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航行,讓所有的人感覺到厭倦。
已經一個半月過去了,眼前能夠看到的仍舊是藍天、白雲和大海。
這天中午,終於有了一些變化。負責放哨的修士突然間報告,前面看到船了。
那是真正的船,木頭所制,有兩面船帆,因爲裝滿貨物的緣故,吃水很深。
能夠看到船,就說明已經靠近海岸了。
當然,所謂的“靠近”有可能是一萬餘里,這對普通人來說仍舊是很遠的距離,但是他們乘坐的這艘飛天船卻不同,一萬餘里,也就半天的航程。
聽到這個消息,船上的人全都興奮起來,特別是蘇明成、法磬這羣散修,他們在天寶州多年,原本以爲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中土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回來的一天。
幾個時辰之後,他們遇到的船越來越多,說明海岸已經越來越近了。
傍晚時分,船上的人終於看到了海岸線,那心情可想而知。
“降落吧。”羅道君指着一片空曠的海灘命令道。
這艘飛天船並不需要固定的降落點,隨便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就可以降落。
此刻負責駕船的是北燕山門下的一個真君,他不明白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他還是照着做了。
船緩緩地降落了下去。
不等船落地,大叔他們紛紛從船上跳下,一到地面上,大叔雙膝跪倒,抓起兩把泥土,放在鼻子前面貪婪地嗅着。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一個個激動得無法剋制,或哭、或笑,每個人發泄的方式都不一樣。
在船上,三個老道和羅、陳兩位道君站在一起。
“你們倆算是解脫了,我們還得返回。”白髮老道一臉鬱悶。
陳元奇是爲了教洛文清劍法,這才前往天寶州,摩雲嶺那位是看熱鬧去的,現在到了中土,他們兩個人自然各自迴歸山門。
白髮老道、羅道君和北燕山那位就不同了,他們是奉命駐守天寶州,這一次只是暫時離開,現在事情辦完了,還得回去。
不止他們,那三百劍修也要返回天寶州。
“現在已經證明這艘船非常成功,回去的時候,我打算往南繞一下。”羅道君提議道。
“有必要,有必要。”白髮老道連連點頭,他是怕了那頭妖鳥,唯恐那傢伙在歸途上等着他們。
北燕山的道君也沒疑義,不只是避開那頭妖鳥,他們還可以趁機把南面的海域探開。
這一次他們把新老兩條航線之間的海域全都探開了,也算是一大收穫,不過這片海域早已經被妖族佔據了,不可能再當做退路,所以得另外找一條安全的退路。
“我得迴轉山門……”摩雲嶺那位顯得異常落寞:“我沒辦法管別人,只能自己早做準備。”
“我也得回去了。”陳元奇看了一眼遠處的師侄。這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收穫不小,但是他這個師侄畢竟耽誤了修煉,劍法方面的進展比遠比預期的要差一些,開天門之前的這段時間就要抓緊了。
幾位道君在商量下一步的計劃,謝小玉他們同樣也在商量。
“我得回璇璣派,陳師叔肯定會揪着我苦練中天紫薇劍法,現在離開天門的日子不遠了。”洛文清倒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他看着謝小玉和麻子,很顯然想讓這兩個人一起去璇璣派。
因爲涉及到那艘飛天船的秘密,像大叔他們和信樂堂的各位,全都得跟着前往璇璣派,算是保護也好,算是軟禁也好,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但是謝小玉、麻子、蘇明成、法磬這幾個人卻不可能這樣對待,所以洛文清纔會做出這樣的暗示。
“我就不去了,我有事要做。”麻子一口拒絕。
一下船,這個傢伙就有些神情恍惚,像是在想些什麼?
“我也要回山門。”綺羅也拒絕了,她對霓裳門並沒什麼感情,回去只是想把霓裳門每一個角落都掃一下,看看還有沒有類似飛針之術那樣的秘密傳承?
現在霓裳門都快變成第二個元辰派了。
“別走,你們都別急着走,幫個忙,陪我去一趟九曜派。”法磬在一旁跳腳,這件事他在天寶州的時候就已經預訂好了。
“有他們倆陪着,就已經足夠了。”麻子一點都不給面子,再說,九曜派對他來說,也是傷心之地。
同樣是天才,洛文清和謝小玉都去過,他卻沒去過,這讓他感覺很沒面子。
謝小玉同樣一臉爲難,他打算回家一趟。
“老大。”法磬就差跪下來磕頭了。
“好吧,不過我可沒那樣的面子,這件事還得看洛兄。”謝小玉只能把自己的事先放一下,法磬一直跟着他,也不容易。
“那就先幫你完成心願吧。”洛文清倒也通情達理,他也知道一旦回到山門之中,在天門大開之前,他別想再出來了。
幾個人商量好了行程,洛文清跑到他那位陳師叔身邊打了個招呼,衆人頓時紛紛散去。
三位道君帶着七個真君和三百劍修乘坐那艘飛天船迴轉天寶州。
摩雲嶺的那位道君獨自一個人迴轉山門。
陳道君帶着其他人進了一座小城,在城外找了一座道觀住下,那座道觀只是普通的香火道觀,觀主是一個老道,已經八十多歲了,仍舊只有練氣六重,除了他之外,觀中另外幾個道士全都只有練氣兩三重,當他們知道這羣人的身份,忙不迭地將最好的幾個房間全都騰了出來。
休息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剛一亮,就看到一連串遁光落在觀中,爲首的又是一位道君,他的身後還跟着五個真君和一羣真人弟子。
“陳師弟,你這一次風光了,連帶着我們璇璣派也風光了一把。”那位道君一進來就大聲說道。
“掌門已經通知其他門派了?”陳元奇知道葛師兄指的是什麼?
“事關重大,我們不可能秘而不宣,大家都有個準備總是一件好事。”那位葛道君呵呵笑着說道。
這兩個人指的自然是那些知道大劫將至的門派,那些並不知情的門派就被繼續矇在鼓裡了。
“師弟叫我們過來,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事。”姓葛的道君是被掌門玄元子派來的,事先並不知道原因。
“還不是爲了九曜傳人,他央求清兒陪他去一趟九曜派,清兒答應了,然後又求到我的頭上,我怎麼好意思拒絕?但是這邊的人又不能不管,萬一走掉兩個,到處亂嚼舌頭,那豈不是太糟糕了?再說,我也不放心那些傢伙。”陳元奇擼了一下腦袋。
大家都明白,這個動作代表的是光頭。
雖然這場大劫未必就是佛道之爭,但是道門這邊全都防着佛門。
大劫臨頭,爲了減小自家的損失,拉別人頂缸,這種事不管佛門還是道門都做過。現今佛門勢盛,按照以往的規律,這場大劫倒黴的就該是佛門,那羣光頭說不定會狗急跳牆。
“我明白了,怪不得掌門讓我帶這麼多人來,還帶來了陸地焰光旗。”葛道君神色頓時一正:“事關重大,也就別耽誤工夫了,讓那些人過來,這就走吧。”
陳元奇點了點頭,他身邊的一個童子立刻去召集人了。只是片刻工夫,所有的人全都被召集到廊下,兩位道君也不多加解釋,那位葛道君抖開一面陣旗,瞬間一道七彩雲霞將衆人捲住,只見他朝着陳元奇道了一聲:“師弟保重。”,瞬間化作一道七彩虹橋穿天而去,這片雲霞只是眨眼的工夫已經消失在了天際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