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滲得慌,輾轉了片刻,還是從睡夢中醒來。
“原來沒柴了。”我起身,往火堆裡添柴禾,“希望凱特不會着涼。”
咦?我剛想睡下,卻發現原先在腳邊的貓不見了。去哪了?我納悶的環顧一圈,也沒看見。算了,黑咕隆咚的,興許去抓老鼠了。我合上眼,這樣想着。
但很快又起來:腿都瘸了,抓個毛線老鼠。
終於還是不放心,取了個火把,打算在林子附近找找。就算是科爾德的寵物,好歹在廣場要被烤成肉串的時候救了我。再說,一碼歸一碼,貓是貓認識人,我可是恩怨分明的。
“咪咪,咪咪?”彎腰在四下裡找尋,深夜的樹林靜的可怕,讓我不由自主壓低了嗓子。
沒有迴應,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凱特方向的火光已經變得若隱若現。
“咪咪?”繼續低聲喊,我不知道這個臨時起的名字它是不是放在眼裡,但總比學着貓叫來得強,“咪咪,我這裡有好吃的哦。”
“什麼好吃的,老鼠?”背後有人笑語。
“嗯,沒錯••••••”我條件反射的接上話茬,等反應過來,後半句就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裡,“誰?”我確實被嚇了一跳,急忙轉身,看向身後的灌木叢:“出來!”
“我就在這裡,膽小的姑娘。”聲音又飄到了我的後方。
我沉聲不語,握緊拳頭,猛的回身朝對方臉上招呼過去,不料卻被人輕而易舉的鉗住,反倒動彈不得了。
“科爾德?”我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我喜歡在哪裡,是我的自由。”他並不放開我,側着頭,一雙湛藍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倒是你,無緣無故綁架我的貓,不該給一個合理的解釋麼?”
“綁架你的貓?”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而且,給它取一個這麼奇怪的名字,你是否考慮過作爲主人的心情?”他嘴角一抿打斷我,神情透着幾分戲謔,“難怪剛剛卡茲總是衝我叫喚,看來它也不喜歡這個名字。”
“卡茲?你是說,咪咪它叫卡茲?”這話聽着有些彆扭,可我沒心思理會。想到上次他把貓丟出窗外的情景,我不由緊張起來,“你把它怎麼樣了?”
“你可以自己問問它。”科爾德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話落側過身去。
“喵。”於是,我就看見這挨千刀的黑貓動作優雅的從他後處繞過來,低低的衝我叫喚一聲,溫順的蹲到了科爾德腳邊。
“你這個兩面派!”
我俯下身,恨恨的說,忘了自己面前的僅僅是一隻貓。
【5】
“不,卡茲很忠誠。”科爾德抱起黑貓,神色認真起來,“從它盡責的保護你這一點上,不難看出。”
“保護我?”想到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我突然覺得好笑,“你是說,你一邊設計誣陷我,一邊又派一隻貓來幫我脫困?”
“我可不可以當這一切是你活了一大把年紀,覺得無聊而想出來的惡作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纔是那個該考慮別人感受的人!”我越想越氣憤,“你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羞恥!”
“我會的,假如這一切是我做的話。”科爾德聳聳肩,對於我的指責很是無所謂,“不過,膽小的姑娘,你得學會發現問題。”
“比如?”我承認我一着急上火,腦筋就容易打結。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或者,一切只是一個巧合。”彷彿嫌棄我蠢得無可救藥,科爾德無奈的聳了聳肩。
“還不是你害的••••••”等等,好像也不完全這麼簡單,想到這裡,我噤聲。
從黑貓引我去教堂,再到簡姆斯出現,緊接着有驚無險的逃出困境,一切看似尋常而自然,其實裡面有太多的巧合和疑點。有些我一開始就感覺到了,而有些,現在想來才覺蹊蹺。
比如科爾德爲什麼要害我又要救我,他的目的是什麼?比如簡姆斯在地牢裡不着邊際的話,他看似無意的指路難道是爲了讓我與科爾德碰面?再比如眼前,黑貓分明安靜而繾綣的窩在科爾德的腳邊,和上次劍拔弩張的情況截然不同。
“你到底是誰?”我覺得後背陣陣涼意,無奈手腕被牢牢鉗住,退後不得。
“還不算太笨。”科爾德笑着鬆開我的手,在此之前,他挑眉示意我:跑,是沒用的。
“你想得沒錯,但也不完全對。”他繼續說道,“因爲科爾德,始終只有一個。”
“那另一個是誰?”難不成科爾德是典型的精神分裂患者,我忍不住又猜測,“還是說,你有個孿生兄弟?”
“不,我有一個哥哥。”他抱起貓兒,伸手撫着它的背,貓愜意的眯起了眼睛,“同父異母,僅此而已。”
“可那個人,明明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我回想教堂裡的情景,恐怕連克隆都未必這麼像。
“這世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孿生也不例外。”這話倒不假,“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裡面一定有古怪!”我打斷他,至少現在我可以確定,眼前這個是如假包換的科爾德。
“雖然反應慢了點,但我還是想問,”科爾德湊近我,“你是打哪裡發現的,膽小的姑娘?”
“偏不告訴你。”我沒好氣的回他。
就像他說的,我反應是慢了點,但不是傻子。從黑貓對科爾德的態度上來看,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動物的直覺比人類敏銳多了。
當然這一點還不夠,最終讓我確定,其實也就剛剛。
在教堂裡遇到的科爾德,張口閉口都叫我“小藺兒”,顯然真正的科爾德是沒有這麼講禮貌的。這個冒牌貨一定是從麗薩口中知道我名字的。
到這裡,我也不得不感慨,原來“膽小的姑娘”也並不是全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