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你還沒有資格知道,要想跟我合作,今晚紫竹林一聚。”
男子面無表情的說完,長袍一拂,已經飛身離開了。
納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頓時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到底要不要跟這個男子合作呢,這男人來路不明,卻一身好的武功,出入秦宮自如,陷入絕非善類。
跟他合作,會不會害了宮誠煜?
但若是不跟他合作,她又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有機會誕下皇子?宮誠煜現在根本不來她的寢殿了,要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夠孕育子嗣。
想了半天,納蘭也難以下決定,最後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她還是決定做最後的努力。
早早的用完膳,納蘭命人準備了一碗深湯,這個時候陛下應該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也正是她行動的好時機。
對着銅鏡,精心打扮了一翻,穿的是以前月傾妝最喜歡的妖豔服飾,看起來魅惑迷人,風情萬種。
納蘭對着銅鏡一笑,不是隻有月傾妝會迷惑男人,她也會,就算沒有飄雪,她一個人也能打敗那個妖女。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納蘭親自端着碗深湯,乘轎攆來到御書房裡。
案前上,宮誠煜正在批閱奏摺,低頭處理着各種文案。
納蘭正了正神色,有意將肩膀的那塊衣料拉低一點,好讓自己待會彎下身子行禮的時候,能讓陛下看見自己風韻的乳溝。
“臣妾參見陛下!”納蘭身子款款的走了過去,俯身行禮。
宮誠煜只擡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應了一句:“嗯。”
納蘭嫵媚的眼波流轉:“陛下,臣妾得知,陛下在書房中批閱奏摺,操勞辛苦,因此,特意讓下人準備了一碗深湯,好養精蓄銳。”
宮誠煜忙了一個下午,聽到納蘭識趣的關心話語,倒也受用。
“你放在那裡吧。”對她已沒有以往的排斥。
“謝陛下。”納蘭莞爾一笑,立即端着茶呈了上去。
“陛下,這深湯不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納蘭傾身上前,忽然腳下一滑,做出要摔倒的姿勢:“啊……”
宮誠煜及時扶住她:“皇后怎麼這麼不小心?”
“陛下!”納蘭立即把身體貼了上去,嬌柔聲道,“臣妾好想你……”
宮誠煜扶住她的柳腰,聞着女子身上的清香,頓時心頭一陣火熱。
月傾妝已經懷孕幾個月了,爲了她的身體,他這幾個月都沒有再碰她,可他畢竟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每天抱着嬌軟的身體入眠,卻不能擁有,難免也感到焦躁難耐。
現在有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差一點就把持不住了。
宮誠煜黑亮的眸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輝,他探出如白玉般美麗修長的手指細細婆娑着納蘭凝脂的肌膚,卻是透過她的面容看另外一個女人。
等妝兒誕下孩子,他一定要好好疼愛她。
納蘭面頰泛紅,妖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如花笑意:“陛下……”
她主動攬住宮誠煜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紅脣。
宮誠煜伸出攬住她的腰身,大手在她的後背上游移着,灼熱的溫度讓他心悸,他將她扶起,並將她抱至軟墊上躺下,女子如瀑布般的黑髮襯着她白皙的臉,尤顯嫵媚。
“陛下,蘭兒好愛你啊。”納蘭撅起嬌豔欲滴的紅脣,人面桃花。
宮誠煜眸光一暗,他忽地捧住女子嬌顏,將薄脣欺上那泛白瑩潤的菱脣。
納蘭嘴角勾起,嘴中發出輕喘的嚶嚀聲,撩撥着男人的情慾。
宮誠煜一手繞過她後腦,將她後腦勺固定住,靈巧的舌在她的脣齒上徘徊,高大的身軀漸漸籠罩住她。
納蘭只覺得男子身上獨有的龍涎香撲鼻而入……他啄着她的紅脣,身體壓迫在她身上,兩具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她閉眼享受着男子帶給她的熱吻,一切都照着她原定的計劃進行着,只等着最後一個步驟了。
她知道月傾妝現在懷了身孕,沒有辦法伺候陛下,這時候她送湯過來,再遞上嫵媚的表情,是個男人都無法抵擋,更何況是陛下這樣精力旺盛的男子呢。
她將身體貼向宮誠煜,努力扭動着自己的腰肢,迎合着他。
可是身上的男子沒有欲,對她始終提不起興致。
終於宮誠煜一個翻身坐起,喝斥她離開:“滾!”
“陛下……?”納蘭不解的皺眉,剛剛她明明感覺到陛下已經快意亂情迷了,爲何還能忍得住?
“陛下,是臣妾哪裡做的不好嗎?不如您喝杯深湯,消消氣!”她靈機一動,急忙將深湯遞上,那裡面她可是做了手腳,待會不愁陛下身體沒有反應。
“叫你滾,沒聽到?”宮誠煜不耐的一揮手,打翻了納蘭手中的瓷碗。
嘩的一聲,瓷碗從納蘭的手中跌落下來,摔在遞上,摔成了碎片,也打碎了納蘭的心。
“陛下,難道您就這麼喜歡妝姐姐,對臣妾就不屑一顧了嗎?臣妾是您的皇后,難道還不配得到您的寵愛?”納蘭咬着脣,眼中含淚。
但宮誠煜的眼中卻沒有一點的觸動,他聲音冷漠:“孤只給一個人寵愛,就是你姐姐。你再費勁心裡也枉然。”
“陛下?!”納蘭聞言,淚水涌的更厲害了。
“好了。”宮誠煜不耐的擺擺手,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只是陰冷的喝道,“立即出去,以後,沒有孤的允許,不許你再進孤的御書房。”
納蘭捂着面,向殿外狂奔而去。
一路痛哭流涕,她跪倒在一片竹林前,心中又是嫉恨又是心痛。
從小到大,她都是父王和母后眼中的天之嬌女,在晉國宮裡所有人都把最好的一切給了她,她是最得寵的公主,而月傾妝一直備受冷落,不受父王和母后的重視。
所以她才能嫁得萬中無一、人中之龍的秦王,而月傾妝卻被迫和親了西國的老皇帝。
她本以爲她跟月傾妝的一生,一定都是這樣,她受寵,她失寵。
可萬萬沒有想到,月傾妝的桃花運會這麼旺,就連她的夫君也深愛着她。
她不甘心,憑什麼宮誠煜只喜歡她,甚至連碰一下自己都不肯,她纔是他的皇后。
狠狠的咬牙,一股怨氣的心中升騰,納蘭邁步向紫竹林的方向走去。
一路穿過庭院和假山,終於在一片花木的陰影中,她看到了白天裡見過的那名黑衣男子。
此時他一襲黑衣,在風中飄搖,與子夜融爲了一體,只有那雙晶亮的眼眸,流瀉出深沉複雜的精光。
“你還是來了。”見到納蘭,他勾脣笑了笑。
納蘭冷哼一聲:“你就這麼自信我會來?”
“除了我,沒有人能幫得了你!”男子眼眸裡迸出一抹寒意。
納蘭臉上有抹被看穿的難堪,她眯起眼眸:“你到底想要怎麼做?只要能讓他們生不如死,我願意跟你合作。”
男子陰冷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好,能讓宮誠煜和月傾妝痛苦,我要他們生不如死!”納蘭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報復的火焰。
男子眼中劃過一抹深沉,他擡眼看了納蘭一眼,隨即附在她的耳邊:“要讓宮誠煜痛苦方法,有很多,但要看,肯不肯聽我的話去做了。”
“你說吧,怎麼做我都配合你!”納蘭握緊雙拳,下定決心。
男子一笑,低聲在她耳邊告訴了他的計劃:“好,你這樣……”
*
惜月宮
涼亭裡,微風拂面,輕柔如紗。
冷傲嵐靠在宮誠煜的肩頭,滿足的閉着眼,享受着被疼愛在掌心裡的感覺。
她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這幾日宮誠煜都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噓寒問暖。
他們十指相扣,他的大掌撫摸上她的小腹,她滿足的淺笑:“陛下,你說臣妾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宮誠煜眼中帶着寵溺:“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是你生的,孤都喜歡。”也都會將他們視如己出,以後他們就是孤的孩兒。
冷傲嵐淡淡笑了笑,眼中充滿了期待。
庭院中,樹葉被風吹拂着沙沙作響,沁人的香氣在花間縈繞,他們相擁而坐,彷彿這一刻便是天長地久。
冷傲嵐突然從宮誠煜的懷中掙出來,追逐着一隻彩蝶而去。
宮誠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明媚的陽光也不如他嘴邊的笑容燦爛。
那是發自真心的笑容,現在的他可以擁有最心愛的女人,他由衷的感到幸福。
冷傲嵐已經跑離了涼亭外,他跟着也追了出去。
細碎的陽光點綴在他黑色的錦袍上,只覺得像星辰般耀眼,光芒四射,臉部深邃的輪廓充滿了笑意。
冷傲嵐看着眼前俊逸又對她寵溺的男子,一股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她被他抱了個滿懷。
“在想什麼?”他摟着她,捋起她的一縷秀髮,放在脣邊低嗅。
冷傲嵐懶懶的靠在宮誠煜的胸膛中,微微嘟起紅脣,道:“在想給我們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
宮誠煜忍俊不禁,颳了下她的俏鼻:“放心吧,孤都幫他們取好了。”
“哦?叫什麼?”冷傲嵐一愣,立即追問道。
宮誠煜神秘兮兮:“不告訴你,等臨盆那天,孤再說。”
“啊,陛下你真壞!看我不撓你。”冷傲嵐朝他俏皮的一笑,說着便在他身上撓起癢來。
宮誠煜趁其不備,也對她上下其手來:“孤也撓你。”
冷傲嵐咯咯的笑了起來:“啊,好癢,陛下你乘虛而入。”
宮誠煜戲虐:“誰讓你這個小壞蛋這麼不老實的。”
滿園的馨香,蝶兒翩翩,在他們眼前晃動。
冷傲嵐一身白裙,站在園子中,此刻她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幽香陣陣。
宮誠煜情不自禁的勒緊她的腰肢,欲要吻上那誘人的紅脣,她羞澀的低笑,身體向後傾斜:“不要,會被人看見的。”
“依房還害羞啊?”宮誠煜看着她那通紅的臉蛋,不禁興趣更濃。
以前的她一定會大大方方的跟他在花園裡接吻,但現在她竟然有些小女人的羞澀,不好意思起來。
“沒有孤的命令,誰還敢進來?”宮誠煜與她保證。
“不——”冷傲嵐羞赧的紅了臉頰,桃花朵朵:“我害怕!”
宮誠煜心蕩神馳,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與她一起沒入這花香陣陣的園中,薄脣覆上了她的紅脣。
“依房……”他深情的呼喚着她,揚脣魅惑的一笑,黑眸中覆滿了愛戀:“孤愛你!”
他侵略上她柔軟的紅脣,如荷葉的香氣在齒間縈繞,他一吻久久,久的天長地久。
不遠處,有抹黑色的孤立身影,看着這園中的兩個擁吻的人,心中如同被萬蟻掏空了般難受,眼中佈滿了血絲,額際的青筋暴起。
宮誠煜,總有一天會讓你歸還你所得到的一切。
*
殿內燈火通明,宮誠煜將冷傲嵐抱回宮,她就這樣窩在他的懷中,小鳥依人般的可愛。
男子深邃的眼神,迷離中帶着柔情:“依房,肚子餓了嗎?”
冷傲嵐搖搖頭,只覺得剛纔沒入園中,身上沾了泥土,有些不自在。
宮誠煜轉過身去,擰了一條毛巾,隨即走到牀沿邊上,細細爲她擦去臉上跟身上的泥土。
冷傲嵐有些不自在了,哪能讓陛下親自伺候她啊。
她連忙坐起身,眨了眨蝶羽般的長睫:“陛下,依房自己來吧。”
宮誠煜沉着臉,霸道的說:“不行。”
冷傲嵐也不堅持,只是勾脣一笑,心裡暖融融的。
誰知剛擦拭完臉,宮誠煜又抱起她的身子,將她放進了事先準備好的浴桶中,欲爲她搓背。
冷傲嵐立即驚道:“陛下,這怎麼行呢?你讓依房自己來吧。”
陛下是人中之龍的皇帝,怎麼能幫一個女子沐浴呢?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威嚴掃地!
宮誠煜卻置若罔聞,他將她的身體置於水中,很自然的爲她清洗身子,對於他來說,冷傲嵐不是她的妃子,也不是什麼下人,而是他的妻子,他終身攜手的伴侶,爲她做這樣的事,只是一個尋常的丈夫會爲妻子做的事情而已。
他用大掌輕輕的爲她搓洗着:“舒服嗎?”
冷傲嵐羞澀的點點頭,還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幫她沐浴過,她心裡怪彆扭的,可一想到宮誠煜是她的夫君,她也就沒那麼介懷了。
宮誠煜也跟着笑了起來,臉部剛毅的線條變得柔和了,他像是找到心愛寶貝的孩子,笑的是那麼的無邪,竟有幾分的不設防備。
冷傲嵐望着這樣的他,很難想象眼前的男人,竟是高高在上的冷酷秦王。
他爲她清洗的小心翼翼,認真專注,冷傲嵐癡癡的看着。
洗完之後,他閉上眼對着她雪白的肌膚,低頭吻了上去。
冷傲嵐怔仲在原地,睜大眼睛看着他,心頭溢滿了慌亂。
“恩,真是很香呢。”宮誠煜閉上眼睛,脣邊含笑,長睫一掀,黝黑的眸子裡溢滿了深情。
冷傲嵐面色窘的通紅,雖說他跟她做過親密的事情,可是他這般溫柔的調侃,惹得她心癢癢的,還是第一次。
做好一切後,宮誠煜將她抱上了牀,伸手爲她掖好被子。
“好好休息!”他俯身,在她脣邊印上一吻,轉身帶門出去了。
冷傲嵐眨了眨眼,心中微微有些複雜,自從她肚子大起來之後,宮誠煜就不跟她同牀了。
雖然他的特別呵護,她心存感激,只是每次她一個人躺在牀上的時候,都難免會想,陛下這時候是不是去找了哪個妃子呢?
畢竟這三宮六院裡不是她一個女人,陛下又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他若是真的忍不住,召幸了哪個女子,也是無可厚非的,只是她的心裡卻堵的慌。
她還是不習慣,跟其它女人共侍一夫。
宮誠煜離開之後,房間裡靜的只有冷傲嵐一人淺淺的呼吸聲。
窗外翻進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長衫,襯托出欣長挺拔的身形。
他緩緩步入牀邊,看着睡夢中的女子,目光變得暗沉複雜。
*
宮誠煜在御書房裡批閱奏摺,這幾日齊兵一直在秦國的邊境作亂,他頭痛的很。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親自帶兵上陣,可如今冷傲嵐臨盆在即,他必須要親自守護着她。
“報——”
一名侍衛匆匆趕進來,半跪在地:“邊關傳來戰報!”
宮誠煜眉眼一頓,打開戰報一看,霎時頭頂烏雲繚繞。
“豈有此理,這個北冥宵實在是越來越放肆了!”他狠拍了一下桌面,心中充滿了怒氣。
北冥宵知道他現在深處宮中不能出戰,居然乘機一連攻下了他十座城池。
他宮誠煜是何許人也,自打帶兵出征,就從來沒有戰敗過,現在竟然被北冥宵欺負到了頭頂上,他又怎能不氣。
“陛下息怒!”王太師不知何時,已進入書房:“微臣有一言,不知該說不該說。”
宮誠煜面色陰沉的厲害:“但說無妨。”
“陛下,眼下六國紛亂,正是羣雄逐鹿之際,切不可錯失良機啊。”王太師已有所指:“陛下若是爲了一個女人,失去了這萬里河山,實在是不值得。”
宮誠煜一拂手:“孤心中有數,北冥宵的齊軍雖然厲害,他也有實戰經驗,但他無胸懷天下的決心,不足爲患!”
“微臣所指的不是北冥宵,而是秦國的內亂啊。”王太師遞上摺子。
宮誠煜打開摺子一看,上面竟寫着這十餘天以來,江南一帶的村子被一羣流寇所襲。
所到的地方,流寇佔地爲王,秦國的官員死傷無數。
而這羣流寇皆是由一名面帶面具的男子帶領,殺人的手段極爲殘酷,連一向陰狠手辣的宮誠煜都爲之驚歎。
“這個人?”宮誠煜眯起眼眸,眼下是一片複雜。
“微臣查不到這個面具男子的任何來歷和目的,只是看他的殺人手段,絕非流寇那麼簡單,所以微臣懷疑……”王太師頓住了,說到這裡,他已經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懷疑這面具男子是楚帝——楚漣狂?”宮誠煜沉默了很久,終於是接着王太師的話往下說。
“依微臣的估計很有可能。”王太師拱手,面色凜然:“楚帝自戰敗後一直失蹤,想必對陛下冊立妝妃娘娘的事耿耿於懷,帶着一批烏合之衆想要顛覆秦國江山,現在外有北冥宵,內有楚漣狂,陛下不能不妨啊。”
宮誠煜負手站着,眸如黑夜,深沉幽深。
楚漣狂,他終於要出現了嗎?只可惜,他宮誠煜不會讓他搶走妝兒的。
眼底一片陰霾,俊臉緊繃:“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太師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退離了書房裡。
蒼穹的夜,天空一片烏雲,如化不開的濃墨一般。
宮誠煜站在院落裡,一身華麗的黑袍,遺世而立,烏黑的發一絲不苟的梳成髮髻,被一頂紫玉王冠束住,紫玉王冠在點點陽光中璀璨耀眼,男子剛毅的臉龐隱在暗影裡,月光在他背後硬生生被隔絕,襯得他俊美臉龐忽明忽暗……
黑衣袍角掠起一陣輕風,鑲在袍角上的金線閃爍細微流光,他緊抿着薄脣,眼眸微眯,作沉吟狀,腳步邁開,影子被拉得斜長。
隨手摺斷一截樹枝,他眼中閃過一抹陰狠:“楚漣狂,孤不會再讓你有機會活第二次……”
“妝兒是我的,永遠都只是孤的女人!”他瞳眸一縮,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弧度。
倏地,一抹冰冷殺意迸射出黑眸,男子的俊臉變得迷離不真切……沒有人知道他心底到底在想什麼,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的,他的底線是冷傲嵐必須屬於自己……
他跨步走進惜月宮,將冷傲嵐緊緊的擁進懷裡,在她的雪白的粉勁上灑下一片碎吻。
“陛下?”冷傲嵐不解他爲何突然一駕臨就擁着自己,她擡臂勾住他的脖子,望着他結實胸膛,面上一片緋紅。
“依房,明天,孤有事,會離開秦宮一陣子。”宮誠煜依依不捨的鬆開她,安撫着她秀麗的長髮,輕輕嘆了一口氣,“孤可能有一陣子不能陪你了。”
冷傲嵐纖細的身體,不經意的顫抖了一下。
“陛下可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她憂慮的問,畢竟她臨盆在即,如果不是有重大的事發生,她相信宮誠煜不可能拋下她一個人的。
“沒什麼大事,只是孤必須親自前去處理。”宮誠煜啄吻着她的脣角。
冷傲嵐心裡劃過一抹感傷,有些失落的問:“你要離開多久?”
“大概五六天吧,孤會在你臨盆之前趕來。”宮誠煜摟着她的身子,與她保證:“放心吧,孤已經命鐵手留下來貼身保護你,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的。”
“嗯。”冷傲嵐輕輕的點頭,將頭埋在他結實的胸膛裡,雖然,看不清她此時面上的神情,但是,他胸前卻有一片溼潤的感覺。
她真的好捨不得他啊,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她已經很習慣宮誠煜在身邊,潛意識裡已經很依賴他了,現在他突然要離開,她心裡感到空落落的,說不出的苦澀。
“依房,孤也捨不得你啊,只是這次的事關係重大,要不然孤也不會離開你的。”宮誠煜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
爲了他跟冷傲嵐將來的幸福,他必須親手殺了楚漣狂,以絕後患。
冷傲嵐擡起頭,擦乾臉上的淚水,懂事的點頭道:“陛下,你放心去吧,依房會在宮裡等着你回來的,你是一國之君,不能爲了我荒費了國事,我可不想做一個禍國殃民的妖精呢。”
宮誠煜眸子一亮,似沒有想到冷傲嵐這般明白事理起來,他還以爲她會不依不饒,不讓他去呢?竟然說不想當禍國殃民的妖精?
看來她跟以前真的不同了。
冷傲嵐低頭一笑,然而眼中卻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片憂傷。
宮誠煜瞧着她這幅模樣,不禁是又驚又喜,他的妝兒這般在意他,他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呢?是不是依然會恨他?還會喜歡楚漣狂?
越是享受過她的愛,他越捨不得放手。
爲了永遠的得到她,他只能痛下狠心,殺了楚漣狂了。
他相信,只要楚漣狂不在了,即使有一天冷傲嵐恢復了記憶,也一定會被他的真情打動。
宮誠煜低下頭,安慰一般吻上她籠罩着一層霧氣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櫻的嘴脣……一路往下,直到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這一夜,他們互述柔腸,宮誠煜沒有再離開了。
第二日,宮誠煜一大早就起牀了。他醒的時候,冷傲嵐還在他的懷裡沉睡着,彷彿美麗的睡美人,宮誠煜害怕她傷心難過,也不叫醒她,輕輕在她嘴脣上一吻,獨自離開了。
一個時辰後。宮誠煜披上戰甲,意氣風發的出現在宮門前的隊伍前,帶着大軍離開秦宮。
他這一去,就是五天,也沒有任何消息,冷傲嵐每天在後宮裡焦慮的度過着,對他的思戀也與日俱增。
如今她懷孕已經九個多月了,離預產期還有七天,聽鐵手說宮誠煜會在這七天之內趕回來。
大腹便便的她每天連行動都有些困難,不過也自有一股即將爲人母的期待和喜悅滑過心間。
星兒盡心的伺候着,每天都變着花樣的做出各種美食來增加她的食慾。
太醫們也是一點不敢怠慢,安胎藥、止痛藥,藥膳,各種各樣的都給她開過來。
一天下來,她大大小小最少也要吃上五、六頓,搞得她現在時不時的總會擔心自己生完孩子會不會變得越來越胖。
與她閒散舒適的日子相比,納蘭皇后在宮裡的這段時間,倒是分外的緊張。
宮誠煜難得出徵,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既然陛下不肯給她孕育子嗣,她就只能照着那個黑衣人所說的,自己想辦法懷上了。
夜涼如水。
坤寧宮,奢華輝煌的皇后寢殿,此時卻合歡香嫋嫋一線,香到極致……
錦黃色的紗帳帷幔裡,納蘭穿着一身豔紅色的透明紗衣,靜靜地躺在牀幔上,細長的鳳眼微醺,緩慢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媚眼如絲。
“宮誠煜真是沒有眼光。”男子脣角上揚,輕輕擦着她肩上雪白的肌膚,故意製造出一陣意亂情迷的暖昧,“放着這麼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對那個妖女癡迷不放。”
納蘭伸出手,在他的胸膛上畫着圈圈:“你說……我們是不是要照原定的計劃行事?”
男子低沉的笑了一聲,忽然,伸手一把抓起納蘭的面,扯近自己的臉,“你說呢?皇后娘娘,難道你不想懷上龍子,報復宮誠煜了嗎?”
朦朧的月光,勾出男子輪廓分明的線條,斜飛的眉毛,深沉的目光,微揚的嘴脣,無一不讓納蘭感到一陣眩暈。除了宮誠煜,他是第二個讓她如此着迷的男子。
“你會比他愛我嗎?”納蘭吐氣呵蘭,伸手輕輕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男子揚起嘴角,無聲的冷笑,“這只是一場交易!”
要讓女人心甘情願的爲自己利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死心塌地的愛上你,離不開你,才能全心全意的爲你辦事。
等着吧,宮誠煜,這場好戲纔剛剛開始呢。
宮燈熄了,夜色擁滿整間大殿,扣幹繁華如夢。
輕微的撕咬聲在靜夜是那般纏綿,碰撞的漣漪泛起層層慾望……
*
這天傍晚,晚膳過後,冷傲嵐在庭院中小小的散了一會兒步,隨後便在星兒的攙扶下躺在寢殿的臥榻上休息。
幾個宮女侍奉在她左右,而星兒則是起身去了廚房,說是幫她燉點雪參燕窩湯過來。
大約一個時辰後,腹中傳來隱隱的疼痛,將冷傲嵐從淺眠中喚醒。
她伸手輕撫着腹部,儘量讓自己放輕鬆,希望這樣可以減輕疼痛。但效果似乎不是太好,腹部的疼痛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疼。
難道是“寶寶要出生了?不會吧,離預產期還有三天時間的啊”
“娘娘,你怎麼了?”幾個伺候的宮女,見冷傲嵐臉色不對勁,立即擔憂的問道。
“啊……好痛……”冷傲嵐捂着肚子,痛的滿頭大汗,她疼的將身子弓起,雙手用力撕扯榻前垂着的帳幔。
“我……肚子好疼,估計快要生了,你們快去叫太醫來!”她喘息着吐着氣,額頭上很快便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幾個宮女嚇的驚慌失措,立即去請太醫和接生婆,留下兩個人隨身伺候着。
“娘娘,你先忍一會,太醫和產婆馬上要過來了。”星兒憂心的擦着冷傲嵐滿臉的汗水,一臉着急的勸慰。
冷傲嵐又哭又叫,淚水早已瀰漫了她的雙眼,她此時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肚子痛的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碎了。
惜月宮的宮女已經亂成了一團,冷傲嵐待產的消息,很快便傳入坤寧宮皇后納蘭的耳裡。
畢竟現在陛下不在,納蘭身爲正宮之主,有妃嬪待產,她理當前去慰問。
“她真的快要生了,離預產期不是還有三天嗎?”納蘭正漫不經心的吃着葡萄,她要問清楚,可是沒這個閒工夫白跑一趟的。
“產婆說,妝妃娘娘就要生了。”玉兒低聲回稟。
“好!”納蘭起身,眼中閃過一抹狠毒的精光:“看來,是時候行動了!”
“啊,痛死我了,嗚嗚,啊……”
惜月宮裡,冷傲嵐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折磨,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她可以想象,自己將遭受怎樣的痛苦。
“娘娘,您別緊張,這第一胎生孩子都是很痛苦的,以後就好了。”產婆一面安慰着,而後拉開冷傲嵐身上蓋着的錦被,伸手摸上她的腹部。
“我快痛死了!啊——”冷傲嵐痛苦的扭動着身子,身下的牀單都快被她扯破了。
“娘娘,放輕鬆一點,不要緊張。來,聽我的吩咐,深呼吸,用力,好的,再使把勁兒,用力,用力!”產婆一聲聲引導着。
可冷傲嵐就是生不出來,腹部的疼痛都快要將她淹沒了,力氣也在一點點的流失。
“皇后娘娘駕到!”正在這時,納蘭忽然趕來,一臉焦急的樣子。
“妝姐姐,你怎麼樣了?”納蘭一來就急握住冷傲嵐的手,做出很擔憂的表情:“彆着急,女人生孩子都要經歷這一回,你聽產婆的,慢慢來啊。”
星兒見皇后突然駕到,本來還緊繃着神經,要去喊鐵手的,但見納蘭如此關心着月傾妝,想想她們到底也是親姐妹,也就見怪不怪了。
在納蘭跟產婆的雙重鼓勵下,經過一陣劇烈的陣痛,終於,冷傲嵐將腹中的孩子生了下來。
此刻她已疲憊的渾身乏力,只看了產婆手中的孩子一眼,便虛弱的昏睡了過去。
“這孩子長的可真漂亮。”星兒看着產婆手裡的男嬰,不禁一陣歡喜。
“哼!”納蘭不屑的冷哼一聲,看着星兒手中的嬰兒,恨不得將她掐死。
“抱過來!”她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
只見玉兒抱上來一名與冷傲嵐剛誕下的孩子差不多的嬰兒,只是這名孩子是個死嬰,剛生下來就斷了氣。
“娘娘,你……”星兒跟產婆臉色皆是一變。
玉兒脫下腕上的玉鐲,塞進星兒的懷裡,又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疊金子,送到產婆的手中。
“皇后娘娘想請你們幫個忙!”玉兒說着,將兩個孩子換了過來:“妝妃娘娘剛纔誕下的是這個死嬰,你們都記清楚了!”
“啊?不,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星兒瞪圓了眼,憤憤不平。
“你叫星兒是吧?在宮裡做人要懂的識時務,本宮現在是六宮之主,如果你還想繼續在這後宮裡活命,就最好照本宮的意思去做,告訴陛下,妝娘娘誕下的是一個死嬰,否則本宮現在就可以讓你人頭落地。”納蘭面色陰毒,狠狠的威脅道。
星兒聞言,身子一震,雖然心中爲冷傲嵐叫不平,可眼下皇后娘娘人多勢衆,看來她早有準備,她也只能識趣的閉上嘴,至少能暫且保住一條小命。
“這樣就對了,以後你是皇后娘娘的人,娘娘不會虧待你的!”玉兒拍了拍星兒的肩膀,又塞給她幾錠金子。
“娘娘,換好了就趕快走吧,鐵手將軍朝惜月宮過來了。”門外來了個侍女緊張道。
納蘭點了點頭,趁着冷傲嵐睡着,把自己懷裡的死嬰放在她的懷裡,卻將她的抱了起來,準身欲離開。
誰知那孩子像是感知到自己離開了母親的懷抱,他一給納蘭抱在懷裡,就立即大哭了起來。
昏睡中的冷傲嵐聽見孩子的哭聲,她睜開眼睛,見到房間裡一些生面孔,抱着自己的孩子就要離開,她嚇了一跳,掙扎着道:“你要幹什麼?要把我的孩子抱哪裡去啊?”
“什麼你的孩子!”納蘭陰狠的喝斥她:“你的孩子在你的身邊,這是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不是。”冷傲嵐像是有母性的感知,聽見那嬰兒的哭聲,她的心彷彿也跟着揪緊了起來,嗚咽着搖頭,“不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這個孩子不屬於你!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他了!”納蘭摟着孩子離開。
冷傲嵐竟不顧身上的病痛,下牀向她撲了過來。
“你幹什麼?”納蘭皺起眉頭,用力的推了她一把,不讓她搶到孩子。
冷傲嵐本就產完嬰兒,身體纖弱,給她這麼一推,跌倒在地上,腦袋恰好撞上了桌子的一角上。
一時間,她腦後浸一大片鮮血,暈了過去。
在場的宮女,見到她額角落下的鮮血,都嚇了一跳,連忙喚來太醫。
納蘭眯了眯眼,抱起冷傲嵐的孩子,趁機離開。
在一片桃花園中,她依約將孩子交到黑衣男子的手中。
男子看着懷中的男嬰,大掌顫抖的撫上他的臉頰,幽深的眸子裡浮現出一抹波動。
冷傲嵐的意識在半醒半昏中徘徊,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她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語着,朦朧中她看見一個男子的臉,是那麼熟悉,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只是他的眼神又是那麼陌生。
“你不配做他的母親,孩子我帶走了,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