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僅僅是一個字,欒羽從未想過這個如此高高在上的字眼,有一天,會成爲自己的一個代號。
“王麼?”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環。她尚還欠他一份定情信物。藍色的眸子裡氤氳着霧氣,“那我便成爲你們的王,來代替辰的位置吧。”低聲說着,摩挲着指環的手慢慢的停了下來,舉起左手,腕上的衣袖滑落,露出紅色的印記——盛開的花瓣,妖豔美麗。
“王。”衆人低低的一起喚了一聲。始終站在一旁的衛偉擡頭看着欒羽指上潔白的指環,眸子裡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沒有了以往一直帶着的猥瑣的神色,本來就有些俊朗的臉龐使得他看起來更加的風度翩翩。
臨關的某一個角落,一處不知廢棄了多久的舊宅中。唯一的一座保存完整的屋子,也是唯一的一間乾淨的屋子。很大的屋子裡只有一盞燭火閃爍着微弱的額光芒,依稀可以看清屋子裡的擺設:一張矮桌,幾張墊子,還有幾個空空的書架。矮桌的對面,十幾步遠的地方是一個半圓的平臺,妖豔而又詭異的紅色更像是誰的血染紅的一般。粗大的鏈子固定在牆上,被禁錮的男人低垂着頭,長髮遮住了他的臉龐,身上的白衣染着點點的血跡。
吱,房門被輕輕的推開,灌進了一陣冷風和滿地的月華。踏踏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像是故意弄出來的一般,來人緩慢的朝着圓臺走去,手中握着的銀白色的鏈子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來人走到圓臺上。單膝跪在地上,伸手擡起那人的臉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哥。”紅潤的脣輕啓。吐出一個音節。
“你不是銘。”睜開雙眸,一向都是亮晶晶的酒紅色的眸子,此時卻是暗淡一片,嘴角掛着一絲血跡。在蒼白的臉頰上顯得異常的刺眼。
“怎麼不是呢?”禁錮着他的下巴,北辰銘笑的更加的燦爛,“我們可是一個人呢。哪,你輸了,那便永遠陪着我吧,好不好。”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癡迷。
“輸了麼?”擡眸對上那雙黑色眸子,看到裡面混合着貪婪、癡迷、慾望、野心的光芒,北辰銘只覺得一陣的厭惡與噁心,“我不會承認。你是銘的。”他的弟弟。那雙眸子永遠都是那麼的天真與純淨。溫順的如同貓咪,怎會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我都是北辰銘。北辰銘也是我。”鬆開手,舉起銀色的鏈子在北辰軒的眼前晃了晃。“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明明是一樣的臉龐,可是,爲什麼會差那麼遠?”
手指摩挲着北辰軒的臉龐,嘴角的笑愈發的邪魅,“你說,你的晨翼會怎麼樣?你說,若是晨翼的王成爲了寵物,會引起怎樣的轟動?”說着,將銀色的鏈子綁在了北辰軒的脖頸上。卡擦一聲,一個小小的鎖子徹底的將鏈子禁錮在了他的脖頸,“沒有鑰匙的哦。嘖嘖,果然很漂亮。”擡起他的頭,黑色的眸子裡戲謔與哀傷混在了一起,“真是如同妖精一般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恐怕都沒有辦法抵抗這樣的魅力吧。這雙眸子,明明就是上天賜予的最漂亮的東西,可笑的是,那個老頭居然將它當做禍亂,嘖嘖,真是可惜了。”說着,嘴角明明在笑,眼睛裡卻是淌出了淚水。
“滾出銘的身體。”看着對方臉頰上滑落的淚滴,心,很痛。自從母親去世後,他活着就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弟弟,因爲銘,所以他纔會活着。在別人的眼中,他是晨翼的王,可是他自己知道,因爲銘,因爲他的小羽兒,所以他才活在這個世界上。
“爲什麼?”挑挑眉毛,“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們如今可是同生同死呢。你的小羽兒已經決定在這亂世之中角逐了。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低低的笑聲從脣齒間溢出,“軒,我還要感謝你可愛的弟弟的呢,嘖嘖,其實,你比欒羽更適合禍亂這衆生的。”略微冰涼的手指在他好看的側臉劃過。
“你對銘做了什麼?”酒紅色的眸子危險的眯起來,想要動一下,全身上下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做了什麼?誰知道呢?”站起身,手中牽着銀鏈的一端,垂眸看着北辰軒,隱在暗處的臉龐,一雙黑色的眸子愈發的明亮,“你可是最好的誘餌了。”
昏暗的燭光籠罩着兩個人。一個坐在地上,雙手被鎖鏈禁錮着,微微擡起的頭,臉龐上一片蒼白。一個以一種高傲的姿態俯視着面前妖媚的不像是人類的男子,勾起的嘴角含着一抹悲傷一抹興奮,完全相反的情緒融合在了一起,融洽的詭異……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進屋子裡的時候,站了一夜的欒羽輕輕的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去安府。”聲音略微有些乾澀,藍色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清冷的豔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將臉上的疲勞遮掩。
“是,王。”同樣的跪了一夜的幾人站起身,身形有幾秒鐘的不自然,只是瞬間就恢復了正常。衛偉偷偷的伸了一個懶腰,面帶笑意的看着幾人,似乎很開心的模樣。
一襲紅衣,妖嬈嬌媚。半透明的紅色面紗遮住了傾城的臉龐,一雙藍色的眸子蒙着一層清冷的霧氣。清晨時分,人還不多,所以幾人一起的出現倒是未曾引起多大的轟動。
衛偉去結了房錢(至於原因麼,因爲他有錢),捏了捏縮水的錢包及其幽怨的看了欒羽一眼,對上對方清冷的眼神,縮縮脖子,咽口吐沫,只好自己暗自心疼了。
路上,不時可以看到閃掠的人影,或快或慢,全部都奔向不同的地方。
“王?”無望詢問道。
“不用管了,去安府。”欒羽很詫異自己居然沒有絲毫的彆扭,“鳳薔呢?”似乎沒有在。
“她在安府。”沒有了氣息的人,最適合的就是隱藏。
“在安府的還有什麼人?”欒羽問道,越是接觸,她越發的感覺到晨翼的深不可測。
“是翼,只有王知道他們詳細的情況,是一羣很可怕的人。”回答的是冷鈺,他牽着小晨沫的手,偶爾看那個精緻的孩子一眼,眸子裡滿是溫和的寵溺。
“到了。”映入眼簾的是硃紅色的緊閉着的大門,門口威武的石獅子顯得有些猙獰,青色的石板,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着些許光芒。
佐雪去敲了門,高大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從門裡露出一個腦袋,“誰啊?”
“安洛在麼?我家主子有事來訪。”佐雪說道。
“公子?”將大門推開,邁出了門檻。一副小老頭的模樣,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脣上的兩撇小鬍子看起來有些滑稽。掃了一眼衆人,走到欒羽面前抱拳做了一個揖,“姑娘可是洛公子的舊識?”
“算是吧。”若是他是安洛,自然算是。
“姑娘請。”一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態度之間有着恭敬卻又不顯得謙卑。
“謝謝。”雖然詫異他的態度,但是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欒羽走進了大門。
“幾位,留步。”在佐雪幾人想要進去的時候,卻被小老頭攔住了,“我家公子只見姑娘一人。”
“無礙,你們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看着幾人的猶豫,欒羽開口說道,“不用等我,我相信你們會找得到我。去吧。”她不會傻到讓幾人在門口等着她,若是真的有鬼,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設置圈套的人。
“是,王。”除了衛偉,幾人的姿態就像是下屬對於自己主人的恭敬,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便散了去,衛偉眨眨眼睛,也隨着無望的方向追去。
“姑娘請。”小老頭又關上了大門,在前面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