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仿池琛的話,對顏匪如說“少問”倒不是我多厲害,而是我有把握抓初遊。
走南闖北多年,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向來是不做無用功,不然我也不可能讓池琛擺佈這麼久。
怕是這世上,目前除了池琛和閻羅,我無需再向任何人低頭。
我說完後,顏匪如咬住下脣,不再問了。
憋屈的煞白小臉上雙眸含淚光,我見猶憐,我面上無視之,但我仔細感受着他身上的氣息。
並不冷。
那邊兒寵乾在四下看着,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夠讓他恢復,只能密切注意顏匪如。
對顏匪如,我瞭解不多。
但是----
我確定我能對付的了他!方纔,我們站的距離十分接近,我卻感覺不到太多陰氣時,我就知道。這傢伙……我拿捏得準!
遊僵,極陰之物。
我和池琛都對付不了,只有千面出面才能壓得住。
可初遊,一個上等茅山道士就能拿下。
是一拿一個準,遊刃有餘!
當然,我雖不是上等茅山道士,可我對糉子的知識很全面。尤其是,魃和遊。
所有的糉子中,我對初魃和初遊最感興趣。曾經纏着徐祖堯給我說了好多----共丸陣弟。
“初魃”、“初遊”都是殭屍裡的兩個異類。
一字之差,是爲天差地別。兩者處於陰陽的極端,是陰陽相聲相剋的關係。
且先說,異類之一,魃。
古訓有曰,“魃之出,旱千里”。意思是說,一旦初魃長成了旱魃,那麼。當旱魃出現的時候,千里之內,皆是旱災。
可殭屍,至陰之物。哪有陽火,可旱千里?
這便是最妙之處了。魃屬陽,蠱和毒皆是陰,所以才說,魃可解任何蠱毒。而初魃又凌駕於白毛糉子、跳糉子、黑毛糉子和飛僵之上。( )
所以池琛又可操控他們,控制他們。
而想對付初魃,需要以陰相對。要取天下極陰之物,對之,灑之,使其融化之。
但至陰之物。無論對誰,都是損傷極大的。
若對付魃,可謂是自損一萬,傷敵一千。
陰之物,可使男人終身不舉,女人終身不孕。
所以,只要不是旱魃,對於初魃,大家都是如獲至寶。
魃厲害,行內聞名。可初遊就不行了。
因爲初遊既不似遊僵,是極陰之物,也不像池琛。可以解百毒。
他就像是池琛怕遊僵一樣,可池琛也只怕遊僵,而初遊,遇上個陽氣重的,就得跪下……當然,好處是,初遊身上的陰氣弱,不易察覺,所以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被道士發現,但發現了麼……是殺是剮還是捆起來定住那就不一定了。
不過,顏匪如倒也算是命大……
這都沒死。
顏匪如似乎被我的冷漠嚇到了,不敢說話。那邊兒寵乾還在轉,這裡看看那裡看看。
我深吸口氣,思量着池琛怕遊僵,是因爲他是初魃,如果他願意的話,去操控天山那隻旱魃,是否能和伊藤靜奈打個對手?不過那時,靜奈還不是遊僵,而後伊藤靜奈早就被千面打壓,藏起來。
靜奈的事兒,連我爺爺都不知道。
我想,也許只有那位總局知道了,總局……到底是個什麼樣,什麼人……這一團團,一切的一切,怕只有他知道了。
總之,當顏匪如恢復瞬間,我就只把關心點放在寵乾身上了。
因爲,我拿捏的住顏匪如。而他突然恢復,很有可能是聽見我的聲音緣故……
寵乾終於轉完了,走到我面前時,笑的淡淡。
“該想的,都想起來了,只是想不起來你們是誰。看來我配的藥還不錯。 ”
都想起來了?
我嚇了一跳,我還想,趁着他忘記我趕緊走,好在他又說想不起來是誰,我又鬆了口氣。
“不過,這東西的配方我暫時還沒有。”寵乾說完,我更是舒心,“先走吧。”
寵乾說着,輕車熟路的往前走。
我不知道無憂針到底有沒有用,但是我想寵乾對身體改造那麼多,應該是有抗體,亦或者說----
腳步一頓。
不,不可能。
我側目看着寵乾,這傢伙……那麼聰明,他會不知道針可能打錯?
而且他那時說的那一句----
那你也是我的……
怎麼回想起來,有些彆扭。
前頭,聽他邊走邊環顧四周,笑眯眯的說道:“這裡真是處處熟悉,我多走幾圈肯定就都想起來了,別擔心我。”我面上笑附和着,“是啊,你想辦法趕緊恢復纔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機密局,沒你可不行。”
寵乾頷首,“嗯,放心吧,我會的。”
頓了頓,他又笑:“我想,我未婚妻着急了。”
我點頭,三個人出門了。
寵乾走在最前頭,一身的血,都是方纔被顏匪如打的。
看着寵乾的背影,我的懷疑越發深了。
會不會……是寵乾,想要試探我?試探我,是不是關心他,畢竟他剛纔流了那麼多血。罷了,我太自戀了。大概是讓黃澤修鬧得。
不管他怎樣,反正……我只喜歡池琛。
而他現在又都想起來了,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快就會找到辦法解決無憂針。
我麼……
得趕緊走。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掃一眼一言不發的顏匪如,自從我說了“少問”後真的沒再問任何問題,就只是跟着我,我走一步他一步,始終跟我有半步的距離。一直到到了電梯裡,他猶豫着,小心翼翼的對我溫聲道:“先生,我無處可去,也無家可歸,你能不收留我?”
我微微一怔,他應是不知道自己初遊時的狀態纔對。
他不是池琛,控制不了那股力量。
我心下一沉,我是打算讓他去破壞五大家仙陣的,這麼一說,我反而……
心裡很難受。
我在幹什麼呢?池琛是人,顏匪如就不是嗎?
方纔只想着用他,他被控制。
可現在……他還活着。
拳微微攥緊。
旁邊兒,傳來一句話,教我懵了懵神。
“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寵乾側目看過來時,我與他四目相對,那媚妖兒的眼眸中波光流轉,心一沉,他剛纔果然是在試探我!
也好,這般,便是了了。
寵乾他這身體早就自己改造了一番,他既然假裝“忘記”一切!
我也不戳破。
他現在是讓我來選,選怎麼辦。他不再給我出謀劃策了。
那邊兒,顏匪如在電梯裡的柔和燈光下,低頭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是,我現在只想跟着先生。”溫柔如水的眸看着我,“先生,你知道麼,這世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我怕是我出去後,只要被坤哥發現還活着,我就會死。而坤哥的勢力很強大……”
電梯一層層的往下降----
顏匪如也繼續說,他語速不快不慢,眸子裡都是清澈:“而且我想,先生,你的院子應該也沒了,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現在,只要先生你一句話,只要你說你用的到我,刀山火海,槍林彈雨都好,你去哪,我去哪,什麼事兒,我都給你頂着!甚至……”
顏匪如看了一眼寵乾後,決然看向我道:“甚至,只要先生你願意,我的身體,你也可以要去!只要你,你不嫌棄我髒!”他不說我倒是忘記了,他曾經被坤哥糟蹋了一夜,大概心裡也會有些變化。
我這一路上沒作聲,一直悄悄打量他。我能感受得到他身上冷意很弱。可小心駛得萬年船,電梯已經到一樓了。顏匪如這話,教我心裡有了個想法。
只是,我還是得找羅盤測一測才行。
寵乾往外走,似乎對我的事兒充耳不聞,他不打算裝了。
方纔那,便算是最後的表態了,很是可惜,我的態度,已經讓他知道結果……寵乾應該是死心了。
我道句“你們等一下,我回去拿個東西”就朝自己房間跑去。
我是去拿羅盤。
光憑藉我的判斷來判斷顏匪如,還不行。畢竟我沒有見過遊僵,寵乾大概對此有所瞭解,也對,他這個大天才,什麼是不知道的?
我到屋子裡,他們倆跟來。
我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找出來羅盤,對準了顏匪如。
早前我提起過----
天屬陽,地屬陰,地表乃是陰陽交會之處,羅盤指針也正是利用這種敏感交會來指陰陽。陽盛、陰盛,都會影響指針效果。如果說,顏匪如是遊僵的話,此處羅盤一準兒亂掉。
顏匪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擰眉看我,“先生……”
“站着別動。”我說完後,圍着他轉。
他真不動了。
兩三圈後,時間過了數十秒這樣,我一直盯着的羅盤指針,始終只有輕微的波動,而當我停下的時候,指針也停下了。
我鬆口氣,放下了羅盤。照這麼看,我的推斷是對的。
顏匪如,真是初遊。
反正,不是靜奈搞的鬼就好。
“先生,我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顏匪如說完,我放下羅盤,目露少許的欣慰。不管寵乾怎樣袖手旁觀,現在,我都有十成把握可以拿捏住顏匪如。
可拿捏是一回事,送死又是一回事。
池琛如果是爲了我要幫國家?那麼,很好……
這次……我來幫他揹負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