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看着安小白身上幾乎要完全連接的紋路,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使用寄蠱之人一旦被反噬,身上就會開始出現小紅點,那小紅點便是身體裡的一隻只開始甦醒的靈蟲,而當那些小紅斑完全連接在一起,那就代表着,那些靈蟲已經完全甦醒,要從身體裡全部鑽出來,將寄生的人——吃掉。
可就算那些靈蟲因爲外力因素無法蠶食寄生人的身體,寄生人很快就會因爲失去靈蟲而死亡。
牀上,安小白的呼吸越來越弱,而她身上的紅紋卻越來越強烈,甚至於仔細看,都能看見紋路在動。
北宮絕覆着面具的臉看不出情緒,只是一雙眸子幽深如夜。
安小黑凝視着安小白,沉默着。
伴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安然的臉色差到了極點,爲什麼,爲什麼這個藥沒有一點用處,不應該啊,應該有用的啊。
有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吶喊着,撕扯着她的理智和冷靜。
不,她要冷靜,她要冷靜,要是她都不冷靜,就真的沒有人能來救小白了。
安然閉上眼睛,努力,努力的平復下瀕臨崩潰的情緒。
寄蠱,寄蠱,寄蠱的步驟就是找到稀有珍貴的靈蟲,然後用血定下束縛,最後將其給養進身體裡。
還有呢,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安然努力的回想一切有關的東西。
突然,安然整個人頓住,用血定下束縛?她記得有一個高人告訴過她,只有血和火能喚醒沉睡在身體裡的靈蟲,那麼是不是可以說,用火能喚醒靈蟲,是因爲靈蟲害怕火,所以一靠近就害怕的醒過來,想要逃竄。
而用血能喚醒的靈蟲,換句話而言,是因爲靈蟲餓了。安然大膽的猜測,其實寄蠱反噬的時候,靈蟲最先可望的並非人的肉,而是血,所以,如果她現在血安撫這些甦醒的靈蟲,是不是會有效?
安然顧不上這麼多,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要去試。
安然一把抽出匕首,接連在她的掌心割了好幾刀,那狠命的勁道如同對待仇人一般,頓時,好好的左手血肉模糊,大量的鮮血流下來。
屋外所有的人都傻了,這女人莫不是着急瘋了,幹嘛無端自殘啊。
北宮絕凝眸:“你在做什麼?”
安然恍若未聞,只是將流下來的血澆落在安小白的身上,鮮紅的血大量大量的流淌下來,很快,安然就面色蒼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安然緊緊的盯着安小白身上的紋路,可那紋路依舊在不停的連接着。
失望瀰漫上安然的眼眸,突然,安然的眼睛一亮,就在血滴落的地方,原本在遊動的紋路竟不動了,安然趕忙仔細去看,果然,那紋路連接的速度在慢慢的減弱下來。
在場的千機,安小黑,北宮絕一下子反應過來,安小黑拿起匕首,剛要割,那匕首就被北宮絕強硬奪走:“我來。”
安小黑一滯,就看見北宮絕眼都不眨一下割開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好像那手不是他自己一般。
安然見北宮絕如此,衷心道謝:“謝謝你。”
“安然,等救活了小白,本王再跟你算帳。”
安然一愣,隨即所有心思又回到了安小白身上。加上北宮絕的血,那紅色的紋路不僅不在連接,還在慢慢的退散。
其實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原本流淌在安小白身上的血,已經消失了一大半,正是被安小白身體裡的靈蟲吸收了,而吸收飽的靈蟲便再一次進入了沉睡中。
“沒了沒了。”安然高興的笑了起來,如同孩子一般。
安小黑撕下袍子,利落的給安然包紮好,然後擡起小手,擦掉了安然眼角的淚。安然回頭看他,四目相對,兩個人誰也沒有說什麼。
北宮絕沉默的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突然,安然的雙眸佈滿戾氣,銳利寒冷的殺氣將她包圍住,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傷害她的孩子,那麼,他最好能逃到天的盡頭的去,千萬不要被她找到,因爲只要被她找到,那麼——
安府。
安世番跌跌撞撞的走進安府,衣衫襤褸,面色難看,還不停的呢喃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番兒,你怎麼回來了?”蘇紅琴剛扶着安如煙要進屋子,冷不丁看見安世番,很是詫異。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每一個人都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安世番回憶着北宮絕徒手將十二個分屍的畫面,依舊被嚇得瑟瑟發抖。
安如煙一愣,從得知安小黑和安小白回來得時候,她就開始擔心,現在,這個擔心成真了,安世番這個包袱回來了。
她一定要想辦法自保,那麼,就一定要想辦法將安世番除掉,否則,他一定會把事情敗漏,到時候,就會連累到她。
蘇紅琴看出了安世番得不對勁,又見他衣衫襤褸,臉色難看,聯想前後得事情,蘇紅琴頓時就明白了九分:“番兒,是你綁架了那兩個小孽種是不是?”
安世番還沉浸在恐懼當中。
“說啊,是不是?”蘇紅琴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安世番一愣,理智卻清醒了,慌忙得四下環顧,見沒有其他人,一下子抱住蘇紅琴:“娘,你要救救我啊,你要救救我啊。”
這一下,蘇紅琴徹底確定了,她知道,這一回她要是不幫他,那麼,安世番就死定了。
不怕不怕,娘會救你得,娘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蘇紅琴一邊說着,一邊腦子快速的轉動着,突然,她眼前一亮:“快,番兒,你躲到後園去。”
“娘,那是禁地。”安如煙提醒道。
蘇紅琴卻管不了那麼多,帶着安世番就往後園去,安如煙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眼眸越來越深,如果這安世番能躲過這一劫,不被安然他們找到,她倒可以讓他多苟延殘喘幾天,但要是被找到,那麼,就怪不了她了。
蘇紅琴剛將安世番安頓在後園禁地,安然正好從大門進來,旁邊是看不出情緒的北宮絕,後面跟着千機,安延,安畢等人。
“老爺,你們可算回來了,這小——”不等蘇紅琴裝模作樣的問候,安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安世番在哪?”
“小然,你在說什麼?”蘇紅琴裝傻。
安然扣緊她的脖子,驀然冷笑:“蘇紅琴,你以爲不說,我就找不到嗎?”安然湊到她面前,緩緩的,輕輕的說道:“今天,就是安世番的死忌。”
蘇紅琴渾身寒意詐起,安然一把甩開她,一個人開始裡裡內內的找,可是將整個安府找遍了,都不見安世番的蹤影。
蘇紅琴道:“小然,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大娘能理解你,可是,你也不能胡亂的咬人啊,剛剛是煙兒,現在是番兒,是不是再等會兒就是我了?”
安然冷冷的笑,卻並不回答。她不是傻子,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不需要小黑告訴她,她也猜到了。
安延有些看不過去了,剛剛安然差點殺了安如煙的畫面歷歷在目:“小然,那小黑也沒有說綁架他們的人是誰,你怎麼能斷定是就是番兒呢,何況,番兒早就被我趕出去了,根本不可能會在這裡。”
安畢嘆了口氣:“是啊,小然,這件事我們還是要調查一下再說,也不能亂冤枉了人。”
安然充耳不聞,只是繼續找,突然,安然的目光轉向後園的方向,雙眸在瞬間眯起來,寒光四射,一個躍身,安然已經進了後園。
蘇紅琴眼中閃過慌亂,緊接着趕緊跟進去,安如煙的神色也一變,隨即鎮定的走進去,只是藏在袖子中的右手緊緊捏住一個小瓶子,只要安世番亂說,就用這瓶無色無味的毒水除掉他。
安延,安畢的臉色驟然一變,不曾想到安然竟大膽到私闖後園禁地。
“小然,你知不知道這是後園禁地,不能進來。”安畢第一次對安然苛責道。
一邊的安如煙和蘇紅琴都幸災樂禍,等着安畢將安然趕出去。
但卻不想安然竟對安畢的話充耳不聞,她的目光如鷹般掃視,然後和北宮絕一起,不約而同的落在一個青色的石板下。
安然的嘴角冷冷的勾起,她的右手凝聚起內力,然後一掌拍下那青色的石板,那石板驟然四分五裂。
“啊!”突然遭受巨響的安世番大叫起來,從地道中惶恐的逃出來。
蘇紅琴閉上眼睛,安如煙捏緊雙手,隨時準備出手,將毒水倒在安世番的身上,將他殺死。
可就在安如煙靠近安世番的瞬間,安然卻一把將安世番抓起,將他如垃圾般砸在堅硬的牆面上,砰,骨頭和牆面劇烈撞擊,那牆面竟被安然硬生生砸倒了。
“啊!”被砸斷了好幾根肋骨的安世番在地上痛苦的掙扎。
“安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蘇紅琴慌忙跑過去,想要阻止安然,安然卻冷笑着瞥了一眼她,一揮手,將蘇紅琴用內力扔到了對面,冷聲道:“擋我者死。”
安然一步一步走向安世番,然後蹲下,用手擡起安世番的下巴,捏緊,咔嚓,安世番的下顎竟被硬生生捏碎了,安世番痛的在地上打滾。
安延看不過去了,不管安世番再怎麼沒用,他都是安家的長子,未來安家的繼承人:“小然,你不要再放肆了,這可是大庭廣宗之下,你再亂來,就是絕王爺也不會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