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地躺在軟榻上,蕭驚堂輕喚了一聲:“水。”
溫柔抿脣,整理了一下衣裙,端着水過去遞給他:“二少爺。”
聽聲音很是陌生,蕭驚堂睜眼,撐起身子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
“你是誰?”
嘴角微抽,溫柔指了指身上的裙子:“你看不出來我是誰?”
目光落在那自己親手做的月華裙上頭,蕭驚堂面無表情:“這是我妻子的衣裳,你是哪裡來的人?誰讓你穿的?”
“我靠!”忍不下去了,溫柔擡腳就踩在了軟榻上,捏着他的衣襟道:“我他媽就是你老婆!”
眼神微動,蕭驚堂捏住她的手,將人往牀榻上一拉,抱進了懷裡。
“既然你這麼想當我的妻子,那我就圓了你這個願望吧。”
瞧這話說得!溫柔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一口就咬在他的肩上。
“別動。”蕭驚堂閉眼,疲憊地道:“讓我睡會兒。”
微微一頓,溫柔看了一眼他眼下的青黑色,放鬆了身體,滾到他旁邊挨着他躺着。
蕭驚堂很快就入睡了,看樣子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溫柔抿脣,輕輕嘆息了一聲。
位高權重的人,也不見得會有多快樂吧?
不過蕭驚堂這般操勞,換來的東西也分外厚重,朝中換血的官員個個欽佩他得要命,時不時就來府上拜訪,帶點土特產什麼的。有的人甚至都不聽太子的話,唯蕭驚堂馬首是瞻。
朝中局勢漸漸穩定下來,皇帝病重,太子監國。樓東風打了勝仗回來,太子大喜,沒有收回兵權,只大肆封賞了一番。凡是蕭驚堂舉薦的人,在朝中都是平步青雲。皇后居深宮不出,孫家的勢力漸漸凋零殆盡。
到了夏天的時候,皇帝決定禪位,帶着淑妃遊歷四方,軒轅景正式登基爲帝,封蕭驚堂爲護國侯。
溫柔還沒適應好自己的身子,蕭驚堂就已經分外適應她了,閒暇的時候就跟她鬥嘴,氣得溫柔要打,他便伸手抵着她的額頭,看她小胳膊小腿的打不着自己,便嗤笑:“你怎麼跟烏龜似的?”
這樣嗤笑的後果就是晚上的時候,權傾朝野的護國侯被迫打地鋪,哪怕中途無數次想爬上牀,也被人狠狠地踹了下去。
大局安定,蕭家院子裡的姨娘終於各自能回去各自的愛人身邊了,雲點胭抽抽搭搭地拉着溫柔的手道:“雖然我還是不相信你是原來的二少奶奶,不過你跟她一樣好,我會想你的。”
慕容音也跟着點頭:“有空再一起出來打麻將吧?”
溫柔笑着應了:“好,院子裡的生活本也就無聊,你們有空就回來跟我玩。”
蘇蘭槿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要這樣沒名沒分地跟着二少爺過一輩子嗎?”
先皇賜的婚,那就更不能和離了。溫柔沉默,笑了笑,沒吭聲。
蕭驚堂最近又開始忙了起來,沒空回來陪她,溫柔也不矯情,自己帶着疏芳出去散步。
新皇登基,大皇子一黨的人被趕盡殺絕,溫柔路過皇榜看了一眼,看見了裴方物的斬首令。
作爲商人,裴方物給大皇子的謀反提供了大量資金,沒身份沒地位的人,自然是要被斬首的。那皇榜都已經泛黃,行刑也已經行了很久了。
“小心看路。”冷不防撞着了人,溫柔連忙要道歉,擡頭卻對上裴方物一張溫和的臉。
已經很久不見了,裴方物臉上滿是感慨,眼裡又帶了些戲謔,看了看皇榜,又看向她,彷彿是等着她尖叫或者意外。
然而,溫柔一點也不奇怪,只笑了笑:“久違了,裴公子。”
這下輪到裴方物錯愕了,疑惑地問:“你不好奇爲什麼我沒死嗎?”
溫柔笑了笑。
她當然知道他爲什麼沒有死,先前在小黑屋裡給蕭驚堂透露大皇子要謀反的消息的人,就是他。
那日茶館她聽見了裴方物的聲音,很奇怪裴方物爲什麼能跟蕭驚堂這樣坐下來說話。後來成了鬼魂跟着蕭驚堂,見多了他派人來稟告消息,自然也就明白,裴方物已經暗地裡站在了蕭驚堂這邊。
“別的我都不好奇。”溫柔道:“我就好奇蕭驚堂是怎麼說服你幫他的。”
“很簡單,我需要活下來。”拉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走,裴方物低聲道:“蕭二少爺的能力還是在我之上,大皇子處於上風,急功近利,難成大事,再加上我違背了他,就算他事成,也不會讓我有什麼好結果。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幫他。”
還有一句沒說的是,他是真的不想站在她對面了,一點機會也沒有,多絕望啊?
溫柔眯眼:“說好的一定會打敗蕭驚堂呢?”
“識時務者爲俊傑。”裴方物眼裡含笑地看着她:“留着命,纔有機會。”
“什麼機會?”溫柔剛問出口,就看見他臉上別有深意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
“……你還沒死心啊?”
“嗯。”裴方物點頭:“哪怕你現在換了一個人,哪怕不是我熟悉的樣子了,可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
“沒門兒。”溫柔撇嘴:“我還是不喜歡你。”
“那現在,喜歡蕭驚堂了嗎?”也不惱,裴方物只盯着她問。
別開頭,溫柔輕哼一聲,沒什麼底氣的樣子。
裴方物輕嘆:“他的正室永遠不會是你,這樣你也不介意嗎?”
溫柔道:“我介意,我這個人佔有慾很強,喜歡一個人就想讓他什麼都是我的,但……這不是沒有辦法嗎?我就算怪他,他也做不了什麼。”
“不一定。”裴方物勾脣:“男人的潛力很大,你要逼他才行。”
逼他?溫柔茫然:“什麼意思?”
“你跟我來就是。”朝她勾勾手,裴方物帶着她就往前走。溫柔疑惑地跟着,上了車,一溜煙地就往宮門的方向跑。
蕭驚堂剛出宮,在門口與幾個人寒暄之後,正要上轎,就見裴方物家的馬車來了。
定罪之後,他給裴方物換了名碟,讓他可以繼續經商,現在來這兒,難不成是來感謝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