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上要殺我,早就殺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冷傲嵐淡定的看着他:“只是皇上一直不肯面對,心愛之人已經不在的事實而已。”
“妝兒,她真的已經不在了嗎?”北冥宵心如刀絞。
冷傲嵐眸色凜然:“是的,她已經不在了。”
“哈哈!”北冥宵笑的絕然,驀的竟噴出一口血來:“朕縱使擁有江山又如何?她已經不在朕的身邊了!”
他癲狂的走出御書房,神色悽哀,嘴角勾起的滿是蒼涼。
他終於知道,她爲何跟以前不同了,不是因爲失憶,而是她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他的妝兒是嬌弱的、柔順的,只會對他一個人展露笑顏。
而她呢?
她叛逆不羈、魅人嬌顏,所以她纔會如此引得天下英雄競折腰!
雖然她也博得了他的興趣,但比起曾經的她,他還是愛以前那個月傾妝。
只可惜,過去的月傾妝已經不復存在了,那他心裡還有何牽掛呢?
天空中,又陰霾了起來。
不知道何時,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灑滿了整個天際。
北冥宵一步步的走出去,惶惶然地消失在雪花之中,消失在一片蒼茫的大地之中。
情難再……
冷傲嵐望着他寂寞離開的背影,深嘆了口氣,但眼裡卻有一道寒芒閃過。
人,最害怕的就是有了弱點,尤其是帝王,有了弱點就會江山不保。
北冥宵是一代帝王,只可惜栽在了月傾妝的手裡,現在她告訴他月傾妝已死,定能瓦解他的意志,讓他崩潰。
而她,卻可以藉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時間一晃,已經到了春天。此時正是陽春三月。
冷傲嵐在北齊的御書房裡審閱奏摺,疲倦的時候,她來到窗邊,望着窗外滿園的春色,她陷入了沉思。
北冥宵自從知道她非曾經的月傾妝後,已經一蹶不振,整個人都頹喪了下去。
現在他終於研究佛經,興建佛寺,根本無心朝政。
他的後宮空虛,只有皇后雲依雪一人受孕,眼看就是皇后待產時候了,但男女未知。
這段時間,朝中的大小事務全是由冷傲嵐代他掌管,奏摺也是由冷傲嵐親自審批。
在這過程中,冷傲嵐漸漸熟悉朝政,也在暗中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勢力,準備日後己用。
青山綠水,滿園的桃花盛開,鳥鳴花間,雀伴鶯啼,碧水橫繞青山東流。
這便是北冥宵現在的居所——清風殿。
“參見皇上!”冷傲嵐踏入,對正在種花弄草的北冥宵行禮。
“冷姑娘不必多禮!”北冥宵淡淡擺手,眉宇間是雲淡風輕的笑:“這些日子若非姑娘代朕處理朕事,朕也無這個閒情逸致在這裡賞花觀鳥。”
“皇上過譽了,替皇上分憂是做臣子的職責。”冷傲嵐躬身。
北冥宵溫潤的目光凝視:“冷姑娘不必自謙,朕覺得冷姑娘倒是自世之才,這段時間由你輔政,國泰民安、天下太平,朕也就放心了。”
“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冷傲嵐言之鑿鑿。
北冥宵滿意的點頭,將她帶進他的煉丹房裡:“朕剛剛新調配了一種丹藥,你來替朕嚐嚐!”
“皇上相信這種藥真能長生不老嗎?”冷傲嵐看着手裡的藥丸,不由的好奇。
“朕不是想長生不老。”北冥宵眸子暗沉了下來:“朕只是想調配丹藥,讓朕的靈魂出竅,這樣就能找到妝兒了。”
冷傲嵐一怔,望着他,頓時心思複雜。
他就這麼想念那個月傾妝,只可惜她不是她,如果可以她也想成全他們,但事事哪能盡如人意呢。
“走吧,陪朕隨處逛一逛!”北冥宵嘆了一口氣,帶着冷傲嵐四處走走。
這裡的風景秀美,景色綺麗,讓人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跟北冥宵本身的氣質很相配。
他給她親手泡製了一壺茶,冷傲嵐淡淡品味了一番,竟帶着一番奔騰雲霧之中的味道。
看來北冥宵是無心政事,只等着皇后誕下麟兒,他就會退位了。
冷傲嵐品品茶,看了看這裡的風景:“皇上在這裡生活的可舒暢?還有哪些需要備至的?”
北冥宵搖了搖頭,神情落寞:“就是太想她了!”
說着,他隨手拿起一隻簫,安心的吹奏,一段悠揚輕緩的簫聲飄入冷傲嵐的耳際。
這簫聲時而嗚咽纏綿,時而低沉委屈,時而高亢清澈。
聲雖心動,聽簫的人都能感覺到吹奏者此刻的悲傷。
冷傲嵐邊聽着簫聲,邊品着茶,安靜的陪着他。
“報!”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寧靜。
冷傲嵐轉眸看去,只見宮內的太監急匆匆地在外面稟報,似乎是出了什麼急事。
她連忙走過去,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太監焦急的滿頭大汗:“不好了,皇后娘娘要生產了。”
“皇后要生了?”冷傲嵐一怔,連忙趕到北冥宵身邊:“皇上,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朕就不過去了。”北冥宵淡淡的搖頭,從袖口裡掏出早已擬好的詔書:“朕早已決心退位,以後的國事朕已無心再管,不管皇后誕下的是男是女,朕都要傳位於他,以後北齊由你輔政,朕將江山交託於你了。”
“皇上……?”冷傲嵐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真的什麼退路都想好了。
“朕會冊封你爲攝政王,輔佐幼主,匡扶江山。”北冥宵將另一個詔書拿出,交到冷傲嵐的手中。
冷傲嵐搖頭,連忙進言:“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啊,臣只是一介女流,實在難當大任,還請皇上三思啊。”
“是啊,皇上若是將社稷託付幼主,定會天下大亂。”幾個太監也下跪懇求。
北冥宵拂袖,負手而立:“朕意已決,你們不必多言。”
衆人皆是哀嘆。
冷傲嵐站起身,來到他身邊:“皇上,即便你要退位,眼下皇后待產,她生的畢竟是你的肉,你總該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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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見她!”北冥宵的眼中劃過一抹澀然。
“皇上爲何這麼說?”冷傲嵐凝眉不解。
北冥宵眸色深晦:“朕本無意碰她的,是她趁着朕喝醉了酒……朕答應過妝兒,只會愛她一個人,現在朕食言了,全都拜皇后所賜,朕沒臉再見妝兒了。”
“皇上對月傾妝一往情深,我相信總有一天皇上會與她再相見的。”冷傲嵐擡眸直視,由衷的說道。
“會有那麼一天嗎?”北冥宵眼中升起一抹期盼。
“一定會的!”冷傲嵐肯定的點頭。
或許她真的是欠了他們吧,可她也無意於此,只能怪天意弄人了。
冷傲嵐回到宮中,本想先去看望待產的皇后,誰知人還沒離開御書房,就有十萬火急的摺子送過來。
她心中忐忑,拿過摺子一看,頓時面色驚變。
楚漣狂利用一年時間重整旗鼓,如今國力強盛,他已帶領軍隊分兵三路進攻沿海,而且他們似乎與西國結成了聯盟,西陵皓如今也備整軍隊,兩國左右夾擊齊國,情形十分不利。
冷傲嵐沒有想到楚漣狂會和西陵皓結盟,如今他們左右夾擊,齊國在其中腹背受敵,情勢危機。
如果在這時候,再讓他們知道北冥宵退位的消息,齊國上下必定人心渙散,更加大爲不利。
她立即找來了宮誠煜商議,行軍作戰,宮誠煜比她更有經驗,她想聽聽看他的意見。
“你有什麼辦法?”冷傲嵐着急的問。
“現如今兵力不足,兩下攻擊,實力分散,是大忌。”宮誠煜蹙眉,看了摺子後,回答道。
冷傲嵐贊同的點頭,幽嘆道:“這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結盟了。若是不破了這個聯盟,齊國必然陷入危險之中。”
雖然她心裡清楚,他們都是爲了她而來,要勸他們不打恐怕有些困難,畢竟她只有一個,跟了這個,就不可能跟那個。
“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孤不信沒有任何辦法了。”宮誠煜勸慰,他現在已經是冷傲嵐身邊的軍師了。
“但願如此。”冷傲嵐也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如今算是三國相爭,爲了爭奪美人,這戰鬥已經如火如荼,鬧得不可開交了。
紅顏禍水,如今,她當真還是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禍水了。
雖然她不介意別人怎麼說她,但天下紛亂,受苦的還是百姓,她實在不願意看到殺戮。
“我還是親自修書兩封給他們,希望他們可以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不要開戰!”想來想去,最後冷傲嵐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修書派人送了出去,她立即趕去朝鳳宮雲依雪的寢殿。
“玉娥,怎麼樣了?皇后她生了沒有?”冷傲嵐趕進內室,裡面傳來雲皇后的哀叫聲,令她想起自己生產的時候,不由多了幾分的關心。
“還沒呢,都痛了幾個時辰了。”玉娥擔憂的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讓太醫來見我!”冷傲嵐皺起了眉頭,立即下令。
“下官參見大人!”幾個太醫滿頭的大汗,叩拜行禮道。
冷傲嵐直接問:“皇后怎麼還沒生?”
其中一個太醫拱手:“皇后娘娘身子骨天生就柔弱,本就體虛、氣血不足,懷胎十月身子也沒調理好,若想誕下麟兒,是要比常人困難許多。”
冷傲嵐瞭然的點點頭,雲依雪懷孕期間,北冥宵終日專研道教佛學,根本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纔會讓她終日鬱鬱寡歡,以淚洗面,想來對胎兒也是有影響的。
“你們一定要全心盡力,務必讓皇后成功誕下麟兒。”她不放心的交代。
太醫們領命下去,不久又有產婆來報,說雲依雪是大出血,搞不好會是難產。
她心下一驚,立即派人給北冥宵送信。
誰知北冥宵仍不願意過來,只是平淡的說了一句,讓她代他處理。
就在這時候,太醫們面色惶惶:“冷大人,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現在母子平安是不可能的,皇上的意思是保大的,還是保小的?”
“不能都保嗎?”冷傲嵐握拳,她恨死古代這落後的科技了。
“只能保一個!”太醫們也是哀聲嘆息。
冷傲嵐一愣,雙脣顫抖:“這……”事關人生死,要她一個局外人如何做決定?
“冷大人,你快點決定吧,若是再遲了,恐怕大小都保不住了。”太醫們焦急的催促。
冷傲嵐萬分的爲難,現在去找北冥宵恐怕已來不及了,這個決定必須由她做出。
“保娘娘!”猶豫很久,她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冷大人?您這是要犧牲皇帝的血脈啊?”幾個太醫皆爲不解,按道理說,怎麼都該先保住皇室的血脈纔對。
“孩子沒了,可以再生,皇后娘娘就只有一個,她若死了,誰來愛皇上?”冷傲嵐皺眉喝斥。
雖然雲依雪跟她並無交情,但同爲女人,她實在不能開口說要犧牲掉她,她爲北冥宵懷孩子已經夠辛苦了,實在不應該再枉送性命。既然北冥宵不愛她,她流了孩子也好,至少對於她來說,是一個重生。
“是,是!”幾個太醫連忙點頭。
他們依照冷傲嵐的吩咐,保住了雲依雪的性命,只是那個孩子,卻是無辜的流掉了。
冷傲嵐看着那個死去的嬰兒,連續幾個晚上都做了噩夢,幸好有宮誠煜在她身邊陪她。
戰火燃起來了。
冷傲嵐送去給楚漣狂和西陵好的信,久久沒有迴音。
就在她幾乎以爲他們不會回覆她的時候,她率先收到了楚漣狂的書信。
信上只說了一句話:我會讓你重新成爲我的妻子,勢必踏入齊國,迎娶你爲我的皇后!
冷傲嵐嘆了口氣,這男人真是冥頑不靈的,一心只要娶她,勢在必得。
那西陵皓的信就更是不客氣,他只寫了幾個大字:月傾妝,你,等着做我的皇后。
這男人,估計還沒搞清楚她是誰?
如果她告訴西陵皓,其實她不是月傾妝,他會不會跟北冥宵一樣的反應,鳴鼓收兵呢?
但這樣做她顯然沒有把握,因爲她不清楚,在西陵皓的心中,究竟是她的分量重,還是曾經的月傾妝分量重。
兩個男人都是如此的霸道,不聽她的勸告,非要一意孤行。
這讓冷傲嵐很是惱火,好吧好吧,一定要打是吧,那就打吧。
反正無論輸贏,這些男人,她一個都不跟。
都將她看成戰利品不是?完全不尊重她的意見,只可惜她不是件物品,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既然他們堅持要打,她奉陪到底。
沿海的幾個大城市,正面臨着極大的挑戰,楚漣狂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戰術,幾輪水戰連連勝利,齊國的幾個將軍全面防守。
同時西面的西陵皓也帶兵從陸路圍剿,不過那裡有云天赫親自帶兵防守,她倒是不太擔心。
熬了一夜,前線戰報如同雪片一樣迅速飛來,全都是緊急軍情。
冷傲嵐親自指揮作戰,親自點兵將五萬人馬,離開京城急行軍向前線出發。
回到寢宮的時候,冷傲嵐已經累的不像話,她剛躺下,立即就有一個不安分的小東西過來煩她了。
“孃親,陪我打彈弓!”一個小不點從殿外竄進來,拉着冷傲嵐的手搖晃道。
“YD,跟你說了一百遍了,不許叫我孃親,要叫我冷小姐,OK?”冷傲嵐不耐煩的坐起來,拎起小屁孩就喝斥。
“爲什麼?可是你明明就是我孃親!”小屁孩不答應。
冷傲嵐惡劣的捏着他的臉蛋:“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孃親?想把我叫老嗎?我可是永遠青春靚麗的,絕對沒生過你!”
“嗚嗚,好痛!”小屁孩掙扎着:“孃親,哦,冷小姐,放手,嗚嗚!”
“乖了,自己一邊去玩,別來煩我聽到沒?”冷傲嵐睨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可是我想你陪我玩!”小屁孩貌似很難纏。
“沒空,自己去勾引宮女玩去!”冷傲嵐打了個哈欠,擺擺手。
真是的,大的不讓她省心,小的也不讓她省心,她還要想着怎麼對付楚漣狂,哪裡有空陪他兒子。
一看這孩子就讓她有氣,費那麼大功夫生下來,長的一點不像他,跟楚漣狂一個模樣。
別把她逼急了,直接將他打包扔回他老爸那裡,她可沒功夫養個孩子煩她。
“嗚嗚,孃親不陪我玩!”小屁孩機靈的很,一看到宮誠煜進來了,直接就撲了過去。
宮誠煜倒也耐心的哄着他,好不容易纔喚來玉娥,將孩子打發走。
“依房,他到底也是你兒子,你就不能對他好點?”他坐到牀邊,跟冷傲嵐商量着。
冷傲嵐不以爲意:“我對他還不夠好啊,他吃穿都不是我供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到底也是母親,能不能多關心他一點,我看他整天一個人,想你了又不敢來找你,倒也可憐。”宮誠煜嘆了口氣。
冷傲嵐撅起嘴:“我天生不喜歡小孩,能生下他就已經不錯了,何況楚漣狂還整日找我麻煩,你看那些前方的戰報,全是他圍剿我軍的戰況!這樣下去,齊國遲早會被他們攻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