒。”包峰繼續說道。
“喝花酒自然是去青樓去喝,比如萬花樓,飄香院。什麼叫電視?”丁煜有一次聽到了新名詞,好奇寶寶一般的問道。
“妓院?喝花酒就是泡妞?”包峰一聽到青樓,立刻忘記了解釋電視的問題。“如此也好,來了一回大明,沒去妓院逛逛太對不起自己了。”
包峰一看丁煜正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一揮說沒臉沒皮的說道:“我是想看看這個萬惡的社會,是如何將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逼進青樓的,體會一下民間的疾苦,克己慎行。”
丁煜異樣的眼神立刻變成了敬佩的目光:“原來包兄弟心懷天下,丁某慚愧,今日便由丁某隨包兄弟體會民間疾苦,克己慎行。什麼是電視?”丁煜還是不忘那個新名詞。
“就是一個小盒子裡,有很多人在裡面演戲。”包峰解釋道。
“木偶戲?”丁煜找出一個類似的東西,以顯示自己的學識淵博。
“差不多。”包峰也懶得和這個好奇寶寶解釋,滿腦子全是穿着泳裝的大美人,不過他忘了這是大明朝,是沒有泳衣的。
“那諸位便隨我而去吧。”丁煜手一低,比了個請的姿勢。
方勉聽見後面呼呼的喘氣聲,想來是王痕這幾個牛犢子猴急了,倘若跟方勉他們一起走的話,他們只能站崗。
方勉微微一笑:“王大哥,羅大哥,今日有王府侍衛陪同,想必沒有賊人敢來犯。你們也累了幾日了,不如自己去放鬆一下,明日再去收拾聚賢樓如何?”
王痕一聽方勉放他們假了,雖然滿心激動,但是臉上依然掛着不屑一顧的表情:“保護公子是我們分內之事,如何能隨意離開。”
“不想休息就算了。”方勉說罷轉頭便要走,羅程一聽,急的幾乎要跳起來,手指在王痕的身上連捅數下。方勉抿嘴一笑,也不再逗他們:“去吧,去吧,注意安全,莫要惹事。”
王痕,羅程,葉家兄弟等人也不客氣,飛也似的跑將出去了,身後十數條人影爭先恐後,生怕漂亮姑娘給人搶了一般。只有姜天遠依舊站在方勉的身邊。
方勉一見姜天遠,便抱拳說道:“姜大哥,方勉有個不情之請。”
“方兄弟請講。”
“我想請你去暗中保護三哥。”
“方兄弟是想支開姜某吧。”姜天遠的眼神一變。
“姜大哥何出此言,我們一干人中,唯姜大哥功夫最好,還請姜大哥無論如何要保護三哥周全。”方勉激動地說道。
姜天遠思忖片刻,點點頭說道:“姜某本就是保護楊大人出生,方兄要我前去,也是理所當然,方纔有所得罪,請方兄弟見諒,我這便去了。”
方勉拉着姜天遠說道:“務必保重,我不想再也見不到誰。”
“方兄弟放心。”看着姜天遠的身形躍走。黑暗中冒出一個腦袋:“哼哼,高手全部支走了,我看你們今日在劫難逃。”
看着方勉他們上了馬車一路飛馳,黑暗中躍出一條黑影,豐ru肥臀,身材火爆。只是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有點格格不入。黑衣人一路尾隨着方勉的馬車,只待到了沒人的地方再動手。
卻見方勉他們的馬車徑直往花街柳巷奔去,那條身影越追越慢。黑暗中俏紅的臉蛋怒罵道:“該死,居然跑到這裡來風流快活,也好,趁你們風流快活的時候讓你做一個風流鬼。”
千里之外,羣山之中。
“哥,你看,到了。”說話的赫然正是那日離開釣魚島便銷聲匿跡的童瞳,她早已從釣魚島來到了蜀中。
“瞳妹,現在動手是不是太早了?”
“哥,如果在不動手的話,只怕你會後悔的。現在各方勢力都在勵兵秣馬,只靠我們這點人,恐怕難以成事。”童瞳轉頭看向身後烏壓壓的一片人頭。統一的服侍,統一的兵器,一看便知是培養多年的精銳之師。
驕子看了看前方燈火通明的播州府,沉聲說道:“我們潛行百里,如今到了這裡。如果打下來了,我們腹背受敵。一旦落敗,萬劫不復。”
“富貴險中求,此地易守難攻,倘若我們能夠拿下,便是戍邊軍來了,我們也能抵擋一陣,要是他在就好了,一定能輕易拿下。”
“你說誰在就好了?”驕子問道。
“要你管,反正你要自己打才行。”童瞳臉一紅,立刻用倔脾氣把驕子頂了回去。
“古先生,你怎麼看?”驕子問身後的古先生。
“老朽不懂得兵法,倒是那個李家女婿和那個醫生鬼點子比較多。”古先生將童瞳心裡所想說了出來。
童瞳怒道:“老頭!不許多嘴。”
古先生笑道:“老朽知錯了,我那徒弟在,或許也能幫些忙。只是不知爲何殿下要選擇這裡?”
“哎,萬事還是靠自己。至於爲何要選擇這裡,日後你便會知曉,今日不便告知於你,那便準備進攻吧。”驕子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