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週時間裡,蘇明在霍華德把託尼接走後,自然也沒有一直留在地球上,他繼續了自己的計劃。
那就是去費倫世界找伊爾明斯特,魔法女神的選民,試圖尋找通過魔網知識利用蜘蛛圖騰的手段。
這一次進入晶壁系,比上一次順利得多,甚至沒有神明來得及對入侵者投來目光,他們在忙着處理自己的事務。
內戰。
是的,標誌性的衆神之戰,神明們根據教義和陣營的不同,發動了一場涵蓋整個世界的內戰。
其實一切的本質都在於對信仰之力的爭奪,各種生物能提供信仰之力,而這些信仰被神火接納形成神的力量,於是人口就成爲了資源的一種。
費倫世界就這麼大,算上被地獄領主們佔領的不同位面,能夠養活的人口也是有一個定數的。
你獲得的多了,我獲得的就少,而信仰之力關係着衆神們的晉升之路,向來是多多益善,於是難免發生爭奪。
信仰是力量也是毒藥這一點,有的神明白,有的則不然。反正在蘇明看來,信仰成神這套體系把神與人的關係捆綁在了一起,實在是個隱患。
不過這一切都和他無關,費倫世界並不在全盤計劃之中,或者說,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戰略地位。
假如說費倫是一個完整的蛋糕,那拿來還有點價值。
但是這個蛋糕被名爲神明的傢伙們瓜分了,而且還吃了,蘇明就懶得再從他們肚子裡把蛋糕扣出來,或者等着他們死掉從屍體上挖了。
世界有的是,而有着亂七八糟本土諸神信仰的世界,難以掌控。
其實在回來找伊爾明斯特幫忙之前,蘇明也稍微有些顧慮,畢竟伊爾明斯特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選民,自己這種探尋魔網原理的行爲會不會引發什麼爭端。
不過還好,密斯特拉現在也很忙,她站在了精靈神系那邊對抗邪惡陣營。
在伊爾明斯特那猶如磨坊般的住處找到他時,暗影谷的大賢者一如既往地叼着長煙鬥在打瞌睡,補丁摞補丁的長袍上還有早飯的湯漬,而他的鬍子隨着呼吸微微顫動。
上一次希裡在地板上踩出的破洞還在那裡,好像根本沒有修繕過,從斷口處的木材顏色來看,時間應該過去幾年了。
“你回來了?年輕的旅行者。”伊爾明斯特還記得他,這個古怪又有趣的年輕人。
明明和所有鵬洛客一樣,喪鐘早已點燃了火種,具有成爲神的資格,但這麼多年過去,火種依舊只是火種。
他沒有選擇收集信仰成爲神明,把世界當作卡牌去和別人戰鬥這條路。
偏偏伊爾明斯特感知到喪鐘變強了,比上次來的時候強了許多,他把一個世界的時間和命運聯繫在了自己身上,以一種大賢者都看不懂的方式,走上了一條另類的路。
“你好,大師,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蘇明撤掉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臉。
“哦?什麼好消息?激動人心的冒險故事嗎?我可以拿金幣以及魔法道具換哦。”伊爾明斯特笑着打開了空間袋,掏出了幾件散發着魔法靈光的裝備,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他還惦記着之前喪鐘講過的‘鬼吹燈’故事呢。
那故事明顯沒有講完,上一次只是說到喪鐘和自己的隊友們闖出了精絕古城,但據伊爾明斯特所知,冒險者只要活着,就無時無刻不渴望着下一場冒險,一定有後續的。
蘇明也記起來這茬了,當時那是爲了換伊爾明斯特的空間袋,才魔改了鬼吹燈套在自己身上,沒想到老頭還入坑了,這些年了還惦記着呢。
“龍嶺迷窟的故事晚點再講,我來是想讓您幫我看看這件東西。”
說着,喪鐘從腰包裡掏出了蜘蛛圖騰。
看到蜘蛛模樣的雕刻,伊爾明斯特第一時間就皺起眉頭,在費倫世界,蜘蛛只代表一個存在,那就是黑暗精靈們信奉的邪神,魔淵地獄中的蜘蛛神後,羅絲。
羅絲和密斯特拉雖然算不上宿敵,但關係卻十分差勁,因爲羅斯和黑夜女士莎爾的立場更近。她們都是邪惡陣營,而且都是幽暗地域的地下城之神。
外加莎爾塑造的‘暗影魔網’,那更是試圖取代密斯特拉的一次嘗試,它的存在意味着莎爾的信徒可以繞過密斯特拉的監管,任意使用魔法,只要他們給莎爾提供信仰之力。
這可以算是挖牆腳了,不,挖命根,密斯特拉就指望魔網吃飯呢。
不過當牙籤一樣的小圖騰被遞到伊爾明斯特手中,他發現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這個小小的木棍上帶着完全陌生的力量,就像是一根蜘蛛絲的起始端,跨越了不止多少空間被放在他手裡。
“這是......”伊爾明斯特摸出眼鏡來,夾在鼻子上仔細研究圖騰:“沒有見過的文字,陌生的力量,它聯繫着的是什麼?一個神國麼?”
蘇明擡起手擺了擺,示意老法師冷靜一些:“我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告訴你,但是如何利用這東西,纔是我希望你能爲我解惑的地方。”
於是他給伊爾明斯特解釋了一番蜘蛛圖騰的由來,以及關於蜘蛛網絡以及蜘蛛宇宙的瞭解,同時告訴老法師,自己希望通過這件道具實施跨越無限宇宙級別的旅行。
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帶着一個勢力一起旅行。
伊爾明斯特想了想,他的指節在一旁的桌面上摩擦,像是打算去拿水杯卻夠不到的樣子。
片刻後他停下了手:“我以爲你會選擇魔法船,沒想到你甚至看不上那東西。”
“有記載的最大魔法船最多也就裝400人,而我想要的更多。”蘇明用下巴指指圖騰,示意繼續之前的話題:“那麼你從這上面看出來什麼呢?”
“有辦法,如果我只是單純的法師,也許還想不到如何利用這東西。但多虧我年輕的時候兼職了三級牧師,所以我對神明們能量的運轉方式有着不一樣的理解。”
蜘蛛古神?神力網絡?異世界聯結?
雖然這能量屬性很陌生,但它來自另一個異世界的神,不就還是牧師們的那一套嘛。
他能感知到它聯繫着什麼,雖然信號微弱,但這辦法是可行的,通過一次溝通神明的神術,然後騙過神明讓它把自己接入神國,也就是喪鐘說的‘網上’。
伊爾明斯特年輕時和很多神以及魔王打過交道,他相信再騙一個神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不過他還有一點事情沒有想通,他拿起了圖騰,把它立在了桌面上: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追求的究竟是什麼?是因爲目標太大而導致我看不清全貌嗎?”
蘇明坐了下來,在老法師的對面,陰暗的閣樓中燃燒着一個小爐子,他注視着裡面的爐火。
“一開始,我只是爲了活下去,所以我超越了死亡。後來,我想要活得好,所以我超越了時間。現在,我想要自己的朋友親人也活得好,那麼唯一的出路就是超越未來,超越一切的可能,超越我自己過去的極限。很多人不清楚我的計劃是什麼,只是因爲他們看不到我在超越什麼,不過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什麼叫做超越之道。”
“真的是這樣麼?”伊爾明斯特的目光從眼鏡上方露出,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少見地認真:“爲了親人和朋友?恕我直言,你不像那種人。”
“被衆神當作食材一樣飼養的費倫人民,就是放棄了超越衆神這一信念後,人類的下場。”蘇明湊近爐火點菸,淡然地噴出一口煙霧:“我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和你這樣的大賢者沒法比,但我知道人是爲了奮鬥和反抗而活着的,身爲人類,與天相鬥,不是很有意思麼?”
伊爾明斯特閉上了眼睛,靠在自己的躺椅上像是睡着了一樣,片刻後閉着眼的他才張嘴說道:
“有沒有人說過,你好像有點瘋?”
“秘密。”蘇明笑着把酒瓶塞進了老法師的手中:“成交?”
法師沒有說話,幾分鐘後,閣樓裡傳來了兩個酒瓶輕輕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