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闖的禍?”俞家老爺子聽到警鈴聲的時候,本來就疑心和自己這個愛闖禍的曾孫女有關係,再看到她那一副心虛的表情,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頓時收起笑臉,嚴肅的看着俞月容。
“太爺爺,人家早上起來沒見到你,因爲太想念你了,想早點見到你,這纔不小心闖了一個紅燈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俞月容撒嬌道。
“一個?”
“好像是兩個。”
“兩個?”
“似乎是三個。”
“只有三個?”
“也有可能是四個。”
“真的?”
“感覺還和兩輛車刮擦了一下。”俞月容的聲音越來越小,若不是現在餐廳氣氛詭異,連酒店的在餐廳吃早餐的客人也發覺氣氛不對,不敢說話,估計她的聲音都沒幾個人能聽得清楚。
在場聽到俞月容話的人都忍不住嘴角直抽,無語以對。
俞家老爺子微嘆了口氣,朝後輕輕的揮了揮手,然後狠狠的瞪了俞月容一眼,說道:“回去再收拾你。”
俞家老爺子背後的那個年輕人看到他揮手之後,就轉身向門外被保鏢攔住的警察走去,跟他們說了兩句話,然後亮了個證件。警察看到那年輕人的證件之後,不敢再糾纏了,從餐廳門口朝裡面看了一眼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首長,沒什麼大事,只是幾個交通違規。”年輕人回到俞家老爺子背後。在他旁邊輕輕的彙報了一句,又站回他原來的位置。
俞月容的出現和她闖禍的插曲。讓現場壓抑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夏侯仲英也輕舒了口氣。他雖然沉默以對,表面上似乎沒有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心裡承受的壓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兩個老人家從戰場上殺出來的氣勢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們一沉默,差點讓他感覺自己像是置身與戰場之中,心緒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平息下來,雙腿還有些微微的在打顫。
“你沒有什麼話想說的嗎?”李家老爺子看着夏侯仲英開口問道。
“既然以前不相認。現在又何必再出現?”夏侯仲英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有你的照片,從出生到現在的,每年的都有。”李家老爺子說道:“不過沒見過真人,所以我想來看看。長相雖然不像,但是性格卻和你母親一模一樣。”
夏侯仲英沒想到李家老爺子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他差點心神失守,忍不住落淚。
“既然關心。以前爲什麼不認我母親?”夏侯仲英強忍着淚水,倔強的和李家老爺子互視。
李老爺子嘴巴微張了張,最後化成一聲無聲的嘆息,顫悠悠的扶着椅子站了起來。他身後的年輕人趕緊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扶着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俞家老爺子看了看倔強的夏侯仲英,暗歎一聲。性格和李茹還真是像啊。在李茹聯姻的那件事上,他曾經犯下過錯誤,經不住孫子的苦苦哀求,而且他本身也非常喜歡李茹,希望她能成爲自己的孫媳婦。這才帶着他上門求婚。沒想到最後竟然鬧成那個地步,多年的老戰友也差點因爲那事一命嗚呼。對李家。特別是對李茹,他懷有內疚感,這也是他沒有反對俞獻國想把俞月容嫁給夏侯仲英,延續他未了的心願的原因。
然而從現在夏侯仲英對李家的態度來看,他接受的機會不大啊,孫子的心願估摸着又要落空了。在俞月容和他背後的年輕人的幫扶下,俞家老爺子也跟着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
就這麼就走了?李家老爺子的突然起身離去讓夏侯仲英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望着他那微微有些駝、蕭索的背影,突然感覺心裡堵得慌,暗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點,他畢竟是自己母親的爺爺,而且從他剛纔的話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和母親並不是不關心。至於不相認,也許真的有什麼逼不得已的苦衷吧。
俞月容從剛纔兩人的對話當中,也知道了今天太爺爺和李家太爺爺出來見夏侯仲英,並不是直接幫他們兩人定婚約,只不過是純粹的想見見他而已,頓時心裡鬆了口氣。扶着太爺爺往外走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發愣的夏侯仲英一眼,想到他那複雜的身世,還有現在都還懵懵懂懂的情形,心裡暗道一聲,還真是個可憐的人兒啊。想着想着,那種古怪的心悸感覺又出現在她心裡,讓她的心忍不住又顫了一下。
“啪。”夏侯仲英正在愣神之間,突然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把他打得身體站不穩,歪向一邊,用雙手扶住旁邊的餐桌這纔不至於倒在地上。
“啊,社長。”李家老爺子和俞家老爺子到來之後,兩人的那種氣勢連夏侯仲英都差點承受不住,郭蓉蓉就更加不堪了,被壓得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幾乎都要直接趴在桌子上了。兩人離開了之後,她都還沒從那種壓力中回過氣來,直到夏侯仲英被李文定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這才讓她從恍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忍不住驚呼一聲,趕緊起身跑過去扶住他。
“我是你舅舅。”李文定狠狠的盯着夏侯仲英說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家裡人爲什麼沒出現在你母親,也就是我妹妹的葬禮上嗎?我現在告訴你,老爺子因爲你母親過世,傷心過度,昏死過去,住進了醫院,差點沒挺過來,全家人都在醫院守着他,這下你滿意了吧?”
夏侯仲英輕輕的掙脫郭蓉蓉扶住他胳膊的雙手,走到李文定面前,向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站直身體,微低着頭,沉默不語。他之所以向李文定行禮,算是他認可了他所說的理由,也算是爲自己之前的無禮舉動道歉。
“啪。”李文定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兩位老爺子曾經爲解放事業做出過重大的貢獻,連國家首長見到他們都得恭恭敬敬的問候,你竟然敢朝他們豎中指?如果你不是我外甥,我一槍斃了你。”
夏侯仲英又踉踉蹌蹌的倒向一邊,扶住桌子,穩定住身形之後,走回李文定的面前,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繼續沉默。
李文定雖然名字裡有個文字,可是人可一點都不文靜,從小好動,喜好武功,也曾經跟着高手學過,他的手勁可不小,兩巴掌扇下去,夏侯仲英的臉上已經腫起老高,嘴角也流出了一絲血跡。
看着社長那悽慘的模樣,郭蓉蓉緊咬着嘴脣,心痛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她雖然不知道打社長耳光的這個中年大叔具體是他什麼人,但是是親戚總錯不了的了。郭蓉蓉是韓國人,從小接受韓國式教育,長輩打小輩,對於他們來說事天經地義的事,即使小輩本身沒有錯,他們也不能反抗。而且這是社長的家事,她只是個外人,根本就沒資格,也不敢插手進去,只能用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李文定揚起手掌,又想狠狠的甩下去,卻見夏侯仲英那倔強的模樣和他母親是那麼神似,讓他彷彿在他身上又看到了妹妹的身影。再聯想到他那苦命的妹妹,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相認,過世沒有家人送行,差點忍不住落淚,那一巴掌就再也打不下去。
李文定轉身,安靜的站了一會,平復一下傷感的心情,這才用平穩的口氣繼續說道:“別以爲這世界上就你最愛你母親,我和爺爺對她的愛並不比你少到哪裡去。家裡人對你所做的一切事情,也全都是爲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李文定說完,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