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這樣的裙子說不喜歡是假的,但凡愛美的女孩子,心裡總是藏着一個公主夢的。而這條裙的魅力就在於可以使你變成公主。至少再不濟,看上去也絕對像個公主。
我把裙子小心疊好,放回盒子裡,不由的想:
難道蒂尼說科爾德爲了舞會的事出去,實際上是買裙子去了?他看起來不像吃錯藥的樣子,幹嘛無事獻殷勤?還是說,他知道此次計劃的危險,覺得拉我下水心有愧疚,買條裙子來打發我?
我搖搖頭,這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總不至於真如凱特說的,喜歡我,而想給我一個驚喜吧?這未免太過矯情。
我倒在牀上,將被子拉過頭頂:不想了,眼前還是睡覺來的最實在。於是乎,昏昏沉沉趕去和周公下棋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一有時間就往後山上跑。不爲了別的,就想弄明白突然消失的異能到底是怎麼回事。期間科爾德也訝異於我的勤快,幾次問起,我都打着馬虎眼搪塞過去了。
然而紙包不住火,這樣的狀況持續到舞會前一天,終於被科爾德發現了。
“原來如此。”他悄無聲息的站在我身後,看不出什麼表情,將摔在地上的我拎起來,“假如我不發現,你打算永遠都不說麼?”
“麻煩你先鬆手。”我感覺脖子勒得慌。
“不,這樣挺好。”他冷冷的說完,依舊沒有放開。
我內心不禁流下兩根寬麪條:法克,現在離地兩尺的是我不是你,你倒是來嚐嚐這個滋味!當然,最終我還是像小雞一樣,被毫無顏面的拎回了城堡。
“噢,發生什麼事了?”
一到大廳,我就淚眼汪汪的向蒂尼求救,希望她能從科爾德手中將我解救下來。
“你帶人去佈置一下花房,明晚太太小姐們可不喜歡在亂糟糟的地方喝茶。”誰想科爾德眼睛也不擡的就將蒂尼打發走了。
“這樣多久了?”他終於手一鬆,將我丟到了沙發上。
我沒坐穩,腦袋一歪磕在了扶把上,疼的眼冒金星,卻暗自又慶幸——至少沒像以前那樣把我丟在地上。
“也沒多久,從吊橋下來那晚開始。”我知道,這樣說,他一定又要給我臉色看了。
果不出所料:“你的腦袋瓜裡裝的什麼,眼屎麼?”
“噗嗤!”上天作證,我不是存心的。實在是這樣的話在這個冷冰冰的人嘴裡說出來,太富有喜劇效果。
但等等,貌似被罵的是我。所以說,我是因爲科爾德的一句“腦袋裡裝的眼屎”而變相在嘲笑自己?瞬間明白了欲哭無淚的意思。
你的腦袋裡裝的纔是眼屎,你全家裝的都是眼屎!當然,事實證明我只有在心裡咆哮的份。“我腦袋裡裝了什麼似乎與你無關,”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自從給他過了生日之後,我就不敢打正眼看科爾德,“更何況,我也不想這樣。”
“嗯哼。”科爾德聽我這樣說,低哼一聲,靠近幾步俯下身,斯里慢條的,“你總是願意嘗試,挑戰我耐心這樣危險的事。”
但隨即,沒等我開口,他又道:“和我好好說說,你這幾天都是怎麼做的。”
他都這樣說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將這幾天練習的內容一五一十的和他說了一遍。
當說到從樹杆上跳下來,摔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他眼色一滯。不過等我再想看仔細時,又成了一副毫無所謂的德行。看來年紀不大,眼神卻不好使了,我暗自埋汰。
“奇怪,”聽我說完,科爾德眉頭微蹙起來,片刻陷入了沉思,“也許戈多裡特知道怎麼一回事。”
那就是說,他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擰巴着臉,感覺自己一路走來總是被黴神籠罩,簡直暗無天日。
“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明天晚上乖乖呆在你該呆的地方,否則我可不能保證什麼。”最後沒辦法,爲了確保安全,他對我下了禁足通牒令。
“哪裡是我該呆的地方?”無奈實在不明白,爲了小命只能厚着臉皮問。
“我看得見的地方。”他轉過身,冷冷的回了一句,也不管我是不是聽見,徑自上樓去了。
切,拽什麼?我沒好氣的衝他瞪了一眼,心裡不是滋味。
【6】
“白藺,明天來的都是那些人嗎?”晚上,我和凱特坐在窗臺邊乘涼,他仰頭看着一輪鐮刀樣的彎月,猶疑的問我。
我明白他說的那些人是指吸血鬼,也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問。
試想某一天,當你醒來發現自己掉進了狼窩。舉目望去,除了你一個是直立行走的,其他都是四腳朝地的獵食者。它們綠眼森森,留着口水的看着你,而你又清楚的知道它們的意圖,你會有什麼感覺?除了驚恐還是驚恐。
這道理是一樣的,凱特現在對於血族來說,就是一道活着的美食。和我相比,他的處境更爲不妙。
“別擔心,有我呢。”雖然自己心裡也沒底,但我發誓,會用生命來保護他。誰叫他是凱特,誰叫我把他捲入了這場吉凶難測的紛爭。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他吸了吸鼻子,“這兒真叫人害怕,麗薩也一定想我們了。”
這個小傢伙,難道忘了我們爲什麼從城裡逃出來的原因了?假如可以回去,也就沒有這些煩人事了。凱特可以繼續跟着簡姆斯學語法,而我也仍舊穿梭在布丁巷的各個角落,爲麗薩派送麪包。轉眼,這些都成了奢望,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他。
“白藺,我的意思是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兒,過自己的生活。”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妥當,向我解釋。
“要不了多久,”我記得科爾德前陣子說起過,戈多裡特長老已經有了腐鐲的消息,雖然還不能確定,但至少是個好消息,“我們就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到時候,凱特有新的老師教你知識,我就努力賺錢,開一家和麗薩一樣的麪包鋪。”我順着夜空望向更遠處,沉浸在自己勾勒的畫面裡,“那裡沒有人知道我們,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朋友,新的環境,新的生活。”
“哇哦,這樣想想也令人興奮。”果然是個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快。原本垂頭喪氣的,轉眼就樂不可支了。
謝謝你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側過頭,暗自對凱特說。
這一晚,凱特留在我房間。就像第一次在他家一樣,我們說了許多話,給了彼此堅持下去的希望,也保證不輕易向命運妥協。
月落日出,舞會的時間終於臨近了。
因爲科爾德一句話,在那些所謂的血族名望到來之前,我極不情願的被蒂尼拉進了房間換衣服。
“你打算穿成乞丐一樣,告訴所有人,你就是科爾德•弗蘭克本的夫人,這個城堡唯一的女主人?”
可惡,居然說我像乞丐。本姑娘還不稀罕做你的夫人,這個城堡的女主人!
更可氣的是,他一面這樣漫不經心的說着,一面靠着椅背晃着酒杯,神色怡然,好似我真像他說的這麼不堪。
“夫人,這裙子可真漂亮。”蒂尼也忍不住讚歎,“您穿上一定會成爲舞會裡最美的太太。”
謝謝,我纔不樂意。
“主人對您真好!”蒂尼這樣說着,已經將裙子整理好,一件一件的放在牀上,要幫我更衣。
哼,我看未必。和這相比,他更怕我穿的像個乞丐一樣,教他在族人面前丟臉——看吧,那乞丐,居然是城堡的女主人!
我由着蒂尼忙活,將繁瑣的衣裙套上身,心裡卻越想越窩火,恨不得把那個此刻坐在樓下的人痛扁一頓。
也不知過了多久,蒂尼拍了一下手,就對我說:“搞定啦,現在您只需要一個漂亮的髮型。”
“不需要太麻煩,差不多就可以了。”我被束腰勒的難受,擺擺手想出去透口氣,被蒂尼一拉又坐回到了牀邊。
“這可不行,要是主人生氣,我一準遭殃。”蒂尼耷拉着腦袋,裝出可憐的模樣。
“那你看着辦吧。”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誰不知道科爾德對蒂尼這個管家多麼寬容,怎麼會因爲這樣的小事而生氣。只能說蒂尼某些時候很聰明,知道怎樣可以討他主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