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臨關之中的風波,還是阿三爲自己打的掩護,欒羽都不知道,她首要的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這一條小命。?若是有可能,她希望天永遠的不要亮,永遠的都停留在一天,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北辰軒了。
可惜,她的這個願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太陽還是慢慢的升了起來,黑了一夜的山林染上了一抹瑰麗的色彩。欒羽睜開了雙眼,只是一瞬間,臉上的疲憊便一掃而光,活動了一下手臂,沒有絲毫的遲滯才滿意的點點頭。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像是一隻矯健的獵豹,快速的奔跑着,有時,肚子會發出咕嚕的聲響。人跡罕至的山林中,沒有絲毫尷尬的存在,摘了一些野果充飢,順便找了一些藥草自制了簡單的傷藥與別的藥,收在身上,辨別了一下方向,開始了角色的轉變。
到了白天,人更多了一些,也更雜了一些,似乎是有什麼人放出了消息一般,搜尋欒羽的人不再只是昨晚的那些了。
欒羽的心中升起了些許的疑慮,靠着粗壯的樹幹,聽着別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神情清冷,眼底是化不開的寒霜。
三五個人,衣着各不相同,似乎是臨時湊成的團隊一般。
如若一隻鬼魅一般,欒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幾人的面前,一襲紅衣染着點點的血跡,傾城的容顏有着些許蒼白,一雙眸子,冰冷的可怕。
“幾位要到哪裡去?”手中拿着銀白色的軟劍,鬆鬆垮垮的站在那裡,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莫裳?!”沒有絲毫的驚懼,眼中反而充滿了貪婪,是對莫裳身上的寶藏,也是對莫裳這個人。
“世人都說莫裳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風流書生,手中的摺扇搖着,只不過眼中的淫邪將他營造的形象破壞了一個一乾二淨。
“我只想知道。你們知道的消息從何而來。”欒羽沒有絲毫的在意,事實上,對於這幾個人她已經抱了全殺的心思。
“很簡單啊,陪大爺睡一宿……”大漢的話尚未說完就戛然而止,銅鈴一般大的眼睛仍然有着淫邪的殘留,喉嚨處的血液不斷的冒出,嘴角流出紅色的血沫,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你們的消息從何而來?”嘩啦啦一陣輕響,欒羽收回了軟劍。輕笑着問道。
“大家動手。”手持摺扇的書生將扇子啪的一聲合起來。面容上閃過一抹冷意。
然而。他們似乎是高估了自己,直到臨死的那一刻,睜大的雙眸仍然是閉都閉不上,有尚未散去的貪婪與驚恐。殘留在突出的眼球中,看起來可怕中帶着一絲可悲。
“你們的消息從何而來?”欒羽蹲在書生的面前,輕聲問道。
“我告訴你,你放過我。”書生對欒羽已經不存在別的心思了,甚至於此時,他都有一些後悔來招惹欒羽了。
“不能。”欒羽搖搖頭,神色平靜。
“你不想知道嗎?”書生驚恐的說道,看到那雙淡然的藍眸,心中的恐懼又加重了幾分。
“其實。無所謂的。不是我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猜到了一些,只是不確定而已吧。”鋒利的劍刃搭在了書生的脖子上,“對於答案,我不是那麼太過熱衷的。”微微用力。劍刃一寸寸的劃破了書生的脖頸,“有人來了,你可以掛了。”欒羽說道,徹底的終結了書生的性命,看到他眼中的恐懼,欒羽不由得想起了那日跟旬有道搗亂的師徒二人,同樣是書生,怎麼會差這麼遠呢?感嘆了一番,轉身離開了,她相信,冷鈺他們在這其中。
在人們的眼中,獵物只是莫裳,獵人卻是有很多,他們一直都在積極的尋找着莫裳的身影,或是爲了美色,或是爲了錢財,大多數的人都抱着人財兼得的想法而走上了這一條路。
隨着人羣進入了山林之中,冷鈺、佐雪、紅樓、竹黎、小晨沫、莫離、無望,還有一直都是表現的拖人後腿的衛偉。本來無望是打算將衛偉放在城裡的,只是不知爲何,竹黎一直堅持帶上他,無望也就只好異常的不情不願的拎着衛偉的衣領跟在冷鈺幾人的身後,嘴脣一張一合,有些嫌棄的瞥了一眼衛偉,接着進行誰都聽不清的嘟囔。
“這樣皇會不會更危險?”莫離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會。”冷鈺很肯定的說道,“這些人對皇造不成什麼影響。況且若只是我們進來,我們就會有很大的麻煩,如今這麼多的人,北辰銘再霸道與強悍,他也不會選擇將皇獨吞的。若是皇真的熬不過來,那就說明她不配做王的女人。”很奇怪的理論卻是出奇的沒有一個人反對,就連竹黎都保持了沉默。
“快點找到羽吧,她出事了,我害怕北辰軒會瘋狂的屠殺。”竹黎說道,儘管不想承認,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北辰軒的確比他要厲害很多很多,也比他要更愛欒羽。
“不用害怕,是肯定的事情。”雖然這樣說,但是冷鈺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擔心。
“那你還敢冒險?”竹黎才奇怪,這個計劃在冷鈺提出的時候他就反對過,可惜的是反對無效,因爲在冷鈺開口的時候,這個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了,竹黎仍記得,當時那個男人說,“不要誤會,我不是同你們商量,只是來通知你們一聲而已。”雖然很想殺了他,但是,在冷靜之後,竹黎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皇不是命薄之人。我會一點算命,她不是短命的。”冷鈺說道,他會算命嗎?當然會,雖然只是半吊子,但是還算是一個半仙。命這種東西,很飄渺,將一切都建立在這上面在別人看來是一種很愚蠢的做法。
“竹黎你不用說了,冷鈺做事一直都是這樣。”看着還想說什麼的竹黎,莫離開口打斷了他,“我們也已經習慣了,若是皇真的出事了,他自然也不會活下去,這是賭博,是最快能找到皇的做法。他不會胡來的。”
聽了莫離的話,竹黎張張嘴,還是將話嚥了下去,一言不發的趕路,有種淡淡的自卑的感覺——爲什麼北辰軒的手下都是這樣的妖孽呢?
一陣恐慌開始出現了,山林之中不停的有人死亡,或是團伙與團伙之間的械鬥,或是被莫裳殺死的,於是,他們都知道的,他們搜尋的莫裳,有着不弱的身手,所以,團伙越來越大,由最初的三五人到後來的七八人,多的達到了十幾個。這裡面,有江湖人,有朝廷之中的人,也有北辰銘他們的人,沒有寫在臉上,所以便分不出了勢力。
屠殺與被屠殺的環境中,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鮮血澆灌着尚未長成的樹與花草,活下來的人都認爲——今年的這片山林,一定會長的很好。
或者棄屍荒野,或者被同伴收走遺體,當日落西山的時候,天際的夕陽與彩霞也更紅了幾分。欒羽坐在啃着手中的乾糧,藍色的眸子像是死人一般沒有絲毫的神采,機械的咀嚼着食物(從被殺的人手裡拿來了),雙腿在半空中晃盪着,耳邊只有鳥叫與樹葉被風吹過的聲音。
軍隊佔領了這一片山林,不管是何方的人全部都被驅逐了出去,漸漸的恢復了安靜,安恪和安洛與竹黎幾人會合在了一起。
“小羽呢?”沒有看到最關心的人,安洛有些恐怖的臉上露出一抹焦急。
“正在做找。”竹黎回答了一聲,“跟過來吧。”看了他一眼,跟上了冷鈺他們的額腳步。
“小恪,走吧。”安洛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心不下。
安恪點點頭,他一直都覺得,自己虧欠着欒羽很多東西,其實不僅僅是欒羽,還有自己的哥哥。
紅衣飛揚,已經破爛的衣裙讓欒羽看上去並沒有那麼的狼狽,沾了碎屑的手指放進嘴角,溫熱的舌舔過,不知是舌尖的溫熱暖了冰冷的手指,還是冰冷的指涼了舌尖的溫度。
“皇。”冷鈺、小晨沫、莫離、佐雪、紅樓、無望,齊刷刷的單膝跪在了地上,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放在地上。
“你們來了。”欒羽背對着他們,看着天邊的夕陽,“消息是你們放出去的吧。”沒有轉身。
“是。”冷鈺回答,擡頭看和欒羽的背影,神色溫和。
“可滿意了,我的成績。”跳下樹枝,落在地上,轉身,背對着光亮,臉龐染上了一絲陰暗。
“皇,很好。”冷鈺笑道,這算是一場試煉吧,“根據消息,王還在臨關之中。”
“嗯。”欒羽點點頭,“起來吧。回去。”
“是,皇。”幾人齊齊的應了一聲。
“小羽……”安洛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這樣的小羽好陌生。
“安洛,謝謝你。”欒羽輕笑道。“辛苦了。”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辰擔心他的手上染了太多的血,這下子,我和他一樣了,也沒有了誰嫌棄誰。我就是這樣的自私,他是我的全部。”
“值得麼?”其實她可以逃避,沒有必要接過晨翼這個龐大的組織的。
“他是我的夫君。”真正值得付出的人,是一心護着你,寵着你,會爲了你而改變的人,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