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天牢之中,諸葛熙幽幽醒來。
頸部的刺痛與冰冷迅速的傳入她的大腦。
昏迷前的那一幕快速閃入大腦。
諸葛華陽,是諸葛華陽將她打昏的。
那個混蛋,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麼?竟然敢對她動手!
她憤怒的掙扎着想要坐起,卻發現自己的手腳以及脖子都被冰冷的鐵環給套住了。
此刻,是呈現大字形狀的躺在地上。
她一動,手腳脖子之上便會傳來一陣刺痛。
就像是有針扎入皮膚裡面一樣,很痛。
這是個陰暗潮溼的房間,房間之中唯一的光源就是後面牆壁高處上的那個不大不小的洞口,洞口外有光亮照進來,剛好打在諸葛熙身上,還有風吹進來,帶着一股潮溼的,血腥的氣味。
諸葛熙渾身一個激靈顫抖了一下。
一個恐怖的念頭在她腦海之中想起,是的,是個很恐怖的念頭,她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擔心過的那樣的念頭,此刻卻如水草一般在她的腦海之中瘋長。
諸葛華陽綁架了她,是諸葛華陽,一定是的。
她在昏迷之前,就只接觸過諸葛華陽,只有他纔會對自己下手。
沒想到這麼多年,她竟然養了一隻白眼狼在身邊。
這幾年,她好吃好喝的養着他,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會背叛自己,這麼對待自己!
“諸葛華陽,你這個混蛋,你放開我,你有本事放開本宮,本宮要將你千刀萬剮,本宮要將你千刀萬剮剁了喂狗,諸葛華陽,你這個*養的,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這個賤種!!”
黑暗之中,諸葛熙憤怒的叫嚷着,她的憤怒,卻終究只能是這樣叫嚷着。
黑暗,依舊是黑暗,血腥,依舊是血腥,她情緒激動,根本沒有發現,她叫得越兇,她手上腳上脖子上套住的鐵鏈就扯得越緊,就像在爲將她五馬分屍做着準備一般。
她的叫嚷,她的怒氣,她的恐懼,她的絕望,終究是她的。
誰都不知道,太子府下面深處還有個地牢,這個地牢隔音效果很好,好到裡面就算有一百個人在撕心裂肺的吼叫,外面還是不會有一點聲音的。
除了他,誰都不知道。
太子府中,即墨昌文與諸葛華陽並列而立,目送即墨輕搖離開。
他們身後,趙淑琴的棺木還是那樣安靜的躺在靈堂之上,即墨傾猶如猴子一般的躲開外面看守着的下人,跑到靈堂上,伸手去拿了擺放在靈堂上的吃食。
然後,如同餓極了一般往嘴裡塞着。
“太子殿下,那東西不能吃的。”諸葛華陽發現,沒有動怒,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上前去拉住了他不住往嘴裡塞着東西的手,面上頗有循循善誘的顏色,“你餓了嗎?”
即墨傾聽不懂太多的話,但是“餓”這樣的詞,他感受了太多,是知道的。
瞪大眼睛看着諸葛華陽,他猛地點頭。
“餓,餓,餓,我餓,我餓!!”
即墨傾不斷的點頭,嘴裡唸唸有詞。
一邊的即墨昌文看着他,眼中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一身玄色錦袍,他的五官俊美異常,卻又冰冷異常。
膚色淺黃,帶着一點點成熟的陽光的味道,他沒有顰眉,但是那眼中就已經有了不喜的情緒。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心善。”略帶嘶啞的聲音想起,他是在與諸葛華陽說話,卻又像是不是在跟他說話一般,轉身看着趙淑琴的靈堂,“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去溫柔對待麼?”
“我並未溫柔對待任何人。”諸葛華陽笑了笑,命人將即墨傾帶下去用飯之後站到了即墨昌文身邊,“我只對我的心溫柔,而他,並不是。”
這樣的話說出來,即墨昌文只是笑了笑,涼涼一笑,望着趙淑琴的棺材:“趙淑琴的下場來得太快了,惡人終歸會有惡報,這是真理。”
“趙淑琴死了,即墨染被以叛賊的名義通緝,您回朝監國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對二皇子您有利了。”
諸葛華陽斂了斂眸色之中的晦暗,溫婉一笑。
“是呀,現在我又回來了,回到了這個就久別了的閬苑城,一切,都不一樣了。”即墨昌文點了點頭,終究是笑了笑,“這麼多年沒見,若不是九弟沒在西城,不然的話,我還真想邀上他去暢飲幾杯。”
“墨王殿下奉旨前去東麗出使,算起日程,如今只怕是到了東麗了。”諸葛華陽想了想,道,“聽得殿下回朝,墨王殿下定是高興的。”
“哈哈哈,高興?”即墨昌文放聲大笑了幾聲,隨即卻道,“沒人會高興的,沒人。”高興,在皇族之中,只會建立在權利的攀升之上,而不是建立在別人的好上面。
他會高興嗎?即墨樺?!即墨昌文想到此,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狠戾,笑而不語。
“對了,你將諸葛熙與海言展關在哪的?”即墨昌文沉寂了片刻,想到這兩人,盯住諸葛華陽,問道,“你不會會心軟的將他們放掉吧?”在他心裡,從他第一面見到寂寞華陽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裡給他烙下了“心軟”的印記。
不管他承認與否。
“殿下既然將他兩人交予我處置,我想,我不會讓殿下失望的。”諸葛華陽淺淺一笑,“海言展被殿下砍了一隻手臂,就算我不做什麼,他也活不了多久的,至於家姐————”
“只要你別忘了她以前是怎樣對待你的就好。”即墨昌文意味深長的注視了諸葛華陽一眼,道,“我還記得你當初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是差點被鎮北王妃打死了,但是後來你有很多的機會可以殺掉她,但是你放棄了,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在鎮北王府見到她,依舊還是將你恨到了骨子裡,可見,你以前的好心並未得到好報,對諸葛熙,你可千萬不能這樣了。”即墨昌文說完,伸出手重重的在諸葛華陽肩膀上拍了拍。
大抵是他是習武之人,下手重了,被這樣一拍,諸葛華陽竟然忍不住的重重咳嗽了起來。
見到此,想到諸葛華陽向來體弱,即墨昌文臉上閃過的,不是關切,只是笑了笑:“沒想到這麼多年你的身子還是沒見好。”
“有勞殿下關心了,老毛病,只怕是——哎。”
諸葛華陽的一聲輕嘆,似有無奈,似有惋惜,似有濃濃的不甘。
即墨昌文只是一笑,道:“多找大夫看看,這太子府上以後就拜託你了,我是隨着即墨輕搖前來的,不能久留,先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