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囚車的官軍剛把我大哥給的散碎銀兩笑納到口袋裡,臉上的笑容還沒散去,就看見一個黑漢子挺着長矛衝了過來,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要玩兒命。
在這個時刻,我看到魯直臉上劃過了一絲很難被人察覺到的興奮,稍縱即逝。
眼看三弟就要痛下殺手,我大哥也痛狠下心,連滾帶爬的撲倒我三弟馬前,胸口對着他的矛尖兒,大聲喊道:“你要捅就先捅死我吧!”
三弟詫異的看着我大哥,一時說不出話,憋了半天終於吭哧出一句:“大哥,我要救魯大人!”
“你他媽的是要害死魯大人!你說,魯大人是不是被冤枉的?”
“是啊!”
“對呀,連你都知道他老人家是冤枉的,那朝中大臣以及皇帝陛下也自然知道他是冤枉的,魯大人回到京城,一定會洗刷冤情,無罪釋放的。可是,如果你現在救下魯大人,你我擔上劫囚的罪名事小,可魯大人就成了畏罪潛逃了,他老人家就從假囚犯變成了真罪人了!即使你現在打開囚車,讓魯大人逃走,你問問以魯大人的忠直秉性,他願意走嗎?”說完,在場所有人都扭頭看向魯大人。
魯大人:“……”魯大人泣不成聲,無法言語。
我心想,完了,三弟又被忽悠了。他倆論長相,那是黑白相稱,但要論起嘴皮子功夫和忽悠人的本事,我大哥那是顛倒黑白,我三弟是隻能張着黑乎乎的大嘴吭哧喘氣兒。而他倆本質上是有區別的,我三弟也就是臉黑,而我大哥是……心黑!
我三弟眼看着猶豫不決,單核低內存的大腦飛速運轉,琢磨着我大哥剛纔說的這一段“論魯大人之有罪無罪”的慷慨陳詞。
不等我三弟琢磨明白,我大哥緊接着又是一聲斷喝:“朝廷之中自有公論,你哪來的狗膽子在這裡做主?”
這句話就顯而易懂多了,翻譯出來就是:“三弟,你個傻帽,你忘了咱的目標了嗎?咱是要混個正規編制的,如果現在你一衝動,將來的飯碗沒了不說,這就是造反的意思啊,當心咱哥兒幾個連命都搭進去了!”
果然,我三弟被這麼一嚇,大腦立刻死機,手一哆嗦,長矛落地,押囚車的官軍們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也隨着長矛一起落地,大家總算都鬆了一口氣,不過魯大人這時候卻一口氣上不來,憋得臉紅脖子粗,好一陣猛咳,就差吐血了。
魯大人的囚車又吱吱呀呀的上路了,我看見他的眼神裡又劃過一絲怨毒,不過你恨也罷,愛也罷,對我們都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爲你回到京城後,以皇帝的性格,你必死無疑。因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無論是誰,只要消極抵抗白巾軍,再背上與白巾軍私下串通意欲謀反的黑鍋,那麼即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什麼忠臣良將,能士賢才,在這個時代都不重要,人死了,沒人給幹活兒了,還可以再招,但皇帝的寶座卻只有一個,誰要是威脅到了皇帝他老人家吃喝享樂,愛誰誰,都得死,在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看來,這本來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在如今這個混亂的朝代裡,卻有很多人都看不明白。
通過這件事,大家對我大哥韓羽的印象更加深刻了,其實總結起來也就是兩個字……“仁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