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並沒有立刻回到臨關去,而是在山中搭了幾間帳篷。只是休息了一個晚上,欒羽便開始醫治安恪。
欒羽在紙上寫好了藥物的名字,安洛便差人去買。
“小羽,有把握麼?”如今,安洛也已經不再在欒羽面前隱藏自己的臉。
“有,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並不棘手。”欒羽點點頭。躺在牀上的安恪渾身上下插滿了銀針。
“可是,用不着這麼多吧。”安洛看到那像刺蝟一樣的人就渾身發冷。
“當然用不了啊,那些插着的銀針有一大半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掀開帳篷的簾子,冷鈺抱着小晨沫走了進來。
“爲什麼?”安洛仍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女人記仇千萬年。皇的心眼可是很小的。”莫離也走了進來,笑嘻嘻的說道。
“有沒有告訴我,爲什麼我要帶着衛偉?”無望拎着衛偉的衣領,不滿的吵着。
“沒有。”冷鈺和莫離看着他齊聲說道。
“喲,真熱鬧,打擾病人休息,你們真不道德。”簾子再次被掀開,是佐雪和紅樓。
“小沫過來,給紅樓姐姐抱抱。”紅樓似乎是母愛氾濫,笑眯眯的說道。
“不行哦,雪哥哥會不高興的。”小小的人兒摟緊冷鈺的脖子,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
“給羽姐姐抱抱好不?”欒羽小嘴兒一扁,張開雙臂,話說。小沫好久都沒有讓她抱過了。
“唔……”小晨沫看了冷鈺一眼,又看了看欒羽,然後點點頭,“好。”從冷鈺懷裡掙脫出來。跳進了欒羽的懷裡。
“羽姐姐,小沫想你了。”光滑的臉蛋兒在欒羽的臉上蹭了蹭。
“小沫高興麼?和冷鈺哥哥在一起。”欒羽撫摸着小晨沫的頭,用眼神制止了想要開口的冷鈺。
“高興啊。”小晨沫點點頭,“小沫喜歡冷鈺哥哥。”或許小小的人兒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愛,但是僅僅是這一句話就足夠冷鈺高興好長一段時間了。
欒羽看了一眼興奮的冷鈺,眸子裡露出些許不滿。於是,冷鈺的心中咯噔一聲,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那,小沫喜歡姐姐多一點還是喜歡冷鈺哥哥多一點呢?”
聞言,冷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張張嘴,剛要說話卻被莫離一把捂住,“小沫是個好孩子,要說實話哦。”笑的像是一直護理。
“小沫喜歡羽姐姐。”吧唧在欒羽的臉上親了一口,“小沫一直都想找一個像羽姐姐這樣的妻子呢。”
冷鈺的臉色不禁黑了幾分。不悅的看着賣乖的小晨沫。
冷?小晨沫瑟縮了一下身體,敏感的回頭去看,卻被欒羽摁住了小腦袋,“小沫真乖。”在小晨沫紅呼呼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這幾日小沫和姐姐在一起好不好?”
“真的嗎?”似乎此時的小晨沫已經將自己的冷鈺哥哥忘到了九霄雲外,“好啊。好棒啊。”小晨沫高興的說道,就差撒歡蹦跳了。於是,冷鈺的臉色徹底的黑的像是鍋底了,由於嘴巴被莫離大力的捂住,發出嗚嗚的聲音又很破壞他的形象,所以,他很聰明的選擇了閉嘴,只能祈禱着他家的小沫早點回到他的身邊。
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出去買藥的人很快便趕了回來。
“過程很關鍵,你的人可信麼?”將小沫放下。欒羽對着安洛說道。
“是我的親信,我的人。”雖然沒有想過要爭什麼,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安洛沒有培植自己的勢力。
“好。”欒羽深吸一口氣,挑出幾味藥交給冷鈺,“你應該也清楚該怎樣做。”
“明白。”冷鈺的臉上露出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接過藥,看了一眼小晨沫只能嘆了一口氣離開。
“安全就交給你們了,不要讓人打擾我。”欒羽一邊說着一邊走向安恪,神情慢慢的嚴肅了下來。
“是,皇。”
安洛和幾人退出了帳篷,密切的注視着周遭。
“能行麼?”竹黎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帳篷的簾子,眼眸中出現些許擔憂。
“你知道皇的來歷也就應該知道皇是由誰教大的。”冷鈺顯然沒有任何的擔憂,“雖然皇的確是差一些,但醫治安恪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瞥了竹黎一眼,蹲下身體,伸手摸摸小晨沫的腦袋,“小沫不要被別人拐跑哦。”
“恩。”小晨沫點點頭,“哥哥再見。”眯着眼睛揮揮手,“晚了羽姐姐可是會生氣的哦。”
“好。”一步三回頭,彷彿是出嫁的大姑娘一般。佐雪咳了一聲,挪動腳步擋在了小晨沫的面前,“冷,當心摔倒啊。”很好心的提醒道。
“雪,你給我等着。”冷鈺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衆人的笑容中終於消失在了某一座帳篷裡。
一直到正午十分,欒羽疲憊的聲音才從帳篷裡面傳出來,“進來吧。”
“如何了?”安洛迫不及待的問道,目光朝着牀上望去,看到的也只是被裹的像是木乃伊一樣的安恪,只留了嘴巴和眼睛在外面,“爲什麼全身都要包起來?”
“我樂意。”欒羽白了安洛一眼,“你有意見?”眉頭微皺,露出些許不悅。
“額,沒有。”安洛只好將自己心中的好奇壓了下去,迅速的搖搖頭。
“冷鈺呢?還沒好?”起身用盆子裡的水洗了洗手。
“來了。”簾子被掀開,冷鈺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皇要不要再檢查一下?”有些幽怨的看着欒羽。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會起雞皮疙瘩。”欒羽誇張的打了一個寒顫,抱起小晨沫指着自己的臉頰。“小沫,親姐姐一個。”
吧唧。小晨沫在欒羽的臉上美滋滋的啄了一口。欒羽滿意的看着冷鈺發黑的臉色,“把藥餵了。”抱着小晨沫坐在椅子上,睨了冷鈺一眼。
“好。”冷鈺耷拉着腦袋。像是鬥敗的公雞,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般想念過自己家的王。
又是平靜的一天,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欒羽掰着手指,數着日子,離北辰銘給的期限已經過去三天了,雖然有一些眉目。但是卻沒有絲毫實質性的進展。
燭火跳動,欒羽將紗布在安洛的頭頂打了一個蝴蝶結,“好了。”拍拍手,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咧嘴露出滿口的白牙,藍色的眸子熠熠生輝,比那燭火還要明亮幾分。
安洛無語的摸摸自己頭頂的蝴蝶結,又看了一眼躺在牀上仍然沒有醒來的安恪,突然覺得,自己的弟弟要比自己幸福好多。“爲什麼要蝴蝶結?”儘管知道這是一個很蠢的問題。
“好看啊,多漂亮。”欒羽咂咂嘴,“說說吧,咱們應該認識吧,確切的說,應該是莫裳和你認識吧。”
“你真的不是莫裳?”其實安洛也有些糊塗了。
“也是也不是。這具身體的確是莫裳的。但是靈魂卻是欒羽的。莫裳已經死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情況相當於借屍還魂,我是欒羽,不是莫裳。”
“信。”安洛的確是相信,他也沒有懷疑的理由,“我和莫裳的確是認識。事實上,我喜歡她,那個時候雖然還小,但是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認定了這將是我安洛的妻子。”黑色的眸子逐漸散去了焦距。
那一年。花正盛開,安洛從五歲開始就跟着自己的父親做生意,走南闖北,去過不少的地方,小小的人兒。心智的成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他發誓,莫裳是他遇到過的最美的精靈。有些忘記了到底是哪一年,在姜國的皇宮,有一片地方開滿的各色的花朵,花海的中間有一棵大樹,滿是紅色的花瓣。安洛不知道那棵樹叫什麼名字,在皇宮之中亂轉的他迷失了放向,只是誤闖進了這一片花海,看到了樹下閉着眼睛睡覺的精緻的人兒。
精緻的像是玩偶一般,從樹枝間透過的陽光灑在了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龐,一襲繁瑣華麗的紅衣,各色的花瓣點綴在了上面,樹枝上的紅色花瓣飄灑而落,或落在女孩兒的發間或鑽進女孩兒的領口。
安洛有很長時間的失神,等到他回過神來,手指已經輕輕的觸碰到了女孩兒的臉頰。
“你是誰?”霎時,緊閉着雙眸的女孩兒睜開眼睛,湛藍的雙眸比上好的藍寶石還要漂亮,清澈的眸子裡盛着一份淡淡的疏離與清冷。
“對,對不起。”安洛的臉龐霎時就紅了,窘迫不安的收回手,撓着自己的後腦勺。
“你會爬樹嗎?”女孩兒眼中的清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期待。
安洛點點頭,“會。”他不忍讓女孩兒眼中的期待落空,也不想那雙清澈的雙眸染上憂愁的失落。
“太好了。”女孩兒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亮晶晶的眸光烙在了安洛的心裡,再也不能抹去……
“那段時間我很高興。在姜國呆了三個月,我便和莫裳在一起了三個月,我承諾過她我會回來,可是,我食言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直到遇到了你。”安洛對着欒羽說道。往昔的一幕幕,終究是成爲了一場夢。
欒羽聽着安洛的講述,心中有些平靜,她知道,曾經,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也是很快樂的,若是沒有這許多的事情,她相信,莫裳和安洛,是一對很好的戀人。
“你的家人,是蘇華殺的?”欒羽問道。
“我懷疑過,但是,不是。我和小恪的確是他的孩子,有些跡象也顯示的確是蘇華殺了我的家人,可是我知道不是他,只是沒有證據罷了。”安洛搖搖頭,安恪始終不相信他,所以,安恪纔會與他調換身份,“我懷疑跟隱門有關係。”
“竹黎也是隱門的人?”
“算是半個吧。比北辰軒要低一層,比我們要高一層。”
兩人之間有着幾分鐘的沉默,燭火噼啪作響,“安洛,你不要參合進來了。”欒羽淡淡的開口,“你帶着安恪回去做你的丞相吧。”
“爲什麼?”安洛皺眉。
“我感覺,這只是我和北辰銘的戰爭。”只爲了爭奪一個人,一個對他們都很重要的人。欒羽不曾想過,自己的第一個“情敵”居然會是一個男人,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是自己夫君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