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說到這裡有些激
“我本能地打開滿是灰塵的匣子,想拿出夫人畫眉的青黛,卻在裡面發現一方帶字的絲帕。”
老人家感嘆一句,淚水模糊了滄桑的眼眸,幽幽道:“我坐在夫人的梳臺前,腦海裡出現我倆剛成親的時,我坐在旁邊呆呆看着她梳頭的樣子,那時候她在我眼裡,是天下間最完美的女子,無人能及,忍不住想要給她畫眉。”
“十年啊!”
老人家眼中閃過喜悅:“恍惚中,我看到夫人就坐在窗下的梳妝檯前,拿着梳子梳着烏黑髮亮的長髮,不時回頭對我笑。想起來夫人還在世時,我已經有一年沒有進過她的房間,再一次進她的房間竟是十年。”
“失去一切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想到我去世的夫人,在一次醉酒後,我不知怎的走進了她的房間。”
老人家見宮憫好奇,感到有些意外,繼續道:“自此我便日日借酒消愁,渾渾噩噩,不思進取,虛耗光陰,最終於聲名狼藉。文名受損後,宮印也隨之灰暗無光,而那盜用我詞文的人文名卻越來越盛,那個我曾經深愛的女人也離開我,投入他的懷抱。”
他知道她並不關心老人家被新夫人互算計利用的事情,而比較好奇事情最後的結果,不,是確實她的推測結果。
宮憫突然好奇地問:“前輩,後來呢?後來您是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陌桑的身體微微一震,不過快就恢復正常,拾月的樣子從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老人看着三人,忽然淡淡道:“你們可有嘗試過,被自己最愛的人利用和背叛的滋味?”
宮憫、顏惑都是十分敏銳的人,一聽到老人家的話時,就大概猜到結果。
或許是時間太久了,老人家的語氣中已經沒有怨恨。
陌桑已經猜到大概的結果,老人家卻十分平靜道:“是呀,我的新夫人呢?在這個我最需要親人支持的時候,我最心愛的女人不僅沒有安撫我,還如外人一樣懷疑我,最可怕的是,造成這一切惡果的幕後人正是她,是她把我詞稿外傳。”
老人家這一笑很自嘲,也很讓人心酸。
呵呵……
注意力都在老人家身上,陌桑完全沒有注意宮憫,宮憫臉上滿意的表情一閃而過。
陌桑突然問一句,不解地看着老人家,既然是早就寫好的詞,身爲妻子自然知情。
“你的新夫人呢?她不站出爲幫你說話嗎?”
老人家提起此事依然苦澀:“因此一事,老夫積攢多年的聲名毀於一旦,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鋪天蓋地的漫罵、辱罵,文名也因此受損傷。”
“就是在夫人去世兩年後的某一次文會上,我把很久以前寫好的詞拿來參加文比,結果卻被人指是抄襲,那人還拿出了證據,而我當時卻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這是我寫的詞。”
老人一聲長吁,追憶似的道:“時間太久了,老夫都有些記不清楚。”
啊……
過一會兒才淡淡道:“人總是要經歷過大起大落,才能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夫人去世後不久後,我也遇上人生中最大的困境。”
老人家滿臉的自嘲,看一眼宮憫和顏惑。
老人家苦笑一下,看着陌桑道:“最可笑的是那時我娶了城裡最漂亮、最有才華的女子做平妻,她的存在彌補了一切。夫人的離開我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不,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直到……”
語氣中充滿了悔恨,眼眶內有一絲溼意,老人悔恨交加道:“就在……我的人生最得意的時候她卻突然去了,去得那麼突然,我連一點點準備都沒有,人就沒了,沒了……”臉上是滿滿苦楚。
老人家見陌桑沒有情緒波動,看盡滄桑眼睛裡有些意外,彷彿看透陌桑的心思,坦然一笑道:“確實也只是有一些些,不過也很快消失,不過那時的我正春風得意,再加四眉澗宮印,我以爲自己還會很長長的時間,以後可以慢慢補償,可惜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這樣的男人見多了,所謂的悔意不過是因爲生活的不便而已,能真正悔改的都是奇葩。
陌桑不發表任何意見,面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老人家說到這裡時,自嘲的一笑。
陌桑沉默,老人家看一眼宮憫和顏惑,追憶似的道:“老夫如你們這般年輕的時候,也曾年少輕狂過,爲追求所學上的高境界,忽略我的夫人;還總想追求世間最完美的,做了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直到她突然病了,很多事情不能爲我打理,我開始有了一些悔意。”
“老夫今年已經一百二十有餘,而我的夫人去世已百載,百年前我就該隨她去,可是……夫人臨去前,給了我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老人家坐下來,喝一口熱茶,上下打量一番陌桑,再看看宮憫,點點頭,幽幽開口。
能在自由出入鴻社的人,想必其身份也一定不凡。
畢竟一直有人在覬覦那些兵法什麼的,把書都收起來也是爲大鴻皇朝的安危着想,只是她沒有想到,陛下會把書藏在鴻社內部。
自從陛下把巾幗社藏書庫的書全部搬走後,她也只把一些無緊關要的書籍放在藏書庫。
驀然再次聽到鴻社,陌桑纔想起一件事情。
宮憫在陌桑耳邊小聲道。
“是鴻社。”