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諸葛熙已經喊到沒有力氣再喊了。
她冷,她怕,她痛。
她感受到了,她每一次的掙扎,從手腕腳腕以及脖子處傳來的疼痛愈發的強烈了。
那樣的痛,幾乎是要抓住她的四肢往外拉着。
似乎是要將她的身體就這樣扯斷。
五馬分屍,這是五馬分屍的刑罰。
是曾經諸葛華陽跟她說起過的懲罰人的設計。
她那時候只是聽聽,並未放在心上。
甚至是對他進行了嘲笑,嘲笑並且滿意,他的才能只能用在這樣的地方,這樣見不得人的地方。
那時候諸葛華陽只是默默的退了下去,她還在爲又打擊到他沾沾自喜。
永遠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賤種就是賤種。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將這樣的東西用到她身上了。
他怎麼敢,他不過是個賤人生的小賤種,若是沒有她,沒有她的話,他早就死了,早就被鎮北王妃害死了,早就——————
“大姐還滿意嗎?”
就在諸葛熙細細想着每一次諸葛華陽平靜的看着自己的時候那幾乎滲人的目光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響聲,是腳步聲,是諸葛華陽那輕的幾乎不能再輕的腳步聲。
因爲又一次,諸葛華陽的腳步聲打擾到了她午睡,她命人將他吊起來打了一頓,之後諸葛華陽就再也不敢重腳步走路了,這麼多年,腳步輕輕他早就習慣。
現在,她終於知道了,他從很早開始,就開始算計她了。
有多早,她幾乎都不知道,不能斷定。
“當初這個東西,大姐很不屑,如今我做出來了,第一個用在大姐身上,不知道大姐可還滿意。”諸葛華陽走近,走到她身邊,面無表情的看着渾身滿臉都是血的諸葛熙,“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那個你自以爲從小就捏在手中的弟弟,卑賤的弟弟,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比你強盜一千倍一萬倍的地步。”諸葛華陽淡淡的說着,面容上更多的,是平靜。
事到如今,他已經足夠平靜了。
“諸葛華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未來的皇后,我是父王的女兒,你,你有什麼資格動我,你若是敢動我,父王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諸葛熙瞪着隱匿在黑暗之中的諸葛華陽,這樣的黑暗就如同給他帶了個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夠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冷冽之氣。
震懾人心。
諸葛熙也被震懾住了,是呀,他是什麼時候便成了這樣?喜怒不表於顏色,看起來無慾無求,實則,他的心,沒人猜得透。
諸葛熙一直忽略了,忽略了諸葛華陽順從的表面之下,那個隨着年歲長大的心。
“我是你姐姐,我是你大姐,我從母妃手中將你救起來,諸葛華陽,你若是還有一點感恩之心,你應該感謝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幾年吃好喝好,在太子府養尊處優,諸葛華陽,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
諸葛熙知道如今自己若是來硬的是根本碰不過諸葛華陽的,他有能力將她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自然也是有能力將她永遠囚禁於此的,就算他什麼都不做,她這輩子也就完了,完了。
“哈哈哈,姐姐,姐姐,諸葛熙,這是我諸葛華陽這麼多年來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你王妃想要殺我,而你,何嘗不是想要我的命,只是現在時候未到,你要我死,死得值得,就像你身邊的那些人一樣,死得值得,爲你鋪路,是嗎?”諸葛華陽大笑了兩聲,語氣依舊平淡,就像他說起這些,根本不生氣一般,就像他的情緒根本沒受到影響一般,“你救下我,我沒有淹死,你卻讓府上的人誰都不能給我吃喝,你看我與狗搶吃的,你笑得那麼厲害,諸葛熙,那幾年,你可以忘,但是我忘不了,這幾年,你是讓我好吃好喝,可是又何嘗不是因爲你知道自己離了我,什麼事都辦不成,你限制不了即墨傾,更限制不了後面出現的寒玉素,諸葛熙,你可笑就可笑在,你將你的自私自利誇大成了無私大愛,你用最殘忍的手段對我,你卻認爲你對我有大恩大德。”
諸葛華陽說完,走到了一邊,冷冷的注視着她,鐵牀上的這個女人,他曾經恨之入骨的人,如今就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被他囚禁,命懸一線,他的眼中,冷意更加濃重了。
“不止是你,鎮北王府上的每個人,都那麼可笑,你的父王,你的母妃,每個人都瞧不起我,每個人都在堅信,扶持了即墨昌文登基爲皇,鎮北王府的未來就光亮了,哈哈哈,即墨昌文,若是讓你知道,即墨昌文從來都沒有將鎮北王府放在眼裡過,那鎮北王會不會被氣死?”
“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他從來都沒有將鎮北王府放在眼裡過?諸葛華陽,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想知道?”諸葛華陽淺淺一笑,道,“我不過是在鎮北王府與即墨昌文聯繫上之前找到了即墨昌文,告訴他,我可以讓他坐上那萬人敬仰的位置。”
“你放屁,諸葛華陽,你算老幾,即墨昌文是不會信你的,明明是父王找到他————”
“呵呵,剛開始他當然是不信我的,但是我幫助他將西域的那一幫野蠻民族都收歸麾下之後,他就信我了,還很信我,我讓他好好利用一下鎮北王府,他就接受了你父王的示好。鎮北王,呵,不過是在見到即墨昌文在西域風生水起之後想要藉着他往上爬罷了,這麼簡單的道理,稍微推敲一下便出來了,諸葛熙,你說我說的對不對?”諸葛華陽看着已經面色發白發青的諸葛熙,她仿若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不能呼吸了一般,眼中驚恐的盯着諸葛華陽。
“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是你,是你告訴即墨昌文我跟言展的事的是嗎?是你是你背叛了我,是你!!”即墨昌文之所以砍掉海言展的手臂,是因爲他知道了海言展對他不忠了嗎?是諸葛華陽告訴他的,是他告訴他的!!
眼前的諸葛華陽,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只會在自己面前跪着求饒的諸葛華陽了,他面色一點都不溫和了,他冷漠得可怕,連他周圍的空氣都是冷的。
諸葛熙顫抖一下,卻見到諸葛華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