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牆頭上升起,從厚厚的雲層的縫隙裡射出無數道光輝燦爛的霞光,將周圍的天空暈染成了明媚的紅色。花瓣上的露珠猶如水晶般清澈透明,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了五彩斑斕的光芒。孟染已經在梅花苑裡了,她看見慕棠回來了,也不顧她正懷有孩子,便急忙不迭忙的跑了上來,她嘴巴張了又張,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她猶豫了許久,還是說了出來,“慕棠哥哥,你去什麼地方了?我怎麼找不到你啊?”她天不亮,便起牀了。她去了慕棠屋子找慕棠,發現他不在屋子裡,她想來媚綿說過,慕棠每天早晨去給媚晚請安,可是天還沒有亮,他便去請安,合理嗎?
慕棠低垂着頭,還是不知道他應該怎說,他的心生生抽搐的疼了起來,他想說什麼話,他的喉嚨又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扼住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媚綿再次替慕棠解圍,“孟姑娘,小主子要啓程離開媚宮了,按媚宮規矩,他剛剛去跟主子辭行了。”
孟染似乎沒有聽見媚綿說的話,她的目光依舊直直的望着慕棠,“慕棠哥哥,真是媚綿姐姐說的這樣嗎,你去給媚晚主子辭行了?慕棠哥哥?”慕棠真的不知道他應該怎麼回答孟染,他目前不止是難以啓齒了,更是無地自容了。他已經很對不起孟染了,還要再說謊欺騙她嗎?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夠實話實說,他被人們恥笑辱罵,甚至千刀萬剮,他都無所謂。但,他絕不能害了主子。慕棠沉悶了許久,還是點頭默認了媚綿耳朵解釋。孟染目光一閃,隨即便低下了頭,她使勁搓着雙手,搓着白皙剔透的皮膚都開始泛紅了,“哦,這樣啊。孟染知道了,慕棠哥哥!”
孟染將寫好的信交給了慕棠,又不顧慕棠勸阻,堅持送慕棠到了媚宮大門外。這一路上,孟染出奇的沉默,什麼話也沒有說。慕棠感覺出她心裡不快,他想要說什麼,又找不到話題可以說。慕棠漸行漸遠了,孟染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癡癡的望着他遠去的方向。
媚綿瞥了孟染一眼,她沒有放過孟染任何細微的表情和舉動,直到慕棠的影子完全消失,媚綿才以媚宮慣有的清冷口吻說,“孟小姐,小主子已經走了,你有着孩子,身子很重。我看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孟染轉頭看了看媚綿,她的眼皮輕輕跳動了一下,她將眼眶內滾燙的液體給生生逼了回去,剛剛瀰漫起白色霧氣的雙眼又變得極其清明。她慢吞吞的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去吧。”她說完了,便轉身往回走,然她搓着的手並沒有鬆開。
慕棠離開媚宮,行了百米左右,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輕響。慕棠原本鬆懈散漫的精神這纔開始集中起來,他擡起了頭,警惕環視了下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一棵大樹上。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脣角也向上挑起了個恰如其分的角度,“南兄弟,好久不見。”
南葉蓁從樹葉枝椏間探出頭,“呵呵,慕兄弟,你好警惕。我正要前往媚宮拜訪
慕兄弟呢,沒有想到慕兄弟先迎出來了。呵呵,慕兄弟,看來這段日子不見,我們的默契又增長了不少啊。”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即以他自認爲很優美的姿勢,從樹頂上躍下來,慢悠悠的踱到了慕棠面前。
慕棠沒有笑,繁重的心事沉甸甸的壓在他心頭上,壓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來氣了,他看着南葉蓁,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和,“南兄弟,你此次來我媚宮可是來找櫻絡姑娘?”
縭櫻絡?南葉蓁心頭大驚,他踉蹌着倒退了幾步,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上,“慕兄弟,你方說什麼?縭櫻絡……你是說,縭櫻絡那個死丫頭……在你們媚宮?”向來伶牙俐齒的南葉蓁一激動,居然變成了小結巴。這個死丫頭,還真是不省心啊。他不是讓她滾回鬼老山上躲着嗎?她怎麼又跑到媚宮裡去了?她這不是自己找死嗎?這個死丫頭,他便知道她不會老實的給他消停的,給他省心的……
“是!”慕棠點了點頭,眼角微微彎起來,“櫻絡姑娘現在正在我媚宮作客呢。”不對,似乎不能這樣說了,縭櫻絡現在不是在媚宮做客了,媚晚已將她收做弟子,並悉心教導她武功了。想起媚晚給縭櫻絡親自下廚,他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然那笑容透着失落。他自認爲並不是個自私、喜歡嫉妒的人,然自從這個縭櫻絡出現後,他便開始不停地羨慕,他羨慕媚晚能夠那樣寬呵護縭櫻絡,陪她練功習武,還爲她更改了她多年來說一不二的做風。到了現在,這份羨慕,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嫉妒。是的,他很嫉妒,縭櫻絡能夠擁有媚晚那麼多。
這前所未有的震驚不亞於五雷轟頂,令南葉蓁完全不能夠思考,他只感覺四肢變得越來越冷,體溫在迅速不可遏制的流失着,四面八方吹來的冷風掠過身體更是涼嗖嗖的,恍若刀割那般的生生疼,腦袋也跟着疼痛起來了。南葉蓁嘴巴張了又張,他從來不知道他的聲音能夠因爲緊張恐懼而乾澀到了這種程度,“慕兄弟,我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告訴我,縭櫻絡那死丫頭可曾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情?”說實在的,南葉蓁心裡很清楚,縭櫻絡給慕棠下藥那個事情已經是很大的事情了,南葉蓁至今都很想問慕棠在鳳凰失蹤日子裡和央玉公子發生什麼了,然他最終又不敢問,免得給慕棠懷疑什麼。慕棠追央玉公子的那晚,他中的藥究竟是如何解的呢?什麼人給他解的呢?這些至今都還是個謎。他在沙陌鎮鬥着膽子問了次,瞧慕棠還算坦然的神色,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否則他又要羞愧的要死要活了。
縭櫻絡能對不起他什麼?搶了媚晚的關心嗎?慕棠苦笑了下,“沒有,櫻絡姑娘很好。南兄弟,你多心了。”他說的輕淡,然他的語氣裡有股子他不曾察覺出來的苦澀,“南兄弟,櫻絡姑娘她在媚宮很好。”他心裡很希望,希望南葉蓁能夠帶走縭櫻絡。
南葉蓁盯着慕棠的臉色,他感覺慕棠變了很多,他整個人都
瘦了許多,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眉心更是緊緊的擰在一起,他心裡藏了很多事情,還是很不好的事情。南葉蓁禁不住好奇問道,“慕兄弟,我瞧着你的精神不大好,是怎麼回事?慕兄弟,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我的醫術,你是知道的,還湊合,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到你。當然,你有什麼心事啊?也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分擔下。我們是朋友,你和我不需要客氣。”以慕棠那淡然灑脫的性格,他不應該這副模樣的,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變成了這樣,南葉蓁很是好奇。
慕棠搖了一搖頭,又勉強的笑了笑,“多謝南兄弟關心。我很好的,我沒有什麼事情。南兄弟,如果你想要去我媚宮找櫻絡姑娘,那我這塊令牌可以給你。媚宮向來不允許外人進入,希望這塊令牌能夠幫到你。”他說着,把隨身攜帶媚宮令牌取下來,交給了南葉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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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葉蓁本來沒有想過他真要去媚宮,他雖然好奇媚宮什麼模樣,然他更在意他的小命。他只想給慕棠帶個口信,便快速遠離這個地方。他纔不想跟媚宮靠的太近。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縭櫻絡居然會在這兒。這下子,他不想去媚宮也不能夠不去了。哎,這個死丫頭,總有辦法折他的壽。南葉蓁收下了慕棠的令牌,把春花的口信告訴了慕棠,“慕兄弟,春花姑娘說了,央玉公子現在很好,請你不要再擔心了。”
央玉公子?慕棠眼睛驟然亮了一下,然很快又變得黯然了,他的目光望向了遠處,遙不可知的山峰,那些迷茫而不自知的感情,即使時隔了這麼久,依舊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嚥下了喉嚨間的硬塊,低低的開口:“央玉公子沒有事情,那便好。”他可以放心了。
南葉蓁實在想不出來慕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然他還算了解慕棠的性格,他的心事從來不喜歡於人傾訴。即便是問了他,他也不會說,他笑了笑,又問慕棠,“慕兄弟,你這是想要去什麼地方?”
慕棠淡淡一笑,“我想要去赫連家。”
赫連家?武林大會?南葉蓁眉心登時擰了一下,他顯然擔心什麼事情,他上下打量了番慕棠,才道,“慕兄弟,只有你一個人?沒人陪着你?”
“是!只有我一個人。”慕棠沒感覺他一個去赫連家會有什麼不妥。
南葉蓁沉吟了許久,他抱拳道:“慕兄弟,我先去一趟媚宮,看看縭櫻絡那個死丫頭!我看完了那個死丫頭,我會去赫連家找你!慕兄弟,你路上要多多小心。”
慕棠也抱了抱拳,“南兄弟也多多小心。”他剛說完了,南葉蓁便從他面前失去了蹤影。慕棠這才知道南葉蓁的輕功很不容小覷,很難有人能夠追上他,慕棠也不做多想,便繼續趕路了。他並不是很想去赫連家,也不想參加武林大會,然媚晚的吩咐,他不能夠不聽。特別是他和媚晚發生了那種事情後,他很希望他能夠做好媚晚交代的事情,討她多多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