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嵐。
王景意。
王景意與王景嵐。
這……分明是一對兄妹的名字, 誰是王景意?王景嵐是誰?他……又是誰?
“長歌!”
默斐猝不及防地被山祖給掐住了脖子,不敢劇烈掙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動作, 反倒會傷到了山祖。
可是眼見山祖雙眼瞳孔漆黑, 顯然是被一時矇蔽了心智, 此時此刻的他, 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他, 瞧着他這般反常的舉動,那分明就是被魘住了的症狀。
正當二人膠着不下的時候,蘇幕出手, 打暈了山祖。
山祖只覺得自己的後腦勺被重物狠狠一擊,則頓時眼前一黑, 什麼都不知道地暈厥了過去。
而默斐看着暈厥之後倒在自己懷裡的山祖, 擡起頭看了蘇幕一眼, 蘇幕亦是望着默斐,說道:“他所反應出來的症狀顯然不太正常, 若是由着他去,且不知之後是否又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單單這般巨大的體力損耗,與他而言便是百害無一利。”
默斐心知蘇幕說的十分有道理,可是看着山祖這莫名而來的奇怪症狀, 面上神情, 卻久久無法平掩下去。
而作爲始作俑者的那隻怪物, 瞧了眼前這一場白戲之後, 卻是莫名其妙大笑起來:“缺德玩意兒, 真是到什麼時候都幹缺德事情!”
那怪物還未笑完,便是被默斐重重拍了一掌, 這一掌正打在怪物胸口,在地上滑行了幾丈遠,且那掌法之中所蘊含着的隱隱殺伐之氣,使得原本就已經身受重傷的怪物,如今更是被打得三魂險些丟了七魄,幾乎是苟延殘喘着在喘氣了。
默斐以旁人肉眼所捕捉不到的速度,迅疾來到那怪物跟前,單手抓住那怪物的下顎,使其不得不與之對視,只聽見默斐對那怪物說道:
“王景意是誰?”
那怪物吐了滿口的血,看了默斐一眼,說道:“與你何干。”
“你說與不說!”
即便不知事情原委,但是默斐也能猜出一二,這王景意,必定與山祖干係匪淺,更是與他如今這幅模樣,逃脫不了干係。
而那怪物卻是偏偏一副要作對的模樣,對默斐說道:“你要是跪下給我磕三個頭,我倒是勉強能夠考慮考慮,是否要告訴你,那王景意的事情。”
“磕頭?”
默斐身上的怒氣已經完全被怪物所勾起,抓着那怪物下顎的手,指骨發白,而那怪物也被默斐掐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饒是如此,那怪物依舊是花費渾身解數想要惹怒默斐一般,說道:“你,莫不是喜歡那個男人?哈哈哈……”
“你可知道,你正在嗤笑的人,是誰。”
默斐想,無論這王景意是誰,只要他用心去查,花費心力去查,總歸是能夠查到的,可是這怪物卻像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會引得山祖發病,且這怪物作惡多端,造下殺業無數,倒不如此刻便將他給滅了,也算是一件功德事。
如是想着,默斐也如是行動了。
可是那一掌致命的招數還未招呼到那怪物身上,便有一人疾行而來,怕來不及,半途更是飛出一暗器,那暗器凌凌作響,劃破天際,幾乎是貼着默斐的耳朵穿過他與怪物之間的空隙,也因這一招,默斐原本用來結束怪物性命的一招,則轉而用到了擋住這暗器上。
“請饒他一命!”
來的這個,也不是人。
雖有着人的容貌模樣,一言一行也都與人無異,可是其身上巨大的妖氣,在一瞬間就將她的真實身份給揭露了個徹底。
“渡葵?”
蘇幕見到這個扮作人類女子的怪物,遲疑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而默斐在聽見蘇幕說的這兩個字之後,轉過頭狐疑地看着那被蘇幕稱作“渡葵”的女子,只見那女子疾步走到怪物身旁,將他扶起,又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東西讓其服下,之後纔對蘇幕和默斐說道:
“這位仙姬說得不錯,我是渡葵,卻不知仙姬,是如何識出我的身份?”
渡葵的這話,問得其實十分有理有據,就在方纔蘇幕喊出“渡葵”二字之前,這個世上幾乎沒有人知道,世間竟然還存在着一種名叫“渡葵”生物,默斐也是。
蘇幕聽見這女子承認了自己是渡葵,眼中卻是疑惑更甚,只聽她脫口而出道:“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渡葵?”
渡葵者,上古海怪,身若蛟龍,通體金黃,化女身,爲世間絕色,面勝桃花,身姿曼妙,終一生,情一人。
因渡葵所居之處,爲深海,自上古開始,便從未有一人見過渡葵這個族羣,更無一人知道,有渡葵這一生物存在。
蘇幕知道渡葵,只因她尚且爲玉的時候,居於西周天,曾在一湖底,經年累月,湖底變作高山,常有過冬候鳥遷移而過。
其中有一二多舌之鳥,談起奇聞異事,講起東海深處有一奇異種族名曰渡葵,蘇幕當時有了一點神識,卻遠遠還不到能夠化爲人身的地步,便一心一意聽着這些遠道而來的長舌鳥們之間所閒談的有趣故事,也聽了有關於渡葵的一二故事。
後來蘇幕化爲人身,拜入景爾門下,思及早年之間自己曾經聽到過的有關於渡葵的故事,便翻越經典史冊,也詢問多位據說是見多識廣的智者,卻無一人,無一冊,有關乎於渡葵的隻言片語。
蘇幕猜想,所謂渡葵,其實根本就是這個世間所不存在的種族,大約只是那兩隻長舌鳥,閒來無事瞎編出來的故事,僅僅是打發世間用的胡編亂鄒,只是恰巧將那故事講得太過栩栩如生,人物描繪地又實在真實,纔會叫當時不識世事的蘇幕信以爲真。
可是,渡葵其實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在世人所都沒有去過的地方,與世無爭又真真實實地生活着。
只是和人類世界的變遷一般,渡葵種族也經歷時代變遷,這些變遷,有的能夠讓這個種族更加繁盛,而有的,卻能夠令這個種族大受打擊乃至於滅族。
渡葵一族,也是如此。
五千年前,渡葵一族被海王所發現,渡葵一族或因其通體金黃盛產黃金遭剝.皮而死,或因所化女身貌美而淪爲性.奴慘遭玩弄至死,這一劫難在渡葵一族之中一直持續了三百年之久,三百年之後,渡葵一族,只剩兩人倖存。
默斐看了看蘇幕,又看了看被蘇幕稱爲渡葵的女子,道:“何爲渡葵?”
那被蘇幕稱作渡葵的女子說道:“渡葵者,上古海怪,身若蛟龍,通體金黃,剝之則爲黃金,化女身,爲世間絕色,面勝桃花,身姿曼妙,則爲上佳性.奴。”
從渡葵口中說出“性.奴”二字的時候,她眼中反是慢慢笑意,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且其中藏着洶涌深深的恨意。
說完這句話,那渡葵將怪物緩緩在地上放平,起身走到默斐跟前,對着默斐說道:“戰神大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默斐看着眼前女子,眸色一深,突然想了起來,難怪乎從方纔開始自己便一直覺得此人身上的氣息異常熟悉,竟是從前時候,在凡人程辛岷府中所遇見過的那隻渾身黑氣的怪物,此時此刻再結合當時自己從她身上取下的那片鱗片,倒確實看着十分得像黃金的質地。
“是你。”
默斐沉聲說道。
女子苦笑道:“那鱗片活生生被戰神大人從身上剝去,戰神大人卻是轉眼就忘,這吃的皮肉苦,可當真不值當。”
默斐看着這女子,神色無動地說道:“當日一時不察叫你使了詭計幸得逃脫,如今你自己又撞上來,便不會再如當日那般輕易可逃了。”
“逃什麼,我原本也沒想着逃,但是在戰神大人將我就地正法之前,可否聽我說一個故事,故事講完了,戰神大人若是覺得最該死的人依舊是我,那天道如此,我也沒辦法。”
渡葵帶來的故事着實冗長。
但是那故事之中的慘烈,又着實覺得這冗長故事之中的每一個親歷者,過得實在度日如年,每一滴血淚,都刻骨銘心,既悲壯又悲憤。
渡葵一族雖然從不爲外人所知曉,卻也是實實在在地與世無爭地存在了十幾萬年的光景。
十幾萬年之間,渡葵一族雖說不上多麼興旺,族內之人倒也活得十分瀟灑自在,種族之中相處和睦融洽。
若非因爲一場風暴後的意外,被海王一族的人所窺探到了渡葵一族的存在,興許在幾百個十幾萬年之後,他們依舊能夠與世無爭地和和睦睦地存在着。
但是沒有興許,更沒有假如,自從被發現之後,滅族之災便也就毫不留情,沒有一絲轉圜餘地地擺到了渡葵一族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