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摘下墨鏡後,大家纔看到她的年齡和沈銀冰年齡相仿,沒有沈總那種冰山般的冷豔,卻有着沈總無法擁有的雍容氣質。
就算是瞎子來看,也能看出這個女孩子不一般人家出來的,除了貴族般的氣質外,還帶着一股子英倫風味,這種氣質倒是常見,只要去國外餐廳內刷兩年盤子,基本都會擁有這種優雅自如的德性。
但總的來講,女孩子外形很純很漂亮,也很驕傲。
焦恩佐和氣的笑了笑:“是的,暮涵,這兒就是北山集團總部了——來,我來爲你介紹,這位就是北山集團的總裁,沈銀冰沈總。”
給這個叫暮涵的女孩子介紹完沈銀冰後,焦恩佐這才笑着對沈總說:“沈總,這位是張暮涵張小姐,我很要好的朋友。”
不管是在任何場合,爲兩個互不相識的人作介紹時,都有着一定的規矩。
打個比方:甲方先爲乙方介紹丙方,那麼就代表着乙方的身份更加重要些。
這就好比酒筵上的椅子,椅子是一樣的椅子,可位置卻能代表人的地位不同,坐在上首的肯定是老大,假如小弟坐在上首,早就被老大一耳光扇到牆旮旯裡去了。
而焦恩佐先爲張暮涵介紹沈銀冰,就是把她放在了比較高的位置上。
沈銀冰等人都是懂規矩的人,當然知道這一點。
沈總和她那些部下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忿:靠,你們算老幾啊,敢在這兒擺譜?
可一想到剛纔人家焦恩佐也曾經無視過沈銀冰,區區先介紹誰,後介紹誰,反倒是小事一樁了。
這是一個下馬威,焦恩佐給沈銀冰的下馬威。
或許人家早就猜到這次‘走馬上任’後,會遭遇北山集團總部人員的一致排外,所以纔在雙方一見面,就當頭給了個下馬威。
還有就是,通過焦恩佐對張暮涵的殷勤,也能看出她的身份不一般,這是要藉着她的身份來壓沈銀冰。
這位張小姐,也很有可能是利用自己身份,來給焦恩佐震場子的。
總之,焦恩佐成功給了沈銀冰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同時也警告下面那些人:哥們連你們老大都不在乎,你們以後在哥們面前老實點!
偏偏沈銀冰等人還不好說,因爲現在北山集團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是由董事局說了算——現在焦恩佐就代表着董事局,周部長等人要是想鬧騰,小心讓你捲起鋪蓋閃人!
瞬間想通了這點的沈銀冰,深吸了口氣,熱情的笑容再次掛在臉上,卻沒有伸出手:“歡迎你來到北山集團,張暮涵小姐。”
在焦恩佐還沒有露面之前,沈銀冰就得到消息,聽說他受到了某位世家小姐的青睞。
現在,焦恩佐又很鄭重其事的介紹了張暮涵,看來這就是他的那位世家女朋友了。
“嗯。”
對沈銀冰還算禮貌的打招呼,張暮涵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扭頭對焦恩佐笑着說:“恩佐,走,陪我進去看看你工作的環境,如果環境不好的話,咱們就別在這種小地方待着了。反正你是集團副總,沒必要事必躬親,只需公司有什麼決策時,讓他們來請示你一下就可以了。”
張暮涵嘴裡稱呼着焦恩佐爲副總,可意思卻是顯而易見的,把他放在了北山集團老大的位置上,要不然也不會說集團有什麼重大決策時,去請示他了。
誰都知道,在一般人眼中,商場上那些有錢的大老闆個個都能呼風喚雨,威風八面的,可他們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就是一個用針一刺就能砰的一聲爆炸的氣球,根本算不了什麼。
自古以來,商人在權力面前就是這樣,就像大明帝國剛立國那會兒,天下首富沈萬山沈先生,仗着自己有兩個臭錢,竟然對朱老大說他可以拿出錢來爲國家修建城牆。
結果呢,一番好意的沈先生悲摧了,被朱老大下令把家抄了:麻痹的,你特麼的算什麼東西,敢做我這個皇帝該做的事兒!好啊,你不是錢多的花不完嗎,那就把家抄了,入國庫,到時候老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還用得着你來收買人心!
沈萬山的悲慘經歷算是給後人敲響了警鐘:錢再多,也別和權力對着幹,在權力面前,咱們就是一個屁。
正是基於前人的慘痛教訓,所以沈銀冰在得知張暮涵出自世家後,才一再的忍讓,生怕會找來滅頂之災。
不過,張暮涵現在的做法也太過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她,給焦恩佐助威,如果她再選擇忍讓的話,那她以後在公司內的威信就徹底完蛋了。
沈銀冰臉上的強笑,立馬就拉了下來,張嘴要反駁什麼時,張暮涵卻看向了她,冷冷的說:“怎麼,沈總,是不是聽着我的話不舒服?”
張暮涵這一板下臉來,雙眸中含有了明顯的警告,甚至有殺機(要趕走沈銀冰的決心),讓沈銀冰再也不想忍耐了:“張小姐,你好像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欺人太甚?呵呵,我就是欺負你,又怎麼了?”
張暮涵輕蔑的笑着,拿着墨鏡放在小嘴邊,輕吹了一口氣淡淡的說:“你就是長了一張讓人欺的嘴臉,就不能怪別人這樣做。”
旁邊的顏紅,一臉寒霜的插嘴道:“張小姐,請你自重!你最多算是我們集團的客人,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我們?”
王副總、周部長等人,這時候也都怒氣填膺,都拿敵視的眼神瞪着張暮涵,看樣子只要沈總一聲令下,他們肯定會撲上去,把這個驕傲的世家女給狠狠踩在腳下:捏捏的,常言道君辱臣死,敢當着大家的面羞辱我們老闆,這不是故意讓我們跟你拼命?
北山集團數十個中高層成員,在這一刻爆發出的敵意,讓張暮涵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但接着就向前走了兩步,用只有兩三個人聽到的聲音說:“說實話,我這人從來都不對癮君子有好臉色的,尤其是女的,覺得她們丟盡了我們女人的顏面。”
本來和張暮涵目光接觸毫不退縮的沈銀冰,好像小獸那樣要撲上去撕咬的顏紅,聽她這樣說後,先是一呆,隨機眼裡露出惶恐的神色,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再也不敢看她了。
擦拳磨掌的王副總等人,正準備合夥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世家女時,卻驚訝的看到沈總、顏副總倆人齊刷刷後退兩步,臉色蒼白的望着張暮涵,好像見了鬼那樣,又像偷雞賊遇到了失主,底氣盡消。
大家愕然,都傻呆呆的看着沈銀冰,不知道張暮涵剛纔和她說什麼了,一下子就打消了她所有的鬥志,甚至連行事潑辣的顏副總,都灰溜溜的連個屁也敢放了。
她怎麼會知道這個?
肯定是焦恩佐告訴她的!
沈銀冰、顏紅心中,此時惶恐到了極點,看向張暮涵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明顯的怯意。
癮君子,對於男人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麼,但對於女人,尤其是沈銀冰這樣的女人,一旦讓別人知道她被那玩意控制,就是用腳丫子去想,她在集團內的聲望、威信也會喪失殆盡。
善良而純樸的人們,沒有誰喜歡跟着一個癮君子混的,君不見那些所謂的明星啊,吸毒一旦曝光,就會臭到連茅房裡的石頭都不如。
尤其是女人——人們總能幻想到,她們的毒癮上來後,爲求的一點毒品,就算讓她陪幾個男人睡覺,她們也會毫不猶豫的。
一個爲了毒品什麼都敢付出的女人,憑什麼讓大家再相信她?
鬼也不敢保證,她爲了獲得‘精神食糧’,會把大家的錢都扔到那個無底洞裡去。
所以呢,還怕張暮涵會當衆曝光的沈銀冰,在對方咄咄逼人的威脅下,只能選擇退卻。
旁邊的焦恩佐,嘴角翹起了一絲得意。
到此爲止,他掌控北山集團的第一步計劃,基本已經實現了。
看到沈銀冰倆人都垂下了驕傲的頭顱後,張暮涵更是冷笑連連,欣賞着手中的墨鏡說:“冀南雖是個小地方,北山集團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企業,但我聽恩佐說起過,沈總的辦公室環境還算過得去。我看這樣吧,以後恩佐就在那兒辦公吧……沈總,你沒什麼意見吧?”
“我——”
沈銀冰面色蒼白,雙拳緊攥,卻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王副總等人,這時候也察覺出了什麼,都納悶的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時間,北山集團總部大廳前的數十個人,竟然沒有誰出聲,氣氛彷彿凝固,唯有不遠處的公路上,偶爾會傳來一聲汽車笛聲。
滴滴!
一聲清脆的笛聲響起,讓站在大廳門前左側的禮儀小姐張濤,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停在了兩輛奔馳車後面。
車門打開,一個穿着休閒裝的年輕人,從裡面慢吞吞的走了下來。
看到這個年輕人後,張濤的心兒砰的一跳,眼神亮了起來:嚇,他怎麼又來了,會不會又說請我去吃西餐?咦,那個女孩子是誰呀?
這個讓張濤妹妹有些心神不寧的年輕人,正是沈總的前男友,高飛高先生。
緊隨高飛下車的,是個身穿得體職業套裙的女孩子,娃娃頭,很清純的樣子,像極了民國時期的那些大家閨秀,不過舉手投足間,卻帶着股子優雅的尊嚴。
高飛的車子一停下,大家很自然的就看了過來。
瞬間成爲數十人矚目的高先生,下車後隨手關上車門,笑呵呵的說:“嚯嚯,都站在這兒做什麼呢,不會是知道我要來,這才專門迎接我吧?”
有的是人就是這樣自戀,只要有機會就拼命向臉上貼金,所以搞得臉皮是越來越厚,根本不知道丟人是什麼。
看到高飛後,沈銀冰緊繃着的神經,猛地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