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又漸漸落下,傍晚時分,天邊只剩下一抹紅霞,船艙裡面丙火精氣已經稀薄到了極點。
四位道君從定中醒來,他們雖然還沒完全恢復,卻已經有一戰之力了。
從清晨到現在,這艘船又飛了一萬餘里,那頭妖鳥仍舊沒有追上來,衆人終於放心了一些。
吩咐那七個真君全力催動飛天船前進,三個老道和陳、羅兩位道君湊在了一起。
將四周隔絕開來,陳元奇仍舊用縮尺成寸之術,讓這裡變得寬敞了一些,這纔開始談論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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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人如此鄭重其事,是因爲白天的時候,碧連天的那個要求讓他們感到警惕。
“看來你老哥在山門之中混得並不怎麼如意。”陳元奇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口德,說話一向不注意輕重。
白髮老道被刺激得臉色發青,偏偏他又沒辦法反駁。
以往他總覺得自己人緣不錯,上上下下對他都言聽計從。現在他明白了,平時那些人只是對他客氣,其實沒多少人在乎他。
再一想到之前派人來天寶州的時候,其他長老一個個推三阻四,有的說要閉關,有的說要煉製法寶,全都有脫不開身的理由,最後讓他過來,這同樣也是一個證明。
“你老別往心裡去,我這師弟從來都不懂得說話。”羅道君連忙在一旁說道。
“你用不着安慰我,我明白,這話沒錯。”白髮老道頹然地嘆了口氣。
他自己也清楚這是爲什麼?
他的年紀在這羣人裡面最長,在碧連天,也是年紀最大的幾位道君之一,壽算已經不多了。雖然門裡還有兩位道君年紀比他更大,但是那兩個人比他精明,徒子徒孫一大堆,勢力不小,他爲人講究隨緣,兩個徒弟倒是合他心意,品行都不錯,但是資質不怎麼樣,又因爲太老實,不會爭權奪利,所以他這一支勢力不大。
“老章,你也一樣,到現在爲止,你家掌門和諸位長老恐怕對你帶給他們的消息還將信將疑。”陳元奇轉向了摩雲嶺的那位道君。
那位也是一臉鬱悶。
他和白髮老道的情況差不多,他喜歡到處亂跑,在門裡待着的時間很少,所以也談不上有什麼勢力。
不過有一點摩雲嶺比碧連天好。
因爲道君的數量少,每一個道君都越發顯得寶貴,所以各個派系之間還沒那麼多傾軋,各派長老也都不希望他出事,所以絕對不會下這種不近人情的命令。
“你們想說什麼?就直說吧。”白髮老道哼了一聲。
“好吧,我就直說了。”陳元奇等的正是這句話:“回去之後,有些事該說,有些事不該說,大家最好心裡明白。”
“說清楚。”白髮老道心裡不舒服,所以頂了一句。
“說清楚也好,比如謝小玉從那邊帶了一個小妖出來,這件事就絕對不能對別人提起,還有那枚玉佩的事,也不能告訴別人。”陳元奇提了兩條。
“那枚玉佩還好說,我們不講,其他人肯定不會明白那枚玉佩代表着什麼,但是他帶着的小妖可沒辦法掩飾。”白髮老道說道。
“有必要掩飾嗎?天寶州到處都是妖獸,抓一隻妖獸來玩玩,難道不行嗎?妖族和妖獸除了開智與否,有其他區別嗎?”陳元奇早就想過此事,這個解釋也絕對說得過去。
謝小玉身邊的人裡面,蘇明成就是玩蠱的,而且蘇明成玩蠱最初還是謝小玉提議的,謝小玉本人既然懂得蠱巫之道,會御獸,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再說,他們回中土之前也確實抓了一批妖獸,原本是爲手底下的那些練氣層次的修士準備的,想讓他們也能在天上飛翔,結果九空山兩位真君一到,那些人背棄謝小玉而去,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倒是說得過去。”白髮老道點了點頭。
看到師弟說完,羅道君接下去言道:“還有件事也要和你們商量,大劫一起,現在的這些門派,一百個裡面能夠有一個存在,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讓傳承得以延續,這樣對師門也有所交代。”
這番話說得異常晦澀,不過在場的衆人全都非常聰明,自然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這是在拉攏兩個老道,還順帶着拉攏他們身後的派系。
他們倆在門派裡面勢力不大,可畢竟不是孤家寡人,徒子徒孫也一大堆,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人確實人緣不錯,真到了事態嚴重之時,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拉走一批不屬於任何派系的門人弟子。
羅、陳兩位道君會想到這一點,也是因爲謝小玉的緣故。
當初北望城一戰的時候,謝小玉讓麻子、法磬他們到處遊走,拉攏了一大批散修,從原本勢單力薄,變成了北望城數一數二的勢力。
看到這個榜樣,兩位道君就琢磨起白髮老道和摩雲嶺那位來了,將來大劫一起,這兩個人帶着他們的徒子徒孫和璇璣派共進退的話,那就太好了。
摩雲嶺也還罷了,白髮老道所屬的碧連天就在海邊,碧連天的功法大多和水有關,將來出海的話,這羣人肯定會有大用。
羅、陳兩位道君在那裡盤算,對面兩個老道也在思考。他們同樣也能猜到璇璣派的用意,按理說,寄人籬下總比不上自家門派,可話又說回來,自家門派不把他們當回事,這實在讓人心寒。
再說,他們也看出來了,璇璣派已經比其他門派佔了先手,大劫一起,只要不成爲衆矢之的,璇璣派存活下來的機率遠比其他門派要高得多。
兩個老道當然不可能立刻答應下來,但是留條後路卻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