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的是,她做了這麼多事情,承擔着可能掉腦袋的風險,卻在白廉的眼中,換不來半句好話。
如果是爲了遊山玩水,她去哪裡不好,偏偏要捨身冒險的到明月國都城裡的刑部大牢裡玩?
她腦子裡又不是進水了!
如此這樣做,還不是爲了可以關進監國寺,看到百里滄,然後集齊地圖找到慕容王朝的寶藏嗎。
只有拿到那些寶藏,才能阻止百里瀾發動兵變的可能性。
百里瀾狼子野心,遲早有一天,這明月國的千里疆土會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遲早是要開闊土地,向其他兩國,甚至向康城發兵攻打。
她要不是爲了救濟整個三國,要不是爲了自己的父皇母后,她也懶得管這些事情。
說實在的,她不是一個絕對的聖主明君,天下蒼生的責任太重,她抗不起來,也不想抗,她只想着自己的父母可以平安快樂,想着自己的朋友可以過上太平的日子。
可如果不阻止百里瀾的計劃,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有所謂的太平日子。
這纔是她冒險的原因。
她是先爲了自己的家人,之後纔是爲了國家天下。
而鳳翊跟她不一樣,鳳翊的出發點是爲了天下蒼生,黎明百姓,所以鳳翊比她更適合做一個帝王。
那個白廉身爲鳳翊的師兄,仗着有點身份就這樣挖苦她,難道他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無理取鬧,鳳翊這樣睿智的人,會由着她自己胡來嗎?
楚雲歌站在屋子中央,還維持一手叉腰的姿勢,看着外面的的窗戶,心中若有所思的想着這些。
窗外,鳳翊站在房頂上,單手撐着身邊的青瓦片,透過窗戶木柱之間的縫隙看到楚雲歌的臉色已經暗沉下去,就知道她生氣了。
馬上壓低了嗓音,用柔軟的聲音哄着她:“怎麼了小歌兒,真的跟白廉生氣了?其實白廉只是嘴巴上狠毒而已,他本人不壞。若是真的不喜歡你,也不會聽我命令,給你送吃的了。你不知道你這一路上從大梁城押運過來,都是我與白廉暗中保護你。”
“你們兩個人,真的有一直跟在馬車隊伍後面保護我嗎?”楚雲歌有點不信,白廉那樣刻薄的嘴臉,會願意一同保護她的安全?
“千真萬確,你可曾見過我說謊騙你?”鳳翊定定地望着她,鳳眸裡也盛滿了溫和的笑意,看起來眸子熠熠閃亮。
楚雲歌瞅着他看好的眼睛,心中的怨氣也減少了許多:“可他剛纔說的那麼難聽,一直挖苦我。”
“爲夫被他挖苦的也不少。這一路上,沒少聽他的抱怨之聲。可雖然是抱怨,但他並沒有對你的事情置之不理,我吩咐交代的事情,也是一一照做了。”
“那他剛纔說我……”
“他本就是那樣毒舌的一個人,當年師傅在世之時,也說他嘴巴不饒人,可當時能夠繼承師父衣鉢的人不多,我是太子之身,自然不可能做門派掌門,餘下弟子之中,只有白廉武功高超,內力渾厚,心地善良純正,除了嘴巴毒了一些,其他地方都很適合繼承掌門之位。”鳳翊笑眯眯地給她做出解釋,“這些日子,我能與你在江湖上游歷,也多虧了白廉下山幫忙。若無他出手相助,攬月閣就要無人打理了。”
“那這麼說……他倒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了。”楚雲歌提起白廉就很不爽,說話的語調裡也總是夾雜着三分氣呼呼地味道。
鳳翊嘴角勾起,笑道:“正直不敢說,但骨子裡的確是一個善良之人。”
“哼,可是他嘴巴這麼毒,要是哪一天被人打了,一定是被人掌嘴!”
“我怕這世間除了我,沒有人敢掌他的嘴。他門下如今弟子衆多,身爲一派掌門,手下弟子對他言聽計從,那裡有人敢動手打他?”
“那從今以後就有了!”楚雲歌轉過身走到案桌前,將手裡的酒壺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上,怒道:“你轉告他,讓他以後看見我說話小心一點,再敢挖苦諷刺我,我就對他不客氣。”
豈料,這句話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窗外就飄進來了白廉的聲音:“好大的口氣,一個黃毛丫頭,竟然想對我不客氣。來來來,你趕緊出來,咱們倆比試比試,看看你能怎麼對我不客氣。”
“你……你沒走啊!”楚雲歌聽到白廉的聲音,氣的臉龐一僵,細膩柔和的臉部線條都變得僵硬起來。
“我當然不能走了,你跟你的夫君親親我我,旁邊要留一個人望風,不然會被巡邏的士兵發現的。別忘了,這裡是刑部大牢,不是你的公主別院。”
“……白廉,你等着,這筆賬等我出去了慢慢給你算。”楚雲歌對着白廉聲音傳來的方向捏起了小拳頭。
鳳翊也不得不轉過頭看向身後的白廉,無奈地開口勸和:“白廉,你如今也是掌門至尊了,好歹有個掌門的樣子,大氣一點。何必跟我家娘子過不去呢?”
“這還沒成親就知道心疼自己娘子了……”白廉擡起手中的摺扇,擋住自己的半張臉,斜睨着蹲在房檐邊的鳳翊,不懷好意地調侃着:“到底是夫妻同心,說話都一個腔調。要是以後成親了,是不是別人說都不能說了?也罷,正好我也累了,先回分舵休息了,你自己慢慢聊吧。”
白廉說完,收起手中的摺扇,作勢就要離去。
鳳翊只好開口叫住他:“白廉,你要是走了,太興山你這輩子就別想上去了。”
“你……”
說話刻薄的白廉竟然有了語塞的時候,莫可奈何地看了鳳翊一眼,隨即轉過身去,悻悻地道:“你們倆有什麼話趕緊說吧,方纔來時,我看到戶部尚書跟刑部尚書已經坐着馬車去往皇宮請旨了,用不了一會兒,百里瀾就要見她了。”
說完話,便走向房頂的另一端,不在看向鳳翊。
鳳翊也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屋子裡的楚雲歌,低聲道:“白廉說,戶部尚書已經跟刑部尚書入宮了,用不了多久,百里瀾應該就會下旨讓你去皇宮。時間不多了,你快些吃。吃完的東西殘渣再給我,免得被人發現。”
“嗯。”楚雲歌點點頭,走到案桌前,將燒雞、棗泥雲片糕打開,靜靜地吃着這些東西。
因爲有心事,她的胃口並沒有之前那樣好,即便是吃着香噴噴的燒雞,也沒有食指大動,津津有味的感覺。
略吃了幾口後,就已經飽了。
她重新用油紙包好了燒雞,喝完酒壺裡的桂花釀,然後搬着將案桌旁的一張圓凳子順着牆根擺放,踩着凳子將剩下的零嘴燒雞都遞給了房頂上的鳳翊:“給你,我吃飽了。”
鳳翊低頭一看,一對青眉微微蹙起:“怎麼吃得這樣少?是不是因爲白廉剛纔說的那些話,所以不想吃東西?”
“不是的,跟白廉沒有關係。”楚雲歌搖搖頭,舉着手裡的一大包東西,連同酒壺一併舉到鳳翊面前,“拿走吧,我已經吃飽了。”
“再吃一些吧,你吃的太少了,還不如平時一半的飯量。”鳳翊輕皺着眉頭,勸說道,“不如再吃一些?”
“不吃了,沒有什麼胃口。”楚雲歌站在凳子上,使勁踮起腳尖,將手裡的東西給硬塞到了鳳翊手中,“倒不是因爲你的師兄,而是因爲百里瀾,一想到等下要進宮見到百里瀾,心裡就不爽。”
“你不必害怕,進入皇宮後,我跟白廉也會偷偷潛入皇宮,在百里瀾的議政殿外面保護你。”鳳翊出聲安慰道。
“不是,我倒不是害怕百里瀾會對我怎麼樣,而是不想看到百里瀾那副明明狼子野心,卻還僞善的嘴臉。”楚雲歌隔着窗戶,瞧着鳳翊倒映的臉龐,勾起嘴角,主動揚起寬慰的笑臉:“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直性子,最不喜歡跟那些虛僞的人說話了。一想到進宮見到百里瀾就要跟他打太極,當然會鬱悶了。”
“其實,你見到百里瀾後,也可以選擇沉默不言。就算你什麼都不說,百里瀾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因爲你是大楚國的公主,有着一重身份在,他不會輕舉妄動。”鳳翊冷靜地分析道,“我認爲,他會親自審訊你之後,把你關押到監國寺內,然後派使臣親自去大楚國說明這件事情,並且會索要賠償。以百里瀾的胃口,至少要讓大楚國割出十座城池,纔會放你離開。”
“以父皇母后對我的寵程度,應該會答應百里瀾的要求。”楚雲歌接着說道。
“所以我想過,應該在百里瀾派出使臣後,在使臣達到大楚國京都,見到你的父皇之前儘快解決這事情,把你從監國寺裡救出來,這樣,打出國也不用割讓十座城池了。”
“嗯,我會想辦法在進入監國寺後加快計劃。”楚雲歌點點頭,嘴角的笑意已經褪去許多,臉龐十分平靜,“你該跟白廉離開了,白廉說得不錯,等下尚書大人就會傳令過來,我不想你們被發現。”
“那好。”鳳翊抱着手裡一堆零食,鳳眼內溢滿了溫柔,柔情似水地望着楚雲歌,叮囑道:“你萬事小心,我和白廉先行離開,會在刑部大牢外派人盯着,等你進皇宮後,我跟白廉也會一併前往。你不用害怕,一切都有爲夫。”
“嗯,知道了。”楚雲歌點點頭,扯開嘴角,給鳳翊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