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戈勃特絕非常人可以比擬,對手尚在調整,其企圖就已經被他看穿。

早在丹西搖旗吹號,下令變陣旋擊的時候,一邊瘋狂地屠殺敵軍,一邊環顧整個戰場形勢的雄鷹可汗,馬上就察覺出對手的意圖。他立刻明白過來,這麼打下去,會戰對聯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鷹斯一翼的轉身反撲無法衝破戰車編隊構築的堅固防線,正面的兩個猛虎軍團大圓陣雖然搖搖欲墜,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攻破擊碎,再頂住幾個小時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三道銳利的金鉤卻已經開始集結,躍躍欲試,明顯要強衝本軍側背。

倚仗戰車編隊和兩個重步兵圓陣的超常防禦力,暫時穩住局面,吸引住對方主力,然後丹西左翼的主力,突擊編隊和掃蕩編隊得以騰出手來發威,進攻遊牧聯軍的中軍部隊,而這裡又恰恰是自己領軍之所!

有了穩固的防守做保證,方纔有犀利無比的進攻。猛虎軍團騎步車各兵種雖然都不是最強,但均屬文明世界裡的一流精銳,兵種搭配合理、攻防能力卓越、各部隊協調合宜,正面會戰時確實是攻強守弱的遊牧騎兵難以匹敵的。

掃視一眼整個戰場,戈勃特立刻就把得失帳算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形勢下,與其硬拚到底,不如保存實力。

此刻根本沒有時間後悔,要做的只是如何想盡辦法來減少損失!同樣,戈勃特也非常自信,丹西想僅憑這幾下毒招就致本軍於死命,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

征戰無數的沃薩首領是一個極其果決的指揮官,他立刻縱馬回撤,從戰場中脫身出來,命令全軍脫離戰鬥,向後撤退!

鷹羽圖騰急遽地左右搖動,牯牛號角在戰場各處發出短促而焦灼的鳴叫。

除了殿後部隊飛速佈陣防禦以外,其他的部隊都調轉馬頭,開始向後逃撤。鷹斯率右翼集團向正東方向,戈勃特率中軍和左翼集團朝東南方向撤退。

應該說,雄鷹可汗的撤退命令是非常及時的,在丹西剛搖旗發令後,他就作出了決斷,立刻抽身回來,下令撤退。亡羊補牢,猶未晚也,儘管心頭上火,但此刻戈勃特仍保持着極清醒的頭腦,該取該舍,毫不猶豫,異常果決。

同樣應該說,丹西儘管有所準備,依然對敵軍的靈活調度、戰鬥脫離和逃撤的能力,缺乏深刻的認識。

遊牧騎兵完全不同文明世界裡的戰士那樣,全憑建制和紀律維繫,一旦潰散就全軍解體。惡劣的生存環境、多年的征戰廝殺,賦予了這些戰士極強的韌性,打造出極強的戰鬥力和生命力。

※ ※ ※

海潮退去,壓力驟減,猛虎軍團中部和南側的重步兵集團,在安多里爾和貝葉的指揮下,由鐵球般渾厚密集的圓陣化作無數小型方陣開始反攻。

羅格和塔科經剛纔與戈勃特的一陣性命之搏,全身都有些虛脫。疲憊的塔科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氣。勇將們累壞,遑論帶兵追擊了,反倒是老當益壯的安多里爾體力充沛,舞動戰旗指揮着將士們銜尾反攻。

不過這些重步兵方陣移動緩慢,又要保持好攻擊陣形,很難追上蹄下生風的敵軍。

遊牧騎兵迅速前隊變後隊,前鋒變殿後,剛纔的進攻部隊,此刻一邊回撤,一邊回身射箭。

距離一旦產生,相對靜態的肉搏戰變成動態的追逐戰,遊牧騎兵的騎射工夫就有了施展的空間,而猛虎軍團重步兵的裝備優勢則無法得到發揮。

步兵戰士們用盾牌裹住身子,迎着比沙塵暴還要猛烈的箭雨向前衝擊,也只能消滅少量滯後的敵騎部隊,無法追上逃逸的敵軍大部隊。

戈勃特擔心的,也是丹西所倚重的,都在於猛虎軍團左翼的三道金鉤,他們人數衆多,騎步結合,速度和攻擊力上都十分強勁。

丹西顯然仍舊有些拘泥於走廊地區的正規戰模式,認爲陷身戰場的對手無法在這樣迅速的側翼橫切、陡然旋擊下逃生,而今天戈勃特卻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在臨行前給自己的老仇家上了一課。

農耕民族與遊牧民族的軍事交流,也是一個互相學習、共同進步的過程。雖然這個學習的過程有些殘忍,每上一課,都必須用海量的鮮血和屍體來繳交學費。戈勃特和丹西兩人是仇家的同時,又互相學習,互爲師生。戈勃特向丹西學習農耕民族的攻堅戰、陣地戰,丹西向對手學習遊牧民族的運動戰、伏擊戰、襲擊戰等野戰戰法。

不過,儘管丹西以敵爲師,並在戰後依照所學到的東西進行了多項軍事和訓練體制的改良與革新,但有一點,他一直沒有學會,那就是遊牧騎兵們的逃跑功夫。

身處無險可守的大草原,又不願建築堡壘的遊牧民族,向來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進攻時像狼一樣兇狠地撲過來,躲閃時像狐狸一樣飄忽不定,說打就打、說跑就跑,剛纔還跟對手殺得難分難解,旗幟一指、號角一吹,就能轉身就跑,其逃跑能力更是其他任何民族都望塵莫及。

這也是殘酷的物競天擇的結果,逃跑能力差、逃跑水平低的人,早就化作了草原上的肥料,不會出現在今天的戰場上。這種在非生即死的特殊生存環境下練出來的本領,丹西無論採用什麼手段,也都不可能訓練出來。

三道金鉤的右旋,需要一定的迂轉空間,這已經通過左路的猛攻打開。同樣,儘管行動速度不慢,但在這樣寬幅的戰場上,左翼的旋擊主力止住進攻,與戰車編隊交接防禦,加上整隊集結與衝鋒,都要花一定的時間。文明世界正規軍的進攻,以陣形對疏散,以紀律抗無序,以堅硬撕裂對方防線,方能發揮自身威力。

以沃薩人爲主體的蠻族殿後騎兵,其反應速度極其驚人。

當三道金鉤扎入蠻族聯軍中軍本陣時,聯軍主力已經完成了抽身迴轉的戰術動作,開始脫離戰場,飛速離去,而殿後部隊則大致完成了阻敵的佈設。

遊牧聯軍大部隊萬馬狂奔,向猛虎軍團展示自己的逃生技能,而負責殿後的遊牧戰士們則要讓對手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死戰、什麼叫做堅韌。

自古以來,阻擊戰都是一種最艱苦卓絕的戰鬥,很多情況下要求戰士們有犧牲自己、保全大局的無私無畏精神,一般也由最悍勇、最堅毅的戰士擔負這一重任。

在這樣一個生死關頭,幾乎所有的首領和戰將都派出自己的親兵隊參加了遊牧聯軍的殿後部隊。戈勃特的“雄鷹隊”、季爾登的“飛鷹隊”、赤拉維的“黑鷹隊”、西格爾的“蒼狼隊”等,都在此列。

這些悍兵勇將,也遠比一般的草原蠻子們更兇猛、更有紀律性,其頑強更是令人吃驚。

作爲親兵,平日裡享有許多特權,備受主人照顧,而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則必須挺身而出。爲了主人的安全出逃、爲了族人的生存,必須將生死置之度外,盡一切可能遲滯敵人的進攻勢頭!能多爭取一秒鐘,就多爭取一秒鐘,而絲毫不去顧及自身的安危!

爲了抵禦丹西的猛烈旋擊,蠻族留下了足足五萬人的殿後部隊。

草原戰士的殿後阻擊方式也獨具特色。

遊牧戰士好像從來就不喜歡扎堆,搞什麼密集戰陣,即使是阻擊的時候,他們也是排成一列列間隔一定距離、防禦區域很大的橫隊,整支殿後部隊具有相當的縱深。

各橫隊在射程範圍內用箭矢迎接來犯之敵。當敵軍衝近時,第一列橫隊射完最後一枝箭,隊列裡的戰士就毫不畏懼地提起刀,迎面朝撲來的敵軍進行反向衝鋒。

後排的橫隊,似乎也根本不在乎前排戰友的生死,不分敵友地繼續射箭。當然,敵我數量的懸殊對比,這是一種賺錢的買賣,也是爲了大部隊的安全必須付出的犧牲。

聯軍殿後部隊各橫隊連續不斷地以這種形式攔截敵軍,以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氣概,前仆後繼地進行着悲壯的阻擊戰。

頂着排排呼嘯的箭雨,猛虎軍團左翼三道金鉤帶着強勁的勢能,插入了蠻族殿後部隊各列橫隊中!

巨大的衝力像震撼風化的斷垣一樣,蠻族戰士如牆上的土塊、沙礫一樣簌簌地往下掉落,被殺得馬嘶人叫,慘呼連連。

然而,蠻族的這種殿後戰術正契合了那句老話——“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雖然左翼主力部隊衝鋒勢頭極猛,一列、兩列橫隊也殺得相當痛快,可是連續穿越多層,又遭受似乎無休止的箭雨澆淋,即使是最勇武的戰士,也難免會感到疲憊。攻擊勢頭在逐步衰減,衝鋒速度自然也越來越緩。

蠻兵阻擊佈陣,展示出草原民族的超強韌性,而奮力廝殺的戰士,則充分體現了他們的勇武頑強,連猛虎軍團的戰士們都不由得驚歎。

這些包括各族首領和戰將親兵在內的蠻族斷後勇士們,一個個像殺紅了眼的野獸,奮不顧身地阻擋着突擊編隊和掃蕩編隊前進的步伐。即使被打落馬下,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棄。他們抱住馬腿、刺捅馬腹,將馬背上的敵人掀翻下來。武器丟了,就用拳頭和牙齒繼續戰鬥!

事後清點戰場的時候,連丹西都不由得驚訝於蠻兵的頑強,本次戰役所消滅的將近十萬蠻兵中,投降及抓獲的俘虜不足兩千,其餘的九萬餘人全部戰鬥到最後一口氣!

殿後部隊不惜一切代價的阻擊,雖然招致了自身大部被殲,卻爲蠻族聯軍主力的逃離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三道金鉤越來越艱難地突破了十餘層阻擊線後,敵軍大部隊已在數裡之遙,戈勃特雖然損失慘重,但實力仍在,並得以逃脫虎口。而在這方面考慮欠周的丹西,原指望如以往走廊地區正規戰一樣,畢其功於一役的美好希望也破滅了。

金色的鉤子伸出、插入,再鉤繞回來,本想即使抓不到戈勃特,也能撈起一條大魚。誰知道進退裕如、飆走如風的蠻族騎兵在臨走前給自己上了一課,大魚沒有被捲進來,撈起的只是一條小魚,而且是一條不惜魚死網破的小魚!

※ ※ ※

“要不要追擊?”看到落日下的勝利場面,令嗜血的班哈相當興奮。

“撤退有序,亂而能整,可怕的對手啊!”丹西掃視戰場,遙望遠處如驚羣野馬一樣奔逃的遊牧聯軍主力,略有些失望地搖搖頭:“吹撤軍號,清理戰場,然後回營修整!”

猛虎軍團步兵速度慢,騎兵人數少,且都經過了一場艱苦的血戰,已經相當疲勞。對方主力未傷,倘若就此冒失地追擊,被對手反咬一口,恐怕白天的勝利就將前功盡棄,甚至可能反勝爲敗。這在戰史上可不乏其例。

該收手時便收手,連年的戰場廝殺與不斷遭受的磨難,使得丹西的性格沉穩了許多。

※ ※ ※

如前所述,破蠻岡下的這場大會戰以怪異開始,又在遺憾中結束。不僅雙方的戰略意圖,起始階段的戰術佈置,而且其中一波三折的戰鬥過程,甚至是誰勝誰負的問題,都存在着激烈的爭議。因爲修整數日後,戈勃特帶着曾落荒逃竄的遊牧聯軍又跑了回來,並毫無愧色地向大陸各國發布戰報,宣稱本軍取得了會戰的勝利,猛虎軍團的第一輪進攻被打退,被迫退回營壘防守。

戈勃特此舉,充分體現了蠻族的狡詐、皮厚以及無與倫比的頑強。可要是未曾觀看戰爭進行的過程,僅僅就戰前和戰後形勢說話,倒真是容易被他所矇蔽。

猛虎軍團仍然沉靜地守在原來的營壘中。在掩埋了戰友屍體,清理完戰場後,就收拾戰利品回營修整。

對於他們而言,在這樣的大荒原上,前進或後退個十公里、二十公里並沒有任何意義,反而又要興師動衆地挖溝建壘,白白消耗戰士們的體力。除了斥候騎兵外,其他任何部隊都被嚴令禁止出營作戰。戰士們在軍官的統領下,于軍營裡進行訓練,絲毫不理睬往而復返的對手的挑釁。

戈勃特重整各處的軍營。他實力猶存,自然不願輕易認輸。對於草原人而言,進進退退、來來回回,本來就是戰爭的常事。按照草原戰爭的傳統,只有剁下敵人的頭顱喝酒,纔是真正地慶祝勝利的時刻!

當然這一次,戈勃特就小心多了,不僅營地與對手隔開了相當的距離,而且軍營的縱深和寬度更大,一有風吹草動,就可採取相應的行動。本次會戰雖然沒有傷及他的筋骨,但當時的危險情狀已經告訴了這位高傲的蠻族首領,目前自己手裡的這支軍隊,玩陣地戰尚不是中央走廊精銳部隊猛虎軍團的對手。

除了繼續在不遠處警惕地盯望着這隻可以隨時出閘咬人的猛虎外,戈勃特加緊了對陰風大道的封鎖,約莫有五萬蠻族騎兵在猛虎軍團營壘側後方日夜不停地進行騷擾和破壞。

對於仇敵的這種舉動,丹西安之若素、不慍不惱,聽任對手完全截斷自己的糧道。遊牧騎兵不需要糧道,可以就地放牧取食,跑出去跟他們折騰沒有意義。丹西隨軍帶來了足夠半年耗用的軍糧,對此也並不擔心。讓部下跑到荒野中去與對手進行捉迷藏式的廝殺,不僅白白損耗兵力,打起來還相當吃虧,而丹西素來厭惡無目的、無意義的消耗戰,更別提是本方吃虧的賠本買賣了。

經歷了一場扣人心絃的大戰後,北部的主戰場逐步在恢復昔日的和緩節奏,我們也得以心平氣和地客觀回顧這場戰役。

應該說,這是一場相當精彩的大型會戰,雙方都充分展示了本方的戰術特點和英勇堅毅的戰鬥精神。同樣,也必須說,這是一場雙方都極不滿意的會戰。

擊潰戰倘若不進行追擊,其戰果從來不會太令人樂觀,何況丹西碰到的是逃生能力首屈一指的遊牧騎兵。

首先,我們從傷亡數字來看,除了將對方的殿後部隊包了餃子外,猛虎軍團的收穫實在有限。猛虎軍團一方傷亡約爲五萬人,遊牧聯軍傷亡九萬餘、被俘兩千,屬於猛虎軍團佔優。但整體上看,這次會戰仍然屬於一種擊潰式消耗戰,雙方的兵力變成了三十萬對四十四萬,只是縮小了兩者間的差距,並未改變實力的對比。

其次,從指揮上看,丹西和戈勃特的戰術指揮都有可圈可點之處,又都有失誤和考慮欠周的地方。雖然事先都瞭解了一些對方的戰術特點,但對於這兩支不同風格的,具有極典型意義的精銳之師,戈勃特沒想到對方的正戰能力、攻防能力如此之強,丹西也未曾料到對方脫離不利的戰場,進行逃生的速度如此之快、水平如此之高。

最關鍵的,在於兩者都未能實現最初的戰略意圖。恐怕真應了某些軍事分析員所言,所謂的經典之戰,基本上都發生在名將與庸將之間的對陣,而名將碰上名將,往往就打成了毫無意義的消耗戰。就像零比零的足球賽,雖然戰鬥的過程也許非常精彩,結局卻令人無奈,參戰雙方都不滿意。

戈勃特未能在正面對戰中折斷猛虎軍團的虎爪,反而不得不撤離戰場,狼狽逃竄,遭受的損失也較對方多出將近一倍。

丹西也好不了多少,預定的三個目標,一個也沒有實現。

希望像以往打過的大型會戰,一戰定乾坤的最理想目標沒有實現,這個自不必再提。

快刀剜肉,殲敵一部,改變雙方兵力對比的第二目標,同樣未能實現。儘管心裡一萬個不樂意,他還是被迫打成了擊潰式消耗戰,雖然這種消耗本方並不吃虧。

另外一個附帶目標,亦即俘虜敵酋的任務也沒有完成。蠻族首領和主要戰將基本上都得以脫身,唯有一個蒂奇斯首領摩盧被俘。他於右翼指揮防禦時,因猛虎軍團主力的迅猛突擊被衝散,被迫向遊牧聯軍中軍陣地逃竄,結果在三道金鉤收杆時不幸被猛虎軍團撈了起來。

其實,丹西最初預定的目標是俘虜鳩蠻族的首領則尤。鳩蠻人在草原第二集團中最有實力,且有着過去的輝煌歷史,自然有再次雄起的野心。另外,鳩蠻人目前的地位比較超然,不至於太引人注目,加上其獨特的禿鷲偵察隊在戰場上的威力,令丹西和兩位謀士,將狼狗最佳的候選人鎖定在其鳩蠻首領則尤身上。誰料想狡猾的目標逃脫了,而有着食人生番美譽的蒂奇斯人,其首領卻自投羅網。

再者,從戰後形勢分析,熱熱鬧鬧地幹了一仗後,雙方基本上又回到了戰前形成的對壘線上,猛虎軍團和遊牧聯軍又恢復了往昔的對峙局面。這一點,雙方倒是都挺滿意的。

一場會戰,不可能敵對雙方都是勝利者。這條常識,卻因遊牧聯軍與猛虎軍團同時發佈勝利戰報而被打破。

兩份內容迥異,針鋒相對的戰報同時在大陸外交界傳播,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邊的盟友和支持者也各執一詞,莫衷一是。

相較而言,由於戈勃特的去而復返,恢復陣地,遊牧聯軍所發佈的“卻敵攻勢,迫其龜縮”的戰報,看起來要比猛虎軍團發佈的“梟首無數,敵酋遠遁”還要可信一些。

平心而論,猛虎自治領和蠻族聯軍,兩者都沒有資格宣稱獲得勝利,但有沒有資格是一回事,吹噓不吹噓又是另一回事。當然,各自發布勝利戰報的兩方,雖然難免有打腫臉充胖子,對外誇耀戰功的成分,但更重要的卻是針對尚處於僵持狀態的其他戰場。他們力圖振奮友軍士氣鬥志、瓦解敵方軍心民心,從而能夠間接地影響到本處戰場的形勢。

就這樣,經歷了半個月的備戰後,六月的月初在南北兩個主戰場上,對陣的各方都拉開架式打了一場不小的戰役。

席爾瓦在巨木堡無可爭議地取得了第一回合交鋒的勝利。丹西在破蠻岡打了一場富有爭議,勝負難判的會戰,可最終的結果還是全軍沒有前進一步,也未曾重創敵軍主力,導致猛虎自治領和遊牧聯軍同時發佈勝利戰報,出現了兩個勝利者,令大家迷惑不已。

不過勝也好,負也好,戰役結束後,整體的形勢卻都沒有扭轉,兩大主戰場還是處於無法打破的僵持之中。失敗的陰影依然籠罩,但獲勝的希望也沒有消失。

唯一有所改變的是,經過第一輪較量後,各方都對敵手有了更深刻的瞭解,出牌時也更加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