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爾瓦愁眉緊鎖,手裡拿着情報人員送來的,那份似乎重逾千鈞的血淋淋的黑巖城戰報。
“彙報領主了嗎?”
此刻,千里之外的席爾瓦自然不知道他們的丹西領主仍然在黑忽忽的古怪巖洞裡餓着肚皮找路。
“接到戰報後,我就立刻轉發領主了。”蘇雷說道。
“嗯!”席爾瓦點點頭:“別亞將軍大概何時抵達?”
“帕維亞族長來信,預計別亞將軍及其部下將於後天坐運兵船入城。”克魯斯回答道。
“陀比恩先生,工程進度如何?”
“已經基本完成,當然還有一些細部仍需加固和修繕。”
“辛苦了。”
“哪裡、哪裡,我只不過指手畫腳而已,談不上什麼辛苦。”陀比恩道:“真正辛苦的是幾十萬市民,是他們一個多月來日夜不停地操勞,纔能有今日的成果。”
“查理軍團長,水師的配合守城任務就由阿爾古、赫辛兩人承擔,你今晚就帶一支艦隊出發,給我沿河搜一遍,一定找到那個獨眼龍。我有重要命令要你親口傳達!”
“是!”
“喜巴哈魯,勞爾鎮的事辦妥了嗎?”
“回大人,沙加先生沒有答應。我昨天已經下令按第二套方案行事,估計這兩日就會有迴音。”
“那就趕緊,別婆婆媽媽的,辦事講究點效率!”席爾瓦轉過頭去:“丘根將軍,城下有何異動?”
“還是在那吹吹打打,只聽雷鳴,不見下雨。”
“別掉以輕心,明後天我估摸着蓋亞和習博卡二世就會捲土重來。”席爾瓦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口氣更是惡狠狠的:“守城之戰,無論敵人使什麼招數,不管是掛着萬斯的人頭,還是驅趕民衆攻城,都必須緊守城門,不得有失!未經許可,所有私兵不得登城臨戰,巨虎軍團和紅虎軍團將抽調將士出任監軍,與現有指揮官共同負責指揮。所有人,不論兵民,都必須聽從指揮、服從命令,否則立斬無赦!”
“遵命!”
※※※
犬聲狂吠,火龍點起,勞爾鎮平靜的夜晚被打破,一隊隊的詹魯士兵在街道上穿梭往返。
“開門!快開門!”民宅的門被敲得山響。
“軍爺,怎麼回事?”閉門隱居於此的沙加騎士的堂侄薛司,提着燈籠,戰戰兢兢地把大門打開一道縫,小心翼翼的問。
“剛纔有暴民殺我軍官後逃竄,我們奉令搜查全鎮住宅!”
一隊詹魯兵一腳把門踹開,衝進院子來。
“你們幹什麼?!”
年逾九十的沙加騎士雖然身子骨遠不如年輕時硬朗,但耳聰目明,聽得異響,跑出自己的房間來看個究竟。
“沙加先生,我們奉命行事,全鎮搜查逆賊,得罪處還請擔待!”一名詹魯中隊長出來說話道。
作爲閃特元老,沙加是全大陸軍界少見的古董級人物,詹魯軍人再無恥,對他還是必須保持一些尊敬的。
“擔待?五天一查,十天一搜。”沙加顯然有些惱火:“老子打了一輩子仗,帶了一輩子兵,有你們這樣擾民的嗎?”
“老前輩,今晚確有暴徒殺死我兩名官兵,往您住的這個地方逃來。”看到沙加橫在內堂門口,詹魯中隊長也只得再次鞠躬道:“我們也是奉命而爲,您也知道我們這些做下層軍官的難處,還請您多多配合。”
沙加冷哼一聲,走回房去。
擋路的石頭讓開了,詹魯中隊長連忙招手:“快,到各處搜搜!”
詹魯士兵衝往各處房間搜查。沒有人注意,這隊人中竟然有一個詹魯兵直闖沙加的臥房。
“幹什麼?我的房間你也敢搜?!”
“啊!”
沙加憤怒的聲音之後就是一聲慘叫。等薛司和詹魯中隊長趕到時,老頭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人身上插着一把詹魯王國的軍刀,臥房裡一片狼藉,一個抽屜半開着,裡頭的金幣都不見了,還有兩枚散落在地上,而那個犯事的詹魯士兵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詹魯兵……”沙加話未說完,就嚥了氣。
※※※
“他奶奶的,總算是出來了。”丹西非常不滿地嚷道:“可怎麼是在斷腸山脈的北方!”
沿着神秘的山中巖道逃跑,丹西和魯道夫自巖洞大廳沒有跑多久便找到了出口。兩人不由喜出望外,這段找不到食物的黑暗旅程總算是完結了。他們衝出來一看,已經到達了斷腸山脈一個隱秘的山腳處。
此刻已經是凌晨時分。於野外辨認方向、確定位置是職業軍人的基本素質和要求。丹西和魯道夫很快就確定,他們的立足處正是斷腸山脈北部的漢諾大草原——竟然踏進了遊牧民族世代孳息生養的老巢!
危險增大數倍,路程更遠了很多。兩人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攀登懸崖,更擔心那個恐怖的伊森在山頂守候。可要是走路回去,必須順着斷腸山脈的山腳向東走,穿過死亡峽谷,然後折返向西,兜一個大圈子回家,途中除了要經過那個極易遭到埋伏的死亡峽谷外,還需要繞過蠻族聯軍的軍營。
各處戰場等待着他回去運籌帷幄,幾十萬弟兄等待着他回去指揮,可愛的丹虎、丹豹等待着他回去撫養教育,你說丹西能不心急如焚嗎?可如今,事情已經註定,這條鬼山中巖道也不肯賞臉,丹西罵完後也只有逆來順受。
“去搞點吃的來。”將洞口小心地用石塊掩藏好之後,丹西喘吁吁地說道。
把覓食的任務交給魯道夫之後,丹西自己坐下來運功療傷。
夏季的草原生機蓬勃,魯道夫跑出去很快就獵到了一隻羚羊,拖了回來。
等他打燃火石,開始將一隻整羊架在火堆上烤出誘人的香味時,丹西依然沉醉在周天神功的迷離暢意之間。
自身內息與毒龍子陰毒之氣長達數月的持久戰、伊森的氤氳黑氣清除毒龍子陰毒寒氣的驅逐戰、自身內息與伊森氤氳黑氣在心房處的對峙攻防戰,以及滯留體內的氤氳黑氣與自身內息的爭霸內戰,這連場的大戰令丹西的經絡穴脈吃盡了苦頭,受盡了折騰。
可這些有毒無毒、或正或邪的真氣在體內擺開戰場,互相比拚、互相沖擊,也大大拓展了體內經絡的寬度和廣度,掘挖了竅穴的深度和容量,當毒氣消散,外力驅除後,穴脈變得更加強勁耐久,潛能越加無可限量。
兩天來,丹西運功療傷時已經隱隱意識到了這一點。本次,他有意嘗試一下增多運功周天,從一百八十週天變成了七百二十週天,足足是原來的四倍,全身卻未感覺到任何不適。
頭頂上銀灰色的氣柱由粗變細,丹西不敢再試,緩緩收功。
此時太陽已升高,酷暑的烈日曝曬着大地,丹西卻反覺如泡清泉,暖洋舒泰、神清氣爽,每個毛孔都暢然伸展,全身輕鬆至極點。
他閉目內視,滿意地看到自己的傷勢正逐漸癒合,渾身功力也恢復了三四成,雖然仍不宜劇烈的打鬥,論及防身卻已綽綽有餘了。
睜開眼,魯道夫頭戴一頂用野草編成的遮陽帽,沒有理睬丹西,已經在那裡自顧自地大吃大嚼。
兩天時光就吃了幾個生鳥蛋,肚子早就連連出聲,不斷髮出強烈抗議了。丹西當然也不是什麼講客氣的人,他走過去,揪下一條羊腿就啃起來。
哥倆胃口奇好,三下五除二,不到一個小時,兩個人就把一隻整羊報銷掉了。
連天忍着飢餓逃亡,這會吃飽喝足,都有些走不動路了,睡覺自然成爲第一生理需要。兩人打着飽嗝,各自找了一塊蔭涼的地方睡覺。
美美一覺醒來,已近黃昏。太陽從一隻張牙舞爪的猛獸變成了一顆紅彤彤的超級大丸子,開始慢慢向地平線沉下去,天氣也沒有那麼炎熱了,正是趕路的好時候。
恢復氣力的丹西和魯道夫運起輕功,沿着斷腸山脈,貼着崖壁向東飛奔而去。
這一通好跑,魯道夫跑得汗水淋漓,丹西卻只是微冒蒸氣,心情更是舒暢無比。以前爲了養傷療毒,一直病奄奄的,幹什麼都束手束腳,此刻功力漸復,頓時生出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覺,世間萬物、一草一木都變得生動可愛、多姿多彩。
即便是這種單調的跑步,無論腳步快慢,呼吸都循自然之理,依奇異的節奏吐納,內力也隨之運行不息。每一騰、每一躍,都能激起腳底涌泉穴交替衝出道道溫泉與涼泉,它們徜徉逆行,迅即遊走全身,於氣海處融合佇留。
此刻身體盡復,只須平安抵達破蠻岡軍營與謀臣勇將們匯合,那便如猛虎歸山、蛟龍入海。憑着堅毅不拔的鬥志、奮鬥不懈的精神,自己咬着牙與內毒拚鬥,一步步地捱到今天,雖然衛國大戰各處戰場依舊是膠着僵持、岌岌可危的場面,但這種形勢恰如自己患病中毒時的症狀,只須抗爭到底、堅忍不移,終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丹西老哥一會兒沉迷在武功恢復的欣喜中,一會兒又思緒飄然,不停地自我暗示,給自己打氣,增強信心。魯道夫一面氣吁吁地做單調乏味的逃竄,一面還要負起偵察之重任。
“呼,領、領主大人,你看前面。”魯道夫彎腰撫胸,一邊喘氣一邊手指前方。
丹西驀地收住腳步,順着魯道夫手指的方向看去。
遠處斜陽下,約莫三十幾個蒂奇斯族騎兵,組成一支寬廣的橫隊,正向北策馬緩行,邊走邊小心地環顧四周。
看他們這樣子,既不是四散搜索的斥候部隊,也不是在執行什麼軍務,倒像是跑到草原上來進行圍獵一般。
“古怪?”丹西嘟噥道,隨即一招手:“看看去!”
丹西如狸貓般縮下身子,悄悄朝這支蠻族騎隊掠去。魯道夫咬咬牙,調勻呼吸,跟在後頭。
※※※
月兒如鉤,光線昏暗。
夜風送來喊殺之聲。
三輛驟然停歇的馬車被三十餘騎圍住,同等此數的騎兵從外圈向馬車包去,將包圍的口袋扎得更加嚴實。
藉着雜草的掩身,丹西和魯道夫貓着腰探頭探腦地朝前面張望。
這些蒂奇斯騎兵個個遒勁彪悍、馬術精湛,顯然不是普通戰士。
隔着這麼多人,看不清內圈到底是誰,丹西和魯道夫也不敢輕舉妄動。
“砰!砰!”
幾聲兵刃相交的聲響,三名蠻騎栽下馬來。
“引弓!”外圈的一個看似頭目的人厲聲喝道。
三十多名外圈的箭手搭起了弓箭。箭頭上顯然下了毒液,在夜色中閃動着綠熒熒的光暈。
“摩盧先生,只要你放棄抵抗,我可以保證你的妻兒和部下們的安全!”頭目陰沉着嗓子道:“你不會想就這麼斷了香火吧?”
“哼,難道阿刺魯家族就只會做這種卑鄙的事情嗎?!”摩盧虯髯須張,粗聲暴喝:“阿刺魯!脫裡花!有種就找我面對面地決鬥!自己當縮頭烏龜,讓手下這羣王八羔子來送死,卻又是怎麼一回事?!”
“摩盧先生,如果你想以這種方式招人注意,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的好。”頭目的聲音冷酷無情:“這荒山野嶺的,白天都不會有什麼人來,更別說晚上了。”
“不見得吧!”蠻兵頭目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人從他們身後站出來:“至少我的眼睛可沒瞎,耳朵也不聾。”
圍攻者驚而失色,而摩盧等人卻掩不住欣喜若狂。
來的正是丹西!
“閣下何人?爲什麼要蹚這趟渾水?”
阿刺魯家族的親衛騎兵未見過丹西,當然也認不出來。見此人氣度軒昂,一副沒把自己這幾十號人放在眼裡的樣兒,親衛頭目也不敢怠慢,以江湖切口試探。
與此同時,箭手們的弓弩也掉轉方向,一齊瞄準丹西,以示恫嚇。
摩盧、提奧和馬塞拉斯三個成年男子圍成一個三角,將摩盧的妻兒和兩位胡狼巫醫護在中間。他們被六七十名蒂奇斯武士層層包圍,腳旁還狼藉地鋪列着幾具蠻兵的屍體。
原來,儘管摩盧自願流放,阿刺魯卻不肯罷休。除了派三十幾騎監視押解外,還命令三十幾名親兵悄悄在車隊後邊尾隨跟蹤。他們選定今夜動手,爲主子絕除心腹之患。
被圍者中只有摩盧武功不錯,加之尚須照顧妻兒,面對這麼多脫裡花的親衛殺手,料想今夜定然在劫難逃,只能殺一個算一個地拼到底了。誰曉得丹西此時現身,趕上了這場好戲。
看着眼前的情景,丹西對事情估出了個大概,他不屑地冷笑道:“在下的名字就叫做蹚渾水。今晚碰巧得見這麼渾、這麼不要臉的一羣蠻子,當然就忍不住想伸腳蹚一蹚囉!”
“閣下原來是消遣我們來着!”
話音未畢,貫注內力的幾十枝毒矢破空而來!
丹西騰身迎箭而上!
毒箭明明射進丹西的身體,卻又根本沒有挨着他的邊。丹西的身體如同轉入了另一空間,毒箭枝枝撲空,不受阻滯地在他身後延續空中行程,然後扎入空地。
學自伊森的閃避身法,在這些蒂奇斯武士們的眼裡,眼前的丹西自然亦如鬼魅一般的可怕!
說時遲,那時快。穿過箭網後,丹西猛的加快速度,手不伸、腳不擡,如大鳥般掠至弓手們的頭上。
果然是“蹚渾水”,丹西雙腳彈掃如電,無影無形,十幾名弓手立時如被潑濺出去的“渾水”一樣撲落在地!
弓手們立換短刃匕首近身搏鬥,其他阿刺魯家族的親兵也拔劍涌上,將丹西圍在中間。
蠻兵身後突然慘叫聲一片,圍攻陣形立亂。
外圈蠻兵身後的魯道夫手拎一根長繩做軟索使用,趁機施威。
別看魯道夫跟伊森打鬥時縮手縮腳、遇上狄龍時狼狽不堪,但碰上這些蒂奇斯蠻兵,他的威風就抖出來了。他手中的長繩時而硬如鑌鐵、時而軟若棉絲,騰繞回旋,蒂奇斯蠻兵們連人帶馬地被掃、拖、擊、拽,一排排地噴血仰倒!
武鬥就是如此,碰上超卓高手,你束手束腳,十成功力使不出半成,遇到一般嘍囉,同樣的招式立變威力無窮。
丹西與魯道夫都是沙場老手,這一次聯手出擊也深諳兵法。丹西撲進中陣,吸引火力,魯道夫卻自外圍繞攻,蠻兵人數雖多,反陷入內外夾擊的困境。
圈內人拳辣腳狠,足不沾地般地在敵軍中游走,行到哪,哪裡就響起慘叫哀鳴。圈外人以一條長繩形成一個包圍圈,繩如鐵拳鋼掌的延伸,捲到哪,哪裡就是骨折血涌。
摩盧幾人趁勢反攻,加入戰團。
丹西一方雖然只有五個戰鬥人員,卻佔盡了優勢,幾十蠻騎被殺得手忙腳亂,連連僕屍,頃刻之間倒下了將近一半!
蠻騎頭目一看這架式,知道今夜討不了好去,正欲打呼哨下令撤退時,魯道夫的長繩已經悄無聲息地捲到。
動若遊蛇、硬如鋼鞭的長繩纏住了他的脖子,內勁貫注,阿刺魯的親兵頭目被扯得頸斷而亡。
丹西此時手中已經搶到了一把彎刀,體內真氣雖只有三四成,卻澎湃騰展,順着刀刃,銀灰色氣芒暴起數米長,在夜色中也熠熠逼人。
鋼刀加上霸道的氣勁像舞動的閃電,劃出道道銀灰色的光條,伴隨着內力的嗤嗤作響,蒂奇斯騎手連人帶馬被砍的血濺肉飛。
見勢不妙,蠻子們開始逃竄,不過丹西的鋼刀與氣芒已經牢牢地把他們罩在攻擊圈內,幾乎沒人能夠倖免。
撇開伊森那個深不可測的魔頭不算,這是丹西內力開始恢復後的第一場廝殺,暢意舒懷,彎刀翻騰絞轉,勢若長江大河,奔流不息,無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一通快意的廝殺後,只有三個武功較高,心思又活泛的蠻兵僥倖逃脫了銀灰色氣芒的攻擊圈,瘋狂地策馬飛奔。
摩盧等人上馬欲追,被丹西揮手製止。
他悠悠地拾起蠻子們棄下的勁弓,三枝箭頭淬毒的箭枝被抓到手裡。一鬆手,三道翠綠,疾如閃電,逃生蠻子悉數墜落馬下!
丹西滿意地吹吹手掌。一發三矢,雖然還比不上威達的一發四矢,卻也標誌自己箭術依在,並未生疏。
頭目已死,被俘虜的幾個受傷蠻兵因地位低微,只知道今晚是奉命行事,怎麼也訊問不出什麼名堂來。丹西命人刀槍齊下,不留一個活口,還要掩屍滅跡,以免阿刺魯父子得知訊息後續派大批騎兵追殺。
偶然巧遇的兩撥人就在篝火旁邊飲奶酒,邊談天敘地。
“沒想到領主大人會親自出馬相救,在下真是感激不盡。”摩盧如實說明了自己的遭遇後,對今晚一事忍不住感慨出聲。
“哪裡哪裡,純屬機緣巧合。魯道夫將軍駕臨我軍,我與他秘密出外偵察,卻沒想到能碰到你們。”
“哦,領主可曾找出了消滅戈勃特的妙計?”主帥獨身出外微服查探,而且一直跑到了漢諾大草原上,想必定有重大軍事謀劃,提奧的興致也被勾了上來。
“嗯,這個嘛!是有點想法,不過還未成形,尚須仔細斟酌計議。待軍策議定後,必有戈勃特的好看。”
丹西嘴上故弄玄虛,心裡唯有苦笑。
自己被人像兔子一樣攆得到處藏身,卻誤打誤撞地遇到摩盧並救其一命,讓對方覺得領主親自來救援,內心裡感激不盡。可箇中隱秘如今又不便與摩盧等人明說,何況還有兩個不知底細的胡狼族巫醫在場,他也只能就這麼敷衍過去。
“丹西領主,您的傷好了嗎?武功怎麼又恢復了?”騙得了摩盧與提奧,卻怎麼瞞得過狡猾細心的馬塞拉斯?他可是丹西特意爲摩盧挑選的軍師。
“厄爾布大師蒞臨我軍,他老人家的本事,當然可以妙手回春。”丹西輕描淡寫地說道,把伊森的功勞轉嫁到厄爾布的身上,同時似乎漫不經心地瞟了年輕牧師一眼。
馬塞拉斯是明白人,自然不再吭聲。
“摩盧族長,今後有什麼打算?”丹西叉開話題,轉移注意力:“仍然準備去堅冰海岸鑿冰捕魚嗎?”
“哼,阿刺魯不仁,我當然也不義。”摩盧憤然道:“老子這趟要返回迷霧森林,重聚舊部,奪*長之位,把阿刺魯家族全數屠戮殆盡,方解我心頭之恨!”
“嗯,別忘了還有戈勃特和他手下的沃薩人,戈勃特可是這次篡位的真正幕後策劃者呢!”丹西滿意地點頭,又“善意”地提醒。
“那是當然,一俟我重新即位,定要讓沃薩豬狗永世爲其卑鄙無恥付出代價!”
丹西等的就是摩盧的這句話。
“那好,我靜候佳音。猛虎軍團與蒂奇斯勇士南北呼應,內外攜手,一定能將沃薩蠻子徹底滅族!”
之後,摩盧一家和幾位隨從帶上十幾匹馬,馱着乾糧、細軟連夜立刻上路,直奔漢諾大草原最北端的迷霧森林而去。
丹西和魯道夫謝絕了摩盧的北巡邀請,與其揮手相別。這等時刻,他可沒有外出遊覽的心情。
“現在怎麼辦呢?”魯道夫問道。
“還能怎麼辦,穿上這套行頭吧!”丹西將一套從被殺蒂奇斯人身上剝下來的草原武士裝束扔給魯道夫:“咱倆再厲害,也沒本事單騎闖關哪!”
兩人窸窸窣窣地換上了蒂奇斯的民族武士服裝。披上厚厚的牛皮甲,帶着狐皮帽盔,臉龐還塗抹黑色油彩。爲了裝得更像那麼回事,丹西和魯道夫還插上了駭人的大獠牙。
這蒂奇斯服裝雖然原始醜陋,確有掩藏本色的作用,丹西和魯道夫經這麼一打扮,活脫脫就變成了兩個小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